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珍在音韻學方面的成就,比起乾嘉學者的「古音學」,誰更好?
在今日音韻史研究者的眼裡,李汝珍在音韻學方面的成就比起乾嘉學者的「古音學」,自然不值一提,勞乃宣《等韻一得·外篇》對李氏「陋學」還予以痛詆,張世祿的《中國音韻學史》根本沒有提及《李氏音鑑》。但是,《李氏音鑑》的最大特點是考慮到今音,更具實用性,所以胡適對李汝珍的勇於變古給予了相當不錯的評價(《中國章回小說考證》)。
實際上,對當時的普通讀者而言,最容易接受的也許就是李汝珍在小說中對他們進行的音韻學普及教育了。所以《李氏音鑑》在當時傳播很廣,影響很大,嘉慶十年(1805年)刊行後,同治七年(1868年)木樨山房重刊,光緒十四年(188年)掃葉山房重刊可以想像,如果沒有《鏡花緣》的廣告宣傳,一本純學術著作是很難這樣暢銷的。第二十九回唐敖一行到了歧舌國,想學歧舌國的音韻學,但歧舌國有嚴令,不準音韻學外傳,他們始終沒能學到。唐敖等人費盡心機,終於有了機會。原來,歧舌國的王子上山打獵,從馬上摔下,氣息奄奄。多九公為王子療傷,使王子轉危為安。
國王感謝至極,贈送白銀千兩,並殺雞宰羊,大擺宴席,答謝外來的醫生。多九公乘機提出要求贈音韻書部,國王立刻聲稱寧送銀兩,絕不傳授音韻之學。恰在此時,國王的兩位妃子患了怪病,多九公又有了施展才能的機會。他為其中的一位治好了先兆流產,為另一位治好了乳腺炎。國王不便再推辭,只得答應了多九公的要求。他鄭重其事召集全體大臣,會議開了三天三夜,才制定出一個穩妥的方案。他們在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了若干字母,牢牢封固,交給多九公,再三叮囑:「切勿再傳別人,等回到貴國以後,再拆開看,文字雖然不多,音韻學的精華都包括在裡面了,細細揣摩,一定能掌握它的奧妙。」
唐敖、多九公喜出望外,離開歧舌國後迫不及待地把紙條打開來一看,頓時傻了眼。只見紙上豎行寫了三十三個字,行寫了二十一個字,豎行是「昌、茫、秧、羌、商、槍、良、囊、杭、方、姜、桑、郎、康、倉、昂、娘、滂、香、當、將腸、瓤、幫、岡、臧、廂」等字,橫行有「張、真、中、珠、裔、知、遮、氈、專、鷗、婀、鴉、逶、均、鶯、帆、窩、連、歪、汪」等字。豎行和橫行交錯的地方都畫上了圈。幾4個人來覆去地讀,持續了兩天兩夜,才把這張圖背得爛熟於胸。
原來豎行的三十三個字代表「洪、細」兩類聲母,橫行的二十一個字代表韻母,用聲母代表字和韻母代表字相拼任何字的音都能隨口而出。唐敖等人從歧舌國費九牛二虎之力弄來的字母表,在般人看來似是「天書」,但對於有著漢語拼音基本訓練的今人來說卻並不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