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一句「感恩」,鬧得滿城風雨,人民日報也為此發聲。倒不是因為人們太閒了,對再正常不過的言辭過分敏感,其背後肯定有很深的社會情緒所鼓動著。
如果那位同志不用「感恩」這句話,說「謝謝」行不行呢,同樣不可以,效果大致相同。可見,好好的一個詞,用錯了地方,事就出來了。為什麼會這樣,還是緣於文化差異所然。
有人認為,「感恩」這個詞是個舶來品,源於聖經,美國、加拿大、希臘等國家都有感恩節。牛津字典給的定義是:樂於把得到好處的感激,呈現出來並回饋他人。它之所以能在咱這地界流行,應該算是文化殖民的結果。
但我們的文化在聖經傳入中國之前,感恩這個詞也是有所表達的。《三國志·吳志·駱統傳》就有:「令皆感恩戴義,懷欲報之心。」。正史是這樣記載,民間也有使用。《三國演義》第三十九回:「飛得免誅戮,感恩無地,豈肯走乎!」唐朝的陳潤在《闕題》詩中也言道:「丈夫不感恩,感恩寧有淚。心頭感恩血,一滴染天地」
但東西方距離那麼遠,語言文字和意識形態不是一個體系,東方的感恩和西方的感恩,內涵絕對有差異。主要是因為對象不同,意思的表達就會截然不一樣。
我們說感恩,跟謝謝的用意大相逕庭,區別一個是動詞,一個是名詞,指向是具體的人。可西方人說這句話時,感恩的對象是神。別以為一字之別,但這個硬核,也就形成了中西兩種背離的文化架構。
感恩的對象是人,這裡面就存在條件和時間限制,是具體選擇性的態度表達。可暫時的,轉身也就忘掉。也可以是長久的,像那句「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感謝你八輩祖宗,生生世世都要念人家的好。
我們大多數國人有這樣的文化習慣,接受過他人的救助,那就是貴人或恩人,怎麼著都行,兩肋插刀不叫個事。要是搞砸了,恨不得盼你出門遇車禍,喝白開水都能噎死你,雖遠必誅。剩下那些跟你沒有關係的人,通常都是無視的,漠然置之。為啥說見義勇為成為稀罕,就是這個道理。
我們打小就被教育,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愛憎絕對要分明,心裡裝滿了恩人和仇敵,終其一生在人性的善與惡來回翻轉中,一會兒報恩,一會兒報仇。
這裡還存在另一個問題。弱者沒有太大能力去幫助他人,即使有,也是微量的。如果需要感恩的是人而不是神,受益者一定是在圈內打轉轉,你來我往,強勢群體與弱勢群體相交的可能性會很小。除非少部分公益人士和慈善機構行善道,更多的人不會主動加入大愛隊伍裡。
如果你感恩的是神,就完全不同了,絕對槓槓的。不能講條件,不能是狹隘的慈悲,要大愛,普世並永恆著。無論是得到幫助,還是受到戕害,都得要感恩。這跟佛系有點相似,把遭受到的傷害,看成是神在渡你,所有的醜陋、痛苦、不公,都是在幫助你完成智慧的提升。人一旦與神建立了精神關係,維度自然會高起來,相信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存在,變得好了那麼一丟丟。
你只要以為自己有那麼點神性,必會試著跳躍報恩和報仇的藩籬,有責任和擔當,勇敢地去糾正不公和揭發醜陋。大多數人要是能這麼做,社會公共福利就會更加扁平化。威廉佩恩說過:如果不臣服於上帝,就必然臣服於豹菌。我覺得這話很在理。
五尺頭上有神明。信與不信,絕不是科學態度,應歸結為你對自然的敬畏和自我約束的道德感的高低。牛頓特肯定,「單憑有大拇指這一項,我就篤信上帝的存在。」是的,世界頂級的學者,最終都會跪拜於神的腳下。只要是對神有著十分感恩心態的人,都明白人類那點智慧算個不上什麼,並對寡廉鮮恥的吹捧,絕對零容忍。
人有了神性品質,一定會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