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報·華聲在線記者 陳薇 實習生 譚媛元
1月4日晚,長沙音樂廳湘江大廳,譚盾《敦煌·慈悲頌》演出中場休息過後,交響樂團和合唱團已就位,全場靜候指揮出場。
片刻後,有觀眾注視著舞臺中的「水鼓」,在座位上小聲說:「怎麼還有兩個水盆?是要灑水嗎?」
下半場第一樂章《禪園》,兩名打擊樂手用水杯敲打水面,「水鼓」之聲奇特靈動。合唱團唱完烏巢禪師二十八字偈語之後,水聲滴答,合著鈴鐺之音嫋嫋遠去。
觀眾們均直起身,眼睛緊緊跟著聲音的來處,伴隨著樂聲漸歇,終於把背靠回座椅,輕籲一聲:哦!
下一樂章《心經》的號聲響起,場景從樹木蔥蘢的高山,轉入黃沙熾烈的大漠。
這是譚盾第二次在他的家鄉長沙演奏《敦煌·慈悲頌》。譚盾每次回長沙演出,都是一票難求。現場氣氛更是與別處不同,謝幕時間長達一個樂章。臺上臺下的交流互動透出令人驕傲的熟絡氣氛,很多旋律片段,家鄉的人們一聽便心領神會,熟悉之餘又佩服他可以把它們合上交響樂的轍,變身為具有國際範的音樂語言。
他的老朋友、長沙作家何立偉看過,就說:「《敦煌·慈悲頌》共六幕,有著清晰的敘事性和高潮迭起的戲劇性,用獨唱,對唱,多聲部合唱和交響樂,講述了佛經中關於信仰的東方哲學故事,演繹了敦煌壁畫中的各色人物和他們的生活。有別於我聽到過的他的『水樂』『紙樂』『地圖』『女書』『九歌』一類從中國文化符號中提煉的純音樂。這部作品的野心更大,更有人類感和世界感。它所頌揚的『慈悲』,是信仰、愛、眾生平等以及和平安詳。」
何立偉說:「譚盾在作品中傾注了他澎湃的愛和激情,和他對整個世界及人類生活的價值理解。藉著博大的敦煌壁畫,他思考了善的力量、慈悲的力量,思考了人生永在的精神同信仰的皈依。整場音樂,我聽到的是譚盾比以往更強烈的精神呼吸。他把敦煌壁畫的視覺形象轉化為音樂形象,讓全世界的耳朵都能聽到並聽懂東方的智慧,從中感受慈悲的力量。」
《敦煌·慈悲頌》的創作靈感,來自敦煌壁畫故事和音樂文獻。譚盾在巴黎國家圖書館找到塵封多年的敦煌卷子,唐代的墨跡,歲月留香。翻開卷子,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長沙女引」!一千二百年前的琵琶譜,解譯出來,原是湖南鄉間裡巷耳熟能詳的小調。
他從大量資料中最後選擇六個故事寫成六個樂章,這些故事,傳達著小時候奶奶搖著蒲扇給他講過的做人的道理:做人要善良,不能背叛朋友,眾生平等,人與萬物要和諧。
在譚盾的音樂中,「水」是一件重要的樂器,象徵生命與生生不息的輪迴。但在編寫《敦煌·慈悲頌》的過程中,譚盾除了用他具有標誌性的有機樂器水樂、石樂之外,還根據文獻復原了敦煌壁畫上的奚琴,以及真正能一邊跳舞一邊彈出旋律的「反彈琵琶」。
六進敦煌,《敦煌·慈悲頌》也寫了六年。2018年在德勒斯登首演,譚盾帶了兩套演出服,以防面臨觀眾扔雞蛋的窘迫,但是,他並沒有用上第二套演出服。此後,全球巡演、2019年全國巡演,媒體、觀眾均一片叫好,稱「西有歡樂頌,東有慈悲頌」。
2020年,人類進入近百年來的至暗時刻。2021年,與嶄新的陽光一起照耀我們的,還有譚盾經歷疫情之後再次升華的《敦煌·慈悲頌》。這一次,在他家鄉的長沙音樂廳,在瀏陽河與撈刀河的交匯處,敲響「和平的鐘聲」。
《敦煌·慈悲頌》巡演由湖南廣播影視集團有限公司、湖南電廣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韻洪傳播科技有限公司、上海聽音尋路文化交流有限公司共同承辦。2021-2022年規劃演出城市包括:南寧、瀘州、成都、南京、杭州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