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不哲學編輯 / 作者:尼採
轉載聲明:本文轉載自「無處不哲學」。
所謂哲學家,就是那種專心一意體驗凡人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並耳濡目染、聆聽疑惑、希望、做夢的那群人。
哲學家的那些「奇怪的想法」,經常要遭受到外界的攻擊,而他們對於外界這些無情的攻擊——卻處之泰然,仿佛那些不過是鳥鳴一般。
他們的思潮,猶如雷電交叉般澎湃洶湧!
他們是那種多愁善感,對於任何小事都會咆哮、呻吟、心碎、傷心。
哲學家——噢!就是常常從自己心中隱居起來,偶爾也害怕自己的人。由於他們那股強烈的好奇心,使他們奮力地追尋自己,重返「自我」。
「哲學家」是一種可怕的爆炸物,誰出現在它的面前,都可能會受威脅——這是脫離康德(Immanuel Kant)的「反芻動物」,其他哲學教授為它下的定義。包括康德在內的所有哲學家,對它仍無正確的概念。他們這群人的所作所為,皆和哲學家之路背道而馳。
連康德都不配被譽為哲學家,因為他缺乏為生活而活的那種行動,且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處在蛹中的人。我之所以會如此刻薄地批評他不配被稱為哲學家——哲學家不但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更要是一位「真實的人」。對自己與事物之間,提出各式各樣的概念或意見,或者是剽竊古人的文章據為己有的人,絕不可能是那種「探索事物之始源的人」吧!而且像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探索事物之始」的眼光,而這些卻都是身為一位哲學家所必須具備的條件。
哲學家本來是指那些下命令的人,即指立法者而言。他們說:「我的話便是真理!」世界由他們來決定「何去何從?」和「為何?」由他們那具有創造力的手腕來開創未來。不論現代的事物或過去的事物,都是他們的工具,都是用以醫治世人行為的道具。他們的「識」是「創造」的,他們的創造也就成了立法,他們對真理的意志——即是對力量、權利的意志。
意志的浪潮——充滿欲望的浪潮——滿心熱切地洶湧而來。懷著一個疑問,渴盼得到解答!它仿佛挾帶了一腔怨憤,深入懸崖峭壁中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地想佔有、盤踞整個海岸,莫非那裡藏著什麼極有價值的東西?看!它又慢慢地撤回了,依然帶著純白的水花——但,它是否已經失望了呢?還是它找到了心中追尋的東西?或是故意作出失望的姿態?另一個浪潮已經接著過來了,比第一個還要急,還要野——它的心靈之中,似乎一樣地充滿了秘密和尋寶者的憧憬。就是這個意志和美麗的憧憬,才使浪潮生生不息——而我們也隨著意氣風發、神採飛揚!
愛默生(RalphwaldoEmerson)如此說——「你一定要小心注意,一旦那無所不能的神派遣一位思想家來到我們這個行星時,這個世界將瀕臨最大的危機。就像在大都市裡引燃一場大火,何處才是安全的地方?火勢將在何處停止?誰都沒有把握。誰也不敢斷言這個知識的世界,不會在明日被思想家搞得天翻地覆。昔日那些思想大師地位都將搖搖欲墜,他們將失去昔日的名聲和地位。
既然這種思想會引起如此大的震撼,為什麼我們未曾見到那些站在講壇上的教書匠有過如此的風光呢?道理是極為明顯的,這些傢伙的思想,就像樹上結了碩果似的,極其平易而自然,都是一些凡人就能領悟的學說。他們的思想,一點也不會引起人們的警覺,他們的思想絕對無法解開世人思想的枷鎖。
對於這些庸碌的傢伙,希臘哲學家迪歐凱尼斯(DiogeneshoSinope)為他們下了一個最適當的定義——「他們有哪一點值得我們尊敬呢?他們研究哲學研究了那麼久,卻還陷在雲霧中迷失了自己的思想。」
我真想為那些哲學家和哲學教授刻上墓志銘——「我們都是迷失自己的人。」
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不但真理的女神會拍手叫好,連那街坊的老太婆都將同意我的話。就像沒有一位男性會把真理的女神當作街坊的老太婆,也沒有一個人會把那些坐在那不該得到的寶座上的人當作哲學家!
某一位近代的英國人曾就一位非凡的人生,在一個庸俗不堪的社會中所面臨最危險的情形,作了以下的描述——「這種被凡人視為異類的人,他的話一開始總是遭到世人的曲解。他因此悶悶不樂而生病,最後終將抑鬱而終。像雪萊(PercyByssheshelley)這種人很難在英國這個國家活下去。或許雪萊這種人是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的海魯德琳和克萊斯特這些人,恐怕就是因為他們的非凡而不為世人所容,因為他們無法忍受德國人庸俗的教養。只有像貝多芬、歌德、蕭邦等鍛鍊得異常堅強的人,才能勉強地了解海魯德琳和克萊斯的哲學,所以他們氣勢磅礴,聲音嘹亮。
一位和歌德見過面的外交家,曾說歌德對他們兩人的評語是——「那是經歷過最大悲劇的人寫出來的」!他又說他們是「安慰人類心靈創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