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常理上說,人應該是理性的動物,人有思維,會權衡各種利弊,考量行為後果,但現實是人往往做出非理性的事情。為何會這樣?作者將「非理性」因素概括為四個陷阱:自負陷阱,自尊陷阱,信仰陷阱,群思陷阱。認為這四個陷阱不僅影響著個體的生存,更影響著人類的歷史進程。可悲的是,無論是過去還是可以預料到的將來,它們很可能不會被理性徹底戰勝。
經濟學告訴我們,理性人不會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用博弈論的術語,這是「不可置信的威脅」(incredible threat)。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澤爾騰(R. Selten)認為,理性人不會實施「不可置信的威脅」。他把排除掉不可置信威脅的納什均衡定義為「精煉納什均衡」(perfect Nash equilibrium),從此,「精煉納什均衡」就成為經濟學家預測理性人行為的基本概念。但經濟學家的預測與現實中人們的決策有很大距離。現實中,不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比比皆是,甚至「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也時有發生。作為經濟學者,我當然承認理性的力量;我甚至認為,理性是人類的希望。但我也越來越認識到,理性的力量是有限的。比如,理性可以解釋某種產品的價格如何隨供求條件的變化而變化,但無法解釋股票市場的崩潰;理性可以解釋交戰雙方(或多方)為什麼會達成停戰協議,但無法解釋戰爭為什麼發生;理性可以解釋希特勒為什麼會失敗,但無法解釋希特勒當初為什麼能上臺;等等。理性的力量之所以有限,是因為真實世界中,人的行為不僅受理性的影響,也有「非理性」的一面。這裡的「非理性」,是相對於經濟學定義的「工具理性」而言,也就是決策不是基於邊際成本和邊際收益的計算。當然,如果我們願意改變經濟學關於理性的定義,有些看上去「非理性」的行為可能是理性的,但那樣的話,經濟學的「理性人模型」就得重新構造。結合哈耶克的知識論和心理學家的研究成果,我將這些「非理性」因素概括為四個陷阱:自負陷阱,自尊陷阱,信仰陷阱,群思陷阱。這四個陷阱之所以值得重視,是因為它們不僅影響著個體的生存,更影響著人類的歷史進程。無論是過去還是可以預料到的將來,它們不會被理性徹底戰勝,也不會因為大數定律被過濾掉。決策需要信息,但大部分決策需要的信息是不完備的,存在著缺失。特別是,越是重大的、一次性的決策,信息缺失越嚴重。並且,信息是分散的、主觀的、個體化的。這就是哈耶克講的「無知」(ignorance)。在無知的情況下,決策依賴於個體的想像力和判斷;即使兩個人有完全相同的信息,由於想像力和判斷力不同,他們也會做出完全不同的決策。因此,達到納什均衡(Nash equilibrium)是很難的。這裡,納什均衡指不同決策是相互兼容的:所有人的預期能同時實現。無知使得決策變得非常不容易,而更大的麻煩是,許多人不僅不知道自己的無知,甚至認為自己無所不知,結果就出現了哈耶克講的「致命的自負」(fatal conceit)。致命的自負常常導致災難性的決策,我用希特勒上臺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說明這一點。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德國還是一個非常注重家庭背景和學歷的國家。希特勒出身於下層,一個體制外的無業游民,沒有受過良好教育,舉止粗魯,毫無政府工作的經驗,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像當總理的料。希特勒一九三三年元月能被興登堡總統任命為總理,很大程度上拜德國精英們的「致命的自負」所賜。正是德國精英們普遍認為希特勒「成不了氣候」,最終讓希特勒成了「氣候」。保守派把希特勒扶上總理之位是為了讓他出醜,沒想到是引狼入室。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來源:baidu.com)
當時的德國,政府由國家元首任命,無須徵求國會多數派意見。興登堡總統及其幕僚以為,給希特勒個總理頭銜,相當於把這個「麻煩製造者」關進籠子裡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出局。內閣裡,除希特勒本人外,納粹黨只有威廉·弗蘭克一人入閣,執掌內政部,帕彭及其保守同僚屬於多數派。帕彭任副總理,周圍儘是他的朋友,興登堡總統對他又是言聽計從,所以他認為自己絕對能降伏希特勒。他對個別心存疑慮的同僚說:「我們已經把他收歸我們所用了。」「不出兩個月,我們就會把他逼到牆角,讓他只會尖叫。」與軍方關係密切的前總理施萊謝爾自信地說:「如果希特勒打算在德國建立獨裁體制,軍方將是獨裁體制內部的獨裁集團。」但他們的預期都落空了。希特勒上任不久,就利用「國會縱火案」迫使總統籤署了緊急狀態法,取締德國共產黨,停止實施《魏瑪憲法》中的言論、出版、集會和結社自由。緊接著,希特勒又通過《總統授權法》,獲得不經國會同意並且不徵求總統意見的情況下的任意立法權,解散了除納粹黨之外的其他政黨,取締了工會。到一九三三年六月,希特勒已經建立起了事實上的獨裁統治,年邁多病的總統興登堡變成了個擺設。一九三四年興登堡去世後,希特勒把總理和總統的職能合二為一,擔任「國家元首」,成為名副其實的獨裁者,權力不受任何限制,為所欲為一路狂飆,直到柏林陷落前幾天自殺為止。許多德國人對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深感懊悔,其中最早懊悔的或許是德國共產黨。一九三二年十一月選舉成立的議會中,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是第二和第三大黨(分別佔121席和100席),合計席位大於納粹黨(196席)。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同屬於「馬克思主義政黨」。如果共產黨當初不是錯誤地將社會民主黨當作「頭號敵人」,而是與其合作,共同對付納粹黨,那麼,希特勒不可能有上臺的機會,共產黨也不會變成一個「非法組織」。如果說希特勒上臺是因為德國精英們「致命的自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則是希特勒自己的自負所致。希特勒沒有想打一次世界大戰,他甚至沒有想打一次歐洲戰爭,他設想的最大規模的戰爭是國與國之間的局部戰爭。即使在入侵波蘭後,英國和法國發出最後通牒,希特勒仍然不認為這兩個國家真的會向德國宣戰。經驗告訴希特勒,英國人和法國人都是沒種的膽小鬼,根本沒有膽量向德國宣戰。但這一次,他錯了。納粹德國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入侵波蘭,英國和法國九月三日向德國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由此爆發。希特勒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對蘇聯發動閃電戰,史達林毫無準備,驚慌失措,損失慘重,也是「致命的自負」所致。史達林知道納粹德國與蘇聯必有一戰,但他認為蘇聯至少還有一年時間備戰。他的推理是:希特勒是個聰明人,不會在兩條戰線同時作戰,在與英國籤訂停戰協定前就對蘇聯開戰,是非理性的。因此,史達林把來自邱吉爾的警告當作「離間計」,置之不理,對自己情報人員的警告也不屑一顧。可惜,他的判斷完全錯了。納粹德軍在西歐和蘇聯的的雙線進攻(來源:encyclopedia.ushmm.org)希特勒確實希望與英國籤訂停戰協議,但屢屢被邱吉爾拒絕。希特勒認為,自己已經贏了戰爭(這當然是他的錯覺),邱吉爾之所以拒絕籤訂協議,是因為背後有蘇聯的支持。只要打垮了蘇聯,英國就會乖乖籤訂停戰協議。所以必須先對蘇聯開戰。顯然,史達林的預期和希特勒的預期是不兼容的,結果對雙方都是一場災難。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常言說的「無功不受祿」,就是自尊心的表現。在生存競爭中,沒有自尊心的人,難以生存並繁殖後代。自尊心使得一個人自強、自立、自律,受人尊重,因而獲得更多與他人合作的機會。從這個意義上說,自尊心是一種演化理性(不同於工具理性)。但自尊也帶來一些負面影響。表現之一是,自尊心使得人們常常拒絕接受批評,尤其是公開的指責和來自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的批評。自尊心越強的人,越容易被批評冒犯。他們習慣於把他人的批評看作對自己人格的不敬、能力的貶低、身份的羞辱和威信的損害。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他們常常會對批評者發起「復仇」行動。在做出反擊的時候,他們很少進行理性計算。出於自尊,他們寧可「雞蛋碰石頭」「胳膊擰大腿」。中世紀歐洲貴族間盛行的「決鬥」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自尊走到極端就是自戀(narcissism)和偏執(paranoid)。自戀者和偏執狂不僅不接受批評,拒絕認錯,而且會用新的、更大的錯誤掩蓋舊的、相對小的錯誤,以證明他們從來就沒有犯過任何錯誤。結果是,錯上加錯,欲罷不能,災難不斷,直到沒有機會再犯更大的錯誤為止。對芸芸眾生而言,自戀和偏執損害的只是自己的財富、事業、生活,最多是個人的身家性命,因為他們可用的資源有限。麻煩在於,由於政治遊戲更青睞自戀狂,位高權重的人往往有遠高於常人的自戀傾向和偏執傾向。他們呼風喚雨,支配大量社會資源,甚至擁有生殺大權。他們的自戀和偏執,他們的錯上加錯,常常給社會帶來巨大的災難,甚至生靈塗炭。希特勒就是一個典型的自戀狂,甚至可以說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自戀狂。他從來容不得別人的批評,包括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的批評。在入侵波蘭之前三天,他的副手赫爾曼·戈林仍然在尋求避免跟英國人的衝突,建議他沒有必要「賭上一切」。希特勒回答說:「在我的整個生命中,我總是把所有籌碼放在桌上。」入侵波蘭挑起世界大戰,出乎希特勒的預料,被證明是一個錯誤,但他沒有設法改正這個錯誤,而是走向一個更大的錯誤——侵略法國。佔領法國後,希特勒覺得自己已經贏得了戰爭,想誘使英國籤訂停戰協議。邱吉爾不買帳,希特勒又發起「不列顛之戰」。不列顛之戰未能讓英國屈服,他又走向一個最大的錯誤——發起閃電戰,計劃用三個月時間攻下蘇聯。他認為,只要拿下蘇聯,英國人就會乖乖投降,美國就沒有可能參戰,他之前的所有決策就都將被證明是正確的!德軍在波蘭進行的閃電戰(Blitzkrieg,來源:holocaustresearchproject.org)可惜,他沒能如願,史達林格勒戰役成為他的「滑鐵盧」。史達林格勒戰役被認為是「二戰」最關鍵也最慘烈的戰役,雙方死傷人數超過一百六十萬。希特勒命令德軍不惜一切代價佔領史達林格勒,與其說是為了達到軍事目的,不如說是為了希特勒本人的心理滿足,因為,這畢竟是一座以「史達林」命名的城市。對史達林來說,保衛史達林格勒,也關乎自己的尊嚴和榮耀,所以他命令紅軍「絕不後退一步」,違者殺無赦。在德軍第六集團被蘇聯紅軍包圍後,希特勒仍然固執己見地命令保盧斯將軍堅守陣地,不得突圍,結果全軍覆沒,戰爭局勢徹底逆轉。信仰可能是宗教的,也可能是世俗的(如意識形態、民族主義)。經濟學認為人的行為之受利益支配,因而是理性的。但無論歷史上還是現實中,人的行為也受信仰的支配。信仰有一種不受個體控制的魔力,驅使人們做出理性計算難以證成的決策,甚至完全違背自身利益的決策。這種決策可能是善的,也可能是惡的。事實上,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悲劇都是理想主義者追求信仰的結果,而不是現實主義追求利益所致。確實,有時候理想主義只是利益的偽裝,但不可否定,許多幹壞事的人是真誠的理想主義者。希特勒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個人生活很簡樸。信仰的魔力來自其目標的善。理想主義者總是用目標的善證明手段的正當性,就像說「良藥苦口利於病」一樣,不論這些手段實際上是多麼殘忍。波爾布特處決所有戴眼鏡的高棉人,理由是:因為眼鏡證明他們是知識分子,所以是階級敵人,該殺!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也是信仰,經常導致種族衝突、戰爭,甚至種族滅絕。納粹在集中營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其手段之殘忍,令人毛骨悚然。那些執行屠殺命令的納粹官兵,作為個體也像普通人一樣,有善的一面,但他們為什麼會幹令人髮指的反人類勾當?因為希特勒給他們灌輸了一種極端的反猶主義信仰:猶太人是德意志民族所有苦難的根源,他們總是用陰謀詭計顛覆德國,他們汙染了雅利安種族的純潔。在具有這種信仰的人眼裡,猶太人不是人,是害人蟲,是撒旦,是魔鬼,屠殺他們沒有罪惡感。希特勒上臺後,納粹黨在德國大學裡搞了一場「焚書坑儒」運動,運動的主力是學生組成的「希特勒青年團」,他們對納粹黨的意識形態堅信不疑。不僅猶太裔的教授被解職,猶太學者的書籍移出圖書館並銷毀,甚至像愛因斯坦、赫茲、哈伯這些猶太裔科學家的名字都不能提。納粹黨提出要建立「雅利安物理學」「德意志數學」「德意志化學」;任何國際期刊的內容包含對第三帝國的批評,德國大學圖書館就取消訂購,連英國出版的《自然》雜誌也不例外。一九三三年五月十日,全國十九座大學城組織了一場「打倒非日耳曼精神的行動」,學生們按照納粹意識形態標準,編制了一份「非日耳曼」圖書清單,把清單上的書一本一本從各種圖書館搜出來,然後堆在公共廣場付之一炬。
1933年,納粹德國「雅利安化」運動時的焚書現場(來源:germanculture.com)
在納粹德國,「希特勒」本人也成了一種信仰,希特勒就是上帝。許多德國人遇到自己沒法判斷的事,會滿懷信心地說「我相信他」,「他總是對的」。在戰爭即將結束,俄國人已經到了柏林大門口,納粹敗局已定的時候,一位受傷的二等兵還說:「領袖最近剛宣布,我們必勝。他從來沒有騙過我們。我相信希特勒。」正因如此,納粹德國戰敗並不足以讓希特勒走下神壇。真正讓希特勒走下神壇的是戰後的紐倫堡審判。紐倫堡審判讓德國人了解了真相。沒有紐倫堡審判,納粹的歷史很可能在德國重演。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美國一直保持中立,直到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日本偷襲珍珠港後才參戰。即便在當時,任何頭腦清醒的人都明白,美國參戰,日本必敗。所以,「珍珠港事件」令邱吉爾和蔣介石都欣喜若狂。1941年12月7日,日軍偷襲珍珠港停泊的美國軍艦(來源:britannica.com)
難道日本政府的決策者就看不明白這一點嗎?他們當然看得明白。在戰後的東京審判上談到對美國開戰決策時,鈴木貞一(戰時任企劃院總裁)回憶說:「海軍打心底認為與美國開戰必敗無疑,只是不願意公開表態。陸軍未必真想打仗,但又激烈反對從中國撤軍。外務大臣堅定地認為,不答應從中國撤軍,與美國交涉斷無希望成功。因此,首相若想避免戰爭,僅存的辦法要麼是讓海軍大臣正式公開其真實想法,要麼是讓陸軍理解海軍未公開的意圖,並同意撤軍。我看得出首相很為難,因為從他個人來講,他覺得自己無力說服海軍或陸軍。」(伊恩·布魯瑪:《創造日本:1953—1964》第五章)這樣,一群聰明人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讓日本走上一條自取滅亡的不歸路。這就是「群思陷阱」導致的結果。「群思陷阱」(groupthink)指的是群體中出現的這樣一種現象:群體成員追求「和諧一致」的願望導致了一個非理性的決策。這裡的關鍵是,和諧的願望!這種願望產生了不惜一切代價達成一致的傾向,每個人以團體的立場為自己的立場,不同意見被隱藏起來,或者被置之不理,因而群體表現出高度一致。為了和諧一致,人們甚至忘了群體本來的目標。在群體中,個體之所以不願意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壓制自己的良心和理智,首先是因為他渴望被群體成員接受,不想成為另類,不想成為團結的破壞者;其次是因為他沒有把握自己的判斷一定是正確的,不願在同事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和「固執」;第三是因為沒有人願意承擔責任,既然決策是大家的意見,即使錯了,自己也不需要對此負責。耶魯大學心理學家埃文·詹尼斯最早對群思陷阱做了系統研究。他認為,具有如下特徵的組織最容易陷入群思陷阱:(一)高度追求和諧團結和團隊精神;(二)不重視個體的表達自由,不鼓勵創新;(三)領導人行事專斷,自以為是;(四)群體成員由提拔任命,背景和信仰過於同質化;(五)成員之間信息交流不暢,個體處於孤立狀態;(六)決策缺少程序規範;(七)面臨強大的外部壓力,特別是外部威脅,決策要解決的問題既複雜又緊急;(八)近期決策失誤多,降低了個人的自尊(Irving L. Janis, Groupthink: Psychological Studies of Policy Decisions and Fiascoes.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1982)。Groupthink: Psychological Studies of Policy Decisions and Fiascoes(來源:amazon.com)前面講了日本偷襲珍珠港的決策,事實上,在其原著中,詹尼斯把「珍珠港事件」中,美國的措手不及作為群思陷阱的典型案例。駐夏威夷的美國海軍將領有一種共同的錯覺:日本人不會進攻夏威夷。所以即使來自華盛頓的警告也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一場戰役,日美雙方都陷入了群思陷阱,日本人的群思陷阱把日本送上自取滅亡的不歸路,美國人的群思陷阱讓美國太平洋艦隊損失慘重。以上我們分別分析了四個非理性決策陷阱。需要指出的是,這四個陷阱不僅是相互關聯的,甚至經常是共同發揮作用。如何減少非理性決策導致的災難?最有效的辦法是權力和資源的分散化,以野心對抗野心,以權利約束權力。在競爭性市場中,每個人都可能犯錯誤,但每個人的資源都是有限的,沒有人有機會持續地犯災難性錯誤。像埃隆·馬斯克這樣野心勃勃的人,作為企業家,只有消費者和投資者願意為他的決策買單,他的商業帝國才能生存和發展;即使他因為決策失誤而破產,社會也不會損失太大。但如果他是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權力得不到有效制約,就非常可能給人類帶來重大的災難。(關於納粹的歷史,參閱理察·J.埃文斯《第三帝國三部曲》,九州出版社二〇二〇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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