凌晨四點,全副武裝地出發,從來沒想過,我的第一年留學生活會在這收拾行李的兩個小時中匆忙的結束,這樣的告別,猝不及防。
凌晨六點,在曼城機場和Jessie分別。排了好久的隊,一直在等check in。過了安檢,一夜未睡的疲憊,讓我和小吉只能冒險去漢堡王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從曼城飛芬蘭,兩個半小時,在飛機上打了個盹,補了個覺。再睜眼,天已經亮了,明晃晃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中途發了一次小吃,雖然餓,但也不敢吃,不敢摘口罩。
從芬蘭飛日本的那一段,是最難熬的,9個半小時,不吃不喝,也不敢去廁所,醒了睡,睡了醒,中途發了兩次餐,也不敢吃,小吉旁邊的日本姐姐完全無所顧忌,吃得那叫一個香。
到日本機場的時候,放眼望去,都是全副武裝的留學生,可能是離家越來越近了,也可能是一路上奔波太勞累了,很多人都枕著行李睡著了。我們找了個人少的餐廳吃了點東西,等待登機。
中國時間19號晚上六點半,我們終於抵達了浦東機場,我記得飛機停穩,換上國內電話卡的時候,我的手都是顫抖的。因為疫情,浦東機場實行分流制度,一批一批的下飛機,量體溫。直到晚上十一點半,我們那一批才開始下飛機,從到達到下飛機,我們煎熬地等了5個小時。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浦東機場,所有區域都用白板隔著,有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帶著我們走流程:填表、量體溫、過邊檢、拿行李、再到每個地區的分流區。雖然是凌晨一點,但機場裡全是忙碌著的工作人員。
我和小吉都是江蘇的,在江蘇集中的地方等待統一接送的車去崑山。凌晨四點,我們坐上了去崑山的車,三月的上海真的很冷,車裡沒有空調,用厚厚的防護簾隔著我們和司機。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上海嗎?
那絕對是一天中最不像上海的時刻,路上除了我們,沒有一輛車。它孤獨地向前開著,裡面載著一群疲憊的身軀。爸爸一直在和我聊天,他也一晚上沒睡。
在崑山經歷了再次分流,回家的車上,我聽到坐在副駕的醫生累得打呼嚕,再睜眼的時候,竟然又一次趕上了日出。凌晨六點半,我終於坐上了去隔離酒店的救護車,還有警車領著開路。人生中第一次坐救護車的經歷,就這樣獻給了年輕的20歲。
20號早上八點,到達隔離酒店,爸爸媽媽早早的就在門口等候,只能遠遠的看著,不能接觸。
直到我放下行李,坐在桌前吃著爸爸媽媽熬的排骨湯的時候,我依然無法相信我就這麼回國了,也無法相信我這一路就這麼挺過來了。中國時間18號早上8點開始收拾行李,20號早上8點到達隔離酒店,整整48個小時。忘了這一路看了幾次日出和日落,也忘了這一路是怎樣忍著飢餓和疲憊一直在等待。只知道,從踏上祖國土地的那一刻,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就沒消失過,無論是凌晨一點的浦東機場,還是凌晨四點的崑山。
隔離點的醫生說,他已經兩個月沒回家了,家裡還有個兩歲的孩子,只能通過視頻看看他。他說:「我會堅守到你們最後一個人離開隔離酒店。「
在微博上看到這樣一句話:「那些沒機會擁抱這個春天的人,給了無數人擁抱這個春天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