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荷蘭海洋擴張時期本國教育事業的基礎是鄉村學校。這些鄉村學校都與加爾文教會有著密切的關係,校長往往就是鄉村教堂的牧師或者是教堂聚會祈禱時的領誦人。學校教育 就是教授學生學習如何閱讀、簡單的數學知識以及《聖經》課。在鄉村或者更多的城市 裡,還有一些私人小學,那裡經常開設法語的課程和教授如何拼寫。加爾文教會以及市政廳當局非常關注這些學校的教學,所有的教師都必須是合格的和正統的「真正的歸正宗基 督徒」,否則就不允許開辦學校。
除了這些由市政廳、教會以及私人開辦的小學,還有拉丁文學校。幾乎所有的聯省共 和國的城鎮都至少有一所這樣的學校。這些學校原來都是羅馬天主教會開辦的,在早期尼 德蘭反抗西班牙的戰爭中被充公,然後由市政廳當局或者加爾文教會接管,以教會以外的 資金繼續辦下去。顧名思義,這些學校主要教授拉丁文以及希臘和羅馬的古典知識。學校 不接收女孩子,男孩在9歲或者10歲入學,到16歲或者17歲畢業。1625年,荷蘭各省頒布 了一個法令,對於這類學校的組織以及課程都做了規定:在最初的三年時間裡,每星期必須教授20—30小時的拉丁文;在後三年裡,每星期則教授10—18個小時。高年級則開設希臘文、修辭學以及邏輯學。
但是宗教教育在這些學校裡不像1588年至1625年開設的那些學 校中佔據重要的地位,在總的教學課時中約有6%的時間用來教授《海德堡教理問答》 以及《聖經》歷史。在1619年以後,所有新任命的教師都必須籤 字接受多德宗教會議的決議。在一些拉丁文學校也有規定,如果父母不是荷蘭歸正教會的 信徒,他們的男孩可以不接受學校的宗教教育。在許多小學中,也執行這樣的宗教寬容政 策。有一位名叫高德菲裡德·烏德曼斯的牧師宣稱,在一些私 人學校中,有某些校長對羅馬天主教的教義抱有好感,還有一些學生的家長不是加爾文派的教徒,他們忽略正統的歸正宗信條。
學校教育的課時也沒有統一明確的規定,大部分學 生都回家吃中飯,早上的課程從7點或8點開始,至中午11點或者12點結束;下午的課程從 1點至4點,或者2點至5點結束。在17世紀的時候,拉丁文學校的平均水平要比小學高。當時有人誇張地寫道:「那些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大會寫,或者只能走調地唱一首讚美詩的人,立即就成為學校的老師, 還以為自己是大師。」小學教師的工資是很低的,特別在鄉村地區更是如此。從1630年至 1750年,他們的平均工資只有150弗羅林一年,不過政府為他們提供免費的住房。
有時學生家長提供的費用會使得他們的工資有所提高,當地教會的參議會對於這筆費用有明確具體的規定。由於收入很低,許多教師要兼別的工作。他們有時會去當兵,也會做理髮師、 鞋匠、裝訂書籍的工人,教堂裡看門、敲鐘、挖掘墳墓的司事等,以補貼生活的收入。有 一位葡萄牙的外交官員在荷蘭遇見一些鞋匠居然會說法語和拉丁語,由此留下了很深的印 象。荷蘭共和國的高等教育是相當出色的,最重要的是在五個省建立的大學,它們就是 1575年建立的萊頓大學、1585年建立的弗拉納克大學、1648年建立的哈爾德韋克大學、1614年建立的格 羅寧根大學以及1636年建立的烏特勒支大學。
其中萊頓大學以及烏特勒支大學是最著名的和最重要的。除此以外,還有 一些被稱為「傑出的學校」,它們實際上已經達到了大學的水平。最著名的「傑出學校」就是 1632年建於阿姆斯特丹的「雅典學園」。它是由荷蘭的阿明尼烏派成員及其 同情者建立的,也是後來的阿姆斯特丹大學的前身。官方 辦的大學以及「傑出學校」之間的區別就是前者設有四個傳統的科目:書寫與科學、法律、醫學和神學,而後者僅僅限於前三個科目,並且不能授予博士學位。後者為那些不願意離開自己生活的城鎮的,年齡在16—20歲的年輕人,提供了學習大學的機會。
在 17世紀的荷蘭,「傑出學校」的標準是相當高的,但是在18世紀就逐漸地衰落了。在五個省立的大學中,萊頓大學不僅是最古老的、最優秀的和最著名的,而且與荷蘭 的海外擴張事業有著密切的聯繫。它是由荷蘭的建國先驅者奧倫治親王「沉默者」威廉親自 並且刻意創建的,其知識訓練的目標就是為這個新的國家以及新的屬於「公眾」的教會,培 養行政官吏、教會人士以及新的國家各類機構的專業人士。這個新的大學還必須是反抗西 班牙「暴政」以及宗教迫害的堡壘。荷蘭各地的市長以及各省的省長的代表往往擔任大學的 校監或是學監,他們中許多人信奉國家至上的觀念,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加爾文教派的牧師 和神學家在學校中過度熱忱地教授加爾文派教義,而這正是大學創辦者的初衷。
該大學中設立了一個工程學院、一座植物園、一座天文臺以及一家非常卓越的大學出版社。同時, 大學也比較重視中世紀以來傳統的科目如神學、哲學、法律以及醫學。拉丁文是教學的通 用語言,儘管在工程學院中並不使用拉丁語。大學給予教授的工資待遇也比較高,這樣就 吸引了荷蘭各省以及歐洲其他地方的學者來到這個大學從事教學活動。同時這些有名望的 教授也吸引了荷蘭各省以及歐洲各地的優秀學生來到這裡如饑似渴地學習。其中既有羅馬 天主教信徒,也有新教的信徒,當然,信奉新教的學生佔了絕對的優勢。在最初的25年時間裡,共有2725名學生在萊頓大學登記註冊,其中41%是從荷蘭以外的地方來到這裡的。
從1601年至1625年,外國學生登記註冊超過了43%;從1626年至1650年,在11076名學生 中有52%的學生來自外國。雖然後來大學聲譽有所降低,外國學生的人數也有所減少,威 廉·卡爾在1688年寫道,還是有約80名學生「來自世界各地,如匈牙利、波蘭、日耳曼、奧 斯曼帝國、蘇格蘭和愛爾蘭等地」。英國的大使曾經詢問大學的一名校監,為什麼萊頓大 學不仿效英國劍橋等著名高校,在萊頓大學建立可以讓學生居住的學院。這位校監回答 說,如果那樣的話,一些市長和法官就會讓自己朋友的兒子住進來,可能他們不會像英國 學生那樣用功讀書,而去過著悠閒的生活。但是這樣的看法也可能並不全面,因為大部分 的教授無論在開設公共課以及私下對於學生的指導方面還是非常認真嚴肅的。
在萊頓大學,《聖經》研究對荷蘭的東方學研究的促進作用比在任何別的地方都更 大。有一位出生在法國並在萊頓大學從事研究的學者約瑟夫·尤斯圖斯·斯卡利傑,他被譽為「近代最偉大的學者」。他出生於法國的阿讓 ,12歲的時候就與另外幾個兄弟前往波爾多求學,但是當地發生瘟疫,被迫返回。回家以後一直跟隨父親學習拉丁語。在父親去世以後,他去巴黎大學求學達四年之久,繼續學習希臘語。當他發現那裡的教師不如人意以後,決定自學希臘的文學、史學以及詩歌,還涉獵希伯來語以及阿拉伯語。以後,他又去了羅馬、英格蘭以及蘇格蘭,結識了當時的一些學者。在旅行的過程中他改信了新教。1570年,他到了瓦倫斯學習法理學達數年之久。
聖巴託洛梅烏大屠殺發生的時候,他正陪同瓦倫斯的主教出訪波蘭,在得知消 息以後他與另外幾名胡格諾派的教徒退隱到日內瓦,成為一名學院的教授,為學生講授亞里斯多德以及西塞羅的作品。由於他不喜歡講課,又回到了法國。他編撰羅馬詩人以及佔星家馬尼利烏斯的著作(1579),還於1583年出版了《論年代學的改進》,對於古典時代的年代學提出了一些革命性的見解。
其涉及的歷史研究範圍不僅包括希臘和羅馬,還包括古代波斯、巴比倫、埃及以及古代的猶太人生活的地區,其間還包含批判性的陳述。最後,他選擇來到荷蘭,從1593年至1609 年去世為止,一直擔任萊頓大學的「非講課教授」,他以後再也沒有再回到法國。斯卡利傑不太喜歡荷蘭的生活方式,如天氣寒冷、食物、烈酒以及昂貴的房屋租金,但是他喜歡荷蘭的城市、大學以及學術自由。他將自己的書房放在運河邊上的一棟房子裡,面向運河的風景,倍感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