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小鎮文家市
文 |黃亦鳴
「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匡廬一帶不停留，要向瀟湘直進。地主重重壓迫，農民個個同仇。秋收時節暮雲愁，霹靂一聲暴動。」1927年9月9日發生在湘贛邊界的秋收起義，第一次打出了中國工農革命軍的紅旗，喚醒廣大工農群眾拿起武器和國民黨反動派展開鬥爭，又一次開啟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偉大實踐。各路秋收起義的隊伍在文家市會師，也讓這個邊陲小鎮震動了全中國，令世界矚目。
（星辰拍客 惒為貴/攝）
裡仁學校坐落在文家市鎮文華山北麓，原名「文華書院」，取「文章華國」之意。1927年9月19日晚上，在裡仁學校教室裡召開的前敵委員會擴大會議，賦予這個古老書院非同尋常的意義。
前委會會議氣氛緊張而熱烈，參會人員在要不要「攻打長沙」這個問題上產生了嚴重分歧。時任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的餘灑度等人堅持要按原計劃繼續攻打長沙，而任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書記的毛澤東則主張把部隊轉向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山區農村，保存實力，再圖發展。他指著地圖上的羅霄山脈中段說：「我們要到這眉毛畫得最濃的地方去當『山大王』」。當「山大王」並不是毛澤東的隨口一說，他是經過縝密的社會調查研究，深思熟慮的。他這是第三次說「上山」了。第一次是在1927年6月的一次會議上，他明確提出了「上山」的思想；第二次是在「八七」會議以後，中共臨時中央總負責人瞿秋白徵求毛澤東去上海機關工作的意見，他又說：「我不去住高樓大廈，我要上山、下湖和綠林交朋友。」
毛澤東提出「上山」的主張，是基於他長期對中國農村的考察和實踐，對農民運動的思想和認識。在國共合作的大革命期間，毛澤東任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書記，負責領導全國的農民運動，他廣泛深入各地農村，發表了《中國社會各階層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等著作，指出農民問題在中國革命中的地位、無產階級領導農民運動的重要性。當時的中國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農村人口佔80%，幅員遼闊的土地、地方性的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為在農村建立根據地和軍隊的休養生息、發展壯大奠定了物質基礎；帝國主義在中國劃分勢力範圍，加深了各派軍閥的矛盾和鬥爭，也為革命力量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
目前更為嚴峻的形勢是，參加秋收起義的部隊，統編為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下轄三個團，原計劃合圍攻打長沙。但第一團自修水起兵，進軍平江，就遭叛軍反戈，在金坪腹背受敵；第二團久攻萍鄉不下，轉而佔領了醴陵、瀏陽，在敵人的瘋狂反撲中，部隊被打散；毛澤東親自率領的第三團從銅鼓出發後，就被敵軍困於瀏陽，傷亡慘重。起義部隊的近5000人在文家市會師時只剩下1500人。面對數倍於自己，裝備精良的敵人，再去攻打戒備森嚴的長沙無異於以卵擊石。
毛澤東耐心地說服大家：我們這個「山大王」是特殊的「山大王」，是共產黨領導的有主義、有政策、有辦法的「山大王」，是代表人民利益的工農武裝。
前委會議整整開了一夜，裡仁學校教室的燈一直亮著，在起義部隊總指揮盧德銘等人的支持下，最後以「少數服從多數」表決的方法，通過了「先退萍鄉，再沿羅霄山南下」的決策。從此，中國革命走上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實現了偉大的轉折，開創了中國革命的新紀元。裡仁學校教室裡古老的座鐘和院子裡那棵花石榴樹，都默默地見證和記錄了這個偉大的歷史時刻,文家市也從此在中國革命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們來到裡仁學校操場的時候，正值春末夏初，雨後初霽的院落，滿目蔥蘢，溼潤的空氣中有著綠葉的氣息。1927年9月20日，毛澤東就是在這裡向秋收起義的戰士們發表演說的，他的講話深入淺出，生動形象，他說：「今天的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就好比是一個大水缸，我們革命部隊就像是一顆小石頭，總有一天，我們這顆革命的小石頭一定會打爛軍閥蔣介石那口大水缸的。」毛澤東的話語讓戰士們深受鼓舞，也深深打動和感染了在一旁聆聽的學校師生和群眾。當時趴在牆頭上聽毛澤東演講的兩名裡仁學校的學生，後來相繼走上了革命道路，他們就是開國上將楊勇和曾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
我們靜靜佇立在裡仁學校的操場上，思緒隨風穿越到90多年前，一代偉人雄風仍在，聲猶在耳；積穀倉、劉家祠堂標語巷、河口大屋革命漫畫……都留下了那段紅色歲月的記憶，把我們帶回那些風雲激蕩、熱血澎湃的日子。
軍旗獵獵，步履鏗鏘，1927年9月21日，秋收起義的隊伍在毛澤東的親自率領下，從文家市出發，開始了沿羅霄山脈南下的進軍。
這支新生的革命隊伍在以後的徵程中，經歷了一次次生與死的考驗，一場場血與火的洗禮。經過著名的「三灣改編」，這支革命軍隊從此走向了健康發展的道路，成為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英雄軍隊。
「六月天兵徵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時隔三年，1930年8月初，毛澤東、朱德等率領紅一軍團，在文家市高升嶺全殲了敵人一個旅，被稱為「文家市大捷」。之後，與彭德懷、滕代遠等率領的紅三兵團在瀏陽永和會師，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革命的星星之火，已呈旺盛的燎原之勢！
90多年後的今天,具有深厚傳統文化和革命歷史教育底蘊的文家市，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展開了騰飛的翅膀，這個紅色小鎮煥發著蓬勃的生機，在這片傳奇的土地上繼續書寫著英雄的故事。
「傳承是最好的紀念，發展是最好的告慰」,與時俱進的文家市人將以紅色旅遊產業為龍頭，規劃建設6平方公裡的紅色風景名勝區，實現產業項目、旅遊體驗和鄉村建設的有機結合，加快建設綠色、生態、富饒、美麗的新文家市。
來到湘贛邊秋收起義研學旅遊基地「紅旅營」，看著在操場上身穿灰色軍裝，目光堅定而明亮的孩子們。回想起在1997年，我們曾在文家市舉辦過紀念秋收起義70周年夏令營，來自全國的100多個營員，當時的平均年齡也是10多歲。光陰似箭，20多年後的今天，他們已奮戰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這段夏令營之旅是他們人生中深刻的記憶，無數革命前輩浴血奮戰的故事，將成為激勵他們不斷前行的精神力量。現在操場上的這些孩子們，不久也將步入祖國建設者的行列，理想和信念的種子、紅色的血脈將賡續不斷、薪火相傳。
汽車漸漸駛離文家市，回首這片重巒疊嶂中的土地，這個紅色小鎮的名字將在歷史的長河中永存！
來源丨長沙發布
作者丨黃亦鳴
編輯丨劉鑫宇 校對丨羅建勳
審核丨杜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