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晚,在指揮家裡卡多·夏伊的帶領下,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再度來到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以一部長達80分鐘的馬勒《第六交響曲》拉開為期三天的演出大幕。
《第六交響曲》是作曲家馬勒情感最劇烈的一部作品,也是馬勒唯一一部以悲劇結尾的交響曲,人稱「悲劇」交響曲。
這部作品充滿悲劇感和神秘感,然而,單純從音樂的角度看,這是一部驚人的傑作。不論是結構和內容的完美結合,極高效的素材處理,還是絢爛多彩的配器,或是行雲流水、恰到好處的對位手法,在首演一個多世紀後依然令人驚嘆。
夏伊指揮馬勒《第六交響曲》超過30年,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更以演繹馬勒交響曲聞名。前兩天在北京,樂團同樣獻演了馬勒《第六交響曲》,反響不俗,樂評人寇燚聽完現場後,直言這是樂團重回巔峰狀態的標誌,也更加令他確信,「演馬勒是琉森的天命所系。希望從此以後,琉森音樂節每年都演出一首馬勒交響曲!」
在上海,夏伊的馬勒《第六交響曲》同樣受到了好評。樂評人任海傑在現場聽過四五次馬勒《第六交響曲》,今晚這場是他聽過最好、感觸最深的一次,「這一場讓我想到了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英雄的肉體可以被擊倒,但他的精神不會被擊敗。『馬勒六』是悲劇,但我聽下來不是悲劇,而是英雄的戰歌。」
在上海,夏伊的馬勒《第六交響曲》同樣受到了好評。 本文現場圖片由主辦方提供
指揮家阿巴多與琉森音樂節幾乎締造了十年的馬勒盛會。2014年阿巴多去世,兩年後,夏伊接過指揮棒,成為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音樂總監。
夏伊比阿巴多整整小20歲,早在指揮家生涯開始時,他就曾以助理指揮的身份與阿巴多在斯卡拉歌劇院共事,得到過阿巴多親傳。
2016年與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同臺的首場音樂會上,夏伊率團演奏了馬勒《第八交響曲》,完成了阿巴多音樂生涯最後十年的「馬勒全集」計劃。2019年,夏伊帶團再度回到了馬勒《第六交響曲》。
「馬勒永遠是我們的中心,永遠是我們的保留曲目,但樂團要向前發展,今後我希望帶入更多豐富的曲目,比如斯特拉文斯基、柴可夫斯基、拉赫瑪尼諾夫,他們的作品在琉森管弦樂團演得比較少,尤其是拉赫瑪尼諾夫,他的《第三交響曲》和琉森有著非常深厚的淵源。」
夏伊認為,拉赫瑪尼諾夫未來會和馬勒一樣,在樂團佔據重要地位,成為一種新的傳統。同時,他也表示,樂團會引入更多當代音樂,最近,他就向一位作曲家委約了一部當代作品,會在2021年的琉森音樂節首演。
不管是琉森音樂節藝術總監麥可·海弗裡格,還是樂手,他們都在這一點上支持夏伊,「他們很願意進行多元的嘗試,演奏當代作品對樂手們的成長很重要,這會給樂團帶來活力。」夏伊說。
另外,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每年都會邀請指揮家客席,過去兩年都是海丁克,之後會嘗試邀請其他指揮家合作,「給樂團帶入不同指揮家的聲音和解讀,這很重要,也很有趣。」夏伊說。
在琉森音樂節藝術總監麥可·海弗裡格看來,夏伊的指揮風格前衛、個性鮮明,與阿巴多截然不同。而在樂手們的眼裡,夏伊非常有組織能力,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他是一個思想高度集中的指揮家,態度健康、向上、積極。他從來不生氣,至少不會對樂手生氣,和這樣一個友善的人共事,樂手們也很開心。
「大家一起創造音樂的歡樂,這是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誕生之初就有的精神,也是我們今天不可或缺的精神。」夏伊說,和其他樂團相比,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特殊之處在於,樂手們只在8月齊聚琉森,演出兩周後便回歸各自的工作崗位,「每位樂手都是傑出音樂家,他們聚到一起是出於對音樂的熱愛。」
「我們排練的時候會非常努力,有時候簡直是精疲力盡。」雖然聚首和排練時間都不長,但夏伊反而體會到了更多樂趣,「每一位樂手都有自己對音樂的理解,都可以把個性化的解讀帶到樂團中來。作為指揮家,我也會帶入自己的個性、自己的解讀,我最喜歡觀察樂手們對音樂的直覺和第一反應。」
作為一支「夏日限定」的節日樂團,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樂手們來自世界各地,有人來自交響樂團、室內樂團,有人是獨奏家,還有人是大學音樂教授,幾乎集結了全球最具聲望的音樂家,人稱「夢之隊」。
如果說在其他交響樂團是工作,那麼在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對樂手們來說更像是愛好和享受,他們每年夏天在風景美如畫的琉森相聚,彼此啟發,相互切磋技藝。
每年夏天在琉森,樂團會在兩周時間裡集中排演三套曲目,待所有音樂會結束後,他們便會四散而去,各回各家。等到國際巡演,他們又會重新集結,用兩周時間巡演五到七場音樂會。一年下來,整個樂團共事也不過一個月。
對樂手們來說,只有16年歷史的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還未成年,就像青春期的孩子,充滿了青春氣息。它沒有歷史包袱,沒有深厚的傳統,因此可以擺脫傳統的枷鎖,嘗試全新的曲目,製造全新的聲音和興奮點。
馬勒之後,明後兩晚,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還會在上海獻演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第三交響曲》、柴可夫斯基《第四交響曲》,可以說是一劑猛藥,幾乎每首都帶著命運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這三套曲目在今夏的琉森音樂節剛剛亮相,樂手們對音樂的記憶言猶在耳,每一首都被他們原汁原味、新鮮出爐地搬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