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畫《三星高照》
淄博博山才子趙執信做客楊家埠,走時畫店掌柜送了他四張楊家埠年畫。回家鄉後,家鄉父老讓他給瓷器上畫畫。他靈機一動,將帶回的年畫拿出,雖然被雨打溼殘缺不全,但他用四張湊了一幅《四喜齊來》,楊家埠年畫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了顏神瓷上。
趙執信做客楊家埠
畫店掌柜設宴招待
淄博的博山古稱顏神,人們把這裡的瓷器叫做「顏神瓷」,能跟景德鎮上的瓷器媲美。有一次,楊家埠村畫店掌柜買回了一套顏神鎮的茶具,仔細一端詳:「咦?楊家埠的年畫怎麼跑到顏神鎮的瓷碗瓷壺上去了?」壺上《四喜齊來》的畫,真像楊家埠的年畫《福祿壽喜》。
傳說,這畫是由清代趙執信傳到家鄉淄博博山去的。
趙執信14歲中秀才,17歲中舉人,18歲中進士,後任右春坊右贊善兼翰林院檢討。28歲時因佟皇后喪葬期間觀看洪升所作《長生殿》戲劇,被劾革職。從此,他縱情詩酒、浪跡天下。
一天,他冒雪來到楊家埠「西恆足」畫店。掌柜一看大才子來了,便設酒席招待。趙執信被讓在正面客席上,掌柜請了「浞陽」畫師作陪,又熱情地把趙執信十七八歲的僕人安兒拉上席來。
三盅酒下肚,畫店掌柜想出了個湊趣的酒令來:「咱們這雖說都是畫莊稼人的畫,可這畫上有時也得編些文詞兒啊。借著酒勁,咱就在趙才子面前獻獻醜,每人作一首打油詩,詩中必須說到眼前景物,還必須連上一件喜慶吉祥的物件。詩作成了,從我這店裡挑選年畫一張,這挑選的年畫也得和詩連上。作詩不成和違犯了規矩,都要罰酒三盅!不知道各位願不願意捧場?」
話剛說出口,另外三人齊齊地端起酒盅兒,一迭聲地叫「好」。
酒席助興行起酒令
四人各自挑選年畫
安兒常年跟著趙執信,這些酒令的事兒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再說,他早瞅上這店裡的一張年畫兒了。他喝了一盅,轉眼看見窗外的老梅樹上,落了只喳喳叫的喜鵲,便搶先站起來說:「大雪紛紛下,喜鵲翹尾巴。花開來做梅,媳婦娶到家——喳喳喳。」
嘿,瞧小夥子這打油詩作的,眼前的景物就在窗外的院子裡。喜鵲是喜慶吉祥的鳥,在年畫裡,寓意著「喜」。「浞陽」畫師挑起了大拇指:「好聰明的孩子,快去挑一張你喜歡的年畫吧。」不由分說,安兒幾步走到掛畫兒的牆壁下,把一張《連年有魚》的年畫搶在了手上,滿座上哄堂大笑,安兒的酒令過關了。
輪到「浞陽」畫師了,恰巧,畫店掌柜的小孫兒拉著玩具小車走了過來,兩隻小腳啪啪地踩著雪地,全不顧雪花落了滿頭滿腦。「浞陽」立時就念起來:「中庭栽玉樹,瓊瑤滿樹花。步步踏玉階,玉殿是我家——踏踏踏。」
「好詩!」剛把詩念完,趙執信就高聲叫起好來:「老畫師真是錦心繡口,快請挑畫吧。」「浞陽」畫師也興奮地紅了臉,站起來向著掛畫兒的牆下走去。坐在下首的安兒起身把他攔住說:「請教老畫師,你這詩裡喜慶吉祥的物件是什麼,您老可是違犯規矩了,快吃罰酒吧。」
「浞陽」畫師哈哈大笑:「你們沒看到那小童頭上戴著遮風帽嗎?帽子上繡的五福捧壽啊,五個蝙蝠圍著一個壽字。蝙蝠在我們的年畫裡是寓意著福的,這不是喜慶吉祥又是什麼?東家掌柜,今天這年畫兒我挑定了。」說著就趕過去把牆上那張《三星高照》摘了下來。
「浞陽」畫師不但酒令過了關,還得到了一張嚮往已久的年畫。
畫店掌柜把自己面前的酒先幹了,瞅一眼「浞陽」畫師,笑著念出詩句來:「轉眼如昨日,光陰降秋霜。彎彎曲曲水,告別少年郎——長長長。」
念完,站起身來要去選畫。「浞陽」畫師說話了:「掌柜,你這詩怕是要吃罰酒的,詩裡要有喜慶吉祥的事物,你的在哪裡?」畫店掌柜卻不慌忙:「這吉祥喜慶的物件就在你的胸前啊,沒想到吧?」可不是,光陰如流水,畫師早已年過七旬,頦下長起了秋霜般的鬍鬚,楊家埠有一張《耄(貓)耋(蝶)富貴(牡丹)》的年畫,那可是年畫裡最吉祥的樣張啊。用手一捻鬍鬚,畫師自己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選一張《南極仙翁》為趙先生令尊和畫師你美意延年吧。」畫店掌柜把那張《南極仙翁》取了下來。畫店掌柜也順利通過了酒令。
輪到趙執信行酒令了。雪下得越來越大,棉花朵兒般地直從天上往下落。只見他放下酒盅,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窗外的飛雪。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站起身來對著「浞陽」畫師和畫店掌柜一躬鞠下去:「我替家父謝謝掌柜的美意了,我就選那張《鹿(六)鶴(合)同春》,安兒,快替我取下來。」說著,眼睛裡竟然閃出了淚光。他緊踱兩步,大聲念起來:「太空降瑞氣,改盡舊山河。都為不平事,化做千群鶴——多多多!」
念完,他搶過席間的酒壺仰面喝了個淨光。不知道觸動了什麼心事,趙執信酊酩大醉。
天漸漸黑下來,酒席結束了,雪還在下。
畫店掌柜好客,按照席間所選,每人送了四張年畫。
鄉親靜候才子作畫
殘缺年畫湊齊四喜
第二天趙執信和安兒告別掌柜回家了。
回到顏神鎮,鎮上瓷窯遍設,鄉親們正在等著這位歸鄉的大才子給瓷器上畫畫呢。可是,人無全才,趙執信滿腹經綸就是不會作畫。他靈機一動,把畫店掌柜送給他的年畫讓安兒拿出來。誰想一路上落雪打溼了行囊,那些年畫殘缺了不少,《鹿鶴同春》只剩了鹿,《三星高照圖》剩下了獻桃的喜童和五個捧壽的蝙蝠,《連年有餘》剩了那俊媳婦,只有《南極仙翁》完好無損。這趙執信到底是大才子,他愣了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把它們湊起來不就是一幅《四喜齊來》,福祿壽喜,喜慶吉祥啊!」
趙執信真的來過楊家埠嗎?誰也說不清楚,但他確實寫過一首詩:
落葉將飛雨,窗前無奈聽。
客衣添幾許,明朝宿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