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譯外——中國走向世界之路」高層論壇4月6日13時30分進行大會主題發言，王剛毅主持。
2007-04-06 13:18:24女士們、先生們，時間非常緊。我非常高興能夠主持今天下午第一節的討論會，特別是今天我主持的這一節中所有發言人我都很熟悉，不是翻譯界的前輩，就是老領導，有些還是老同事。
今天下午的發言根據大會會務的通知，每一位發言人是30分鐘的時間。如果正式發言沒有用完30分鐘，就有一個提問的環節。如果發言人沒有做完發言，我會在28分鐘左右的時候，以一種方式進行提示。
第一位發言的是施燕華大使，大家對她都非常熟悉，在電視上經常能看到她的芳容。她先後在外交部很多重要的崗位擔任過職務，特別是在1994—1998年，任我們國家駐盧森堡的大使，1998—2003年任駐法國使館的公使銜參贊，現在是外交部外語專家，中國翻譯協會的常務副會長，她的主要譯作有，合譯並審校的《命運悠關的決定》、《英迪拉·甘地和她的權術》、《豪門秘史》、《大座鐘的秘密》，《企業家——世界名牌創始人小傳》等，還有其他的一些。
她今天發言的主題是「外交翻譯，一字千金」。
2007-04-06 13:20:12交給我的任務是談外交翻譯，怎麼辦呢？「外交翻譯，一字千金」，也不能完全說明問題，因為不能用金錢衡量，還是用一種比喻的說明，說明外交翻譯的重要性。
外交是幹什麼的？是很清楚的，外交在世界上的關係當中是最高的層次，是國家和國家之間的關係。國家和國家之間的關係，涉及的面也是很廣的，大到主權、國家安全、經濟關係，小到一些移民問題，在國外僑團的利益等等，這全是外交。所以，很難說哪一個是外交翻譯，它涉及的面很廣。就像蔡武主任所說的，我們中國的翻譯的特點跟別國不一樣，我們必須是從母語譯成外語，這是很困難的，主要是口譯。口譯有的時候兩邊都得翻譯，現在很多發達國家有中文了，提供中文翻譯。但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時候，外國人翻譯成中文有的時候我們聽不懂，我還得翻譯一遍，實際上兩邊都得翻。外交翻譯，總理一直是非常重視的，他說這項工作很值得，不能輕視這一行，他對外賓說，沒有翻譯，重要的事情，我們雙方一起坐著相對無言，動都動不了，所以我們不能小看外交翻譯，其實對所有的翻譯都是一樣，只不過因為我今天講的是外交翻譯。
2007-04-06 13:33:30我想從三個方面講講它的特點：第一，政治敏感性。這是外交翻譯和很多翻譯的不同點，當然別的領域的翻譯也有這個問題，只是在外交翻譯當中它更加突出一點。主要的是涉及到國家主權和國家利益方面的問題，翻譯就特別敏感。我就簡單講一講關於臺灣稱謂的問題，這個現在大家都很清楚了，開始的時候不是特別清楚。對我們來說，我們是大陸，是中國大陸，對臺灣而言，它是我們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加入國際組織的時候，在亞洲開發銀行的時候，因為臺灣已經是成員了，它的經濟發展也達到了一定的水平，要把它完全驅逐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它仍然以中華民國的名稱留在亞行又是不行的，所以經過艱苦的談判，達到了一個很好的效果，就是改名為「臺灣」。後來加入國際奧委會和APEC的時候，又出現了臺灣的稱謂問題，那時候就改成「Chinese taipei」，這是用「P」，不是用中國大陸的拼音來拼，而是用臺灣的拼音來拼，當然出於大局考慮我們也接受的，所以總的來說，在臺灣的稱謂上必須要明確什麼是錯誤的，什麼是正確的，在翻譯的時候要有一根弦。
2007-04-06 13:37:33在亞太經合組織當中，它的成員，中國一共是三個，大陸、香港、臺灣。怎麼稱呼呢？不能都說是成員國，那兩個不是國家，這時候翻譯就要注意，這些在我們的腦子裡都必須是很清楚的。當時香港回歸的時候，香港特別行政區是享有高度自治的，但外交和國防是屬於中央政府的，在口譯當中，有的時候領導會出現口誤，這時候翻譯就有一個糾錯的功能，自動糾錯。周恩來總理曾經指示過我們的外交口譯人員說，外交談判，談判代表本人的水平固然很重要，但是翻譯也很重要，翻譯強的，可以幫助把邏輯上、詞句上不夠恰當的地方糾正過來，這就屬於這麼一個現象。而且有很多別的時候也是有的，尼克森訪華的時候，中央領導同志見他的時候，不太習慣說尼克森先生，說著說著就說「尼克森同志」，翻譯不能這樣翻譯，所以翻譯都有個糾錯的過程。
從詞句上也有不夠恰當的，也要糾正過來。有句話，香港特區將會保留自己的政府、自己的社會、自己的經濟、自己的生活方式。照字面意的話，「保留」是怎麼理解？人們就可能很快想起來英文裡的意思，但是中文的意思有兩種，一種是前面的東西完全不動保留下來，另外一種是港人治港，可以有自己的政府，但是政府裡面的人不會全部都保留下來，因為我們是港人治港，原來英國的這些官員們就得離開。所以，開始的時候翻譯是不對的，不符合我們的政策，後來就改了。
2007-04-06 13:39:54第二，關於領土爭議的問題。由於歷史原因，我們同一些國家還有一些領土爭議，在涉及到爭議地區的時候，我們往往是各有各的名字，比如說釣魚島，我們就叫釣魚島，日本叫做間隔群島，南沙群島、西沙群島跟我們有不同的叫法，這時候翻譯人員都要有了解，要弄得比較明確。這方面的例子比較多。
2007-04-06 13:47:24第三，吃透我方領導的意圖，在外交工作中要注意尊重對方。國際上外交有個慣例，那時候我在常駐聯合國代表團工作的時候，聯合國開會，可以把一個國家批評得很厲害，但是不能點它的名字，特別是不能點領導人的名字，如果這樣的話，他覺得太差了。這從兩國關係中還是要注意的，所以我們的領導人也非常注意這個問題。像李肇星部長在記者招待會上，還有在跟外國人的交談中，他明明知道是哪個國家，就說是「某個國家」或者「某個超級大國」，這時候翻譯如果稀裡糊塗把這個國家說出來了，就等於是完全砸鍋了。這也是一方面政治上的敏感性。
當然，有的時間還要直截了當。比如說像去年的時候，日本首相小泉不斷地去參拜靖國神社，我們說參拜靖國神社，就是參拜二戰時的甲級戰犯，他們的解釋是參拜靖國神社是參拜日本為國捐軀的軍人，而不是參拜二戰時的甲級戰犯。我們李部長講的時候，他乾脆把靖國神社不說了，他就說小泉首相去參拜二戰時期的甲級戰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你沒有什麼好辯論的，這個時候翻譯也得跟上去，不要說慣了就是參拜靖國神社。這些都是我們需要值得注意的。
2007-04-06 13:49:13第四，詞語的選擇和政治敏感性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外交上咬文嚼字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方面。舉個例子，中國人講關心和關注講得很多，就是來表示對某一個問題的注意，作為英文有好幾個選擇。比如說有個鄰國發生外交政變了，外交部發言人說中國對某某的局勢十分關注，正在進一步了解事態的發展。現場翻譯所選擇的詞彙，意思卻包含了對他的局勢的憂慮，好象是我們對他這邊不贊成，對方就提出交涉了。
還有一個很有意思，某一個國家領導人到中國來治病，他身體不是太好，我們說我們對閣下的健康很關心，開始有個翻譯翻譯成你的病很重了，我們很擔憂。這樣不好，那麼到底怎麼翻譯呢？就像今天蔡武主任說的「三貼近」裡說的，要貼近他們的思維方式，說明我很關心你的健康。諸如此類的，說明我們對他的關心。
2007-04-06 13:52:12第二方面，背景情況一定要了解。還想引用一下周總理對翻譯人員說的，他說做口譯是不容易的，知識面要廣，資料要多，來得要快。知識面廣、資料多，就指背景情況，要翻譯，要多看談話記錄，領會精神，按談話精神來譯，不是一句一句地譯。
參加外交談判的翻譯人員腦力勞動強度很大，要做記錄，怎麼能夠減輕腦力勞動呢？如果你對這個知識很熟悉的話，你就知道什麼是關鍵的要記下來，什麼可以略。在有些問題上，要加重語氣，什麼地方速度要放慢，讓對方充分地消化，這就可以做到得心應手。翻譯不免得會漏一兩個詞或者短語，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你對背景情況很熟悉的話，你就不會漏最關鍵的詞，不關鍵的事兒你都說得很全。所以，背景知識是非常重要的。
2007-04-06 13:55:06再舉幾個例子，講講背景知識對翻譯準確性的影響。有一個很老的例子，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時候，當時斯裡蘭卡有個「米膠協定」，這個「膠」是什麼？當時的領導人說話不像現在說普通話，有口音，說是「xiangjiao」，到底是「香蕉」還是「橡膠」，根本搞不清楚，知道了這個背景你就不用問了，也不至於翻成「banana」。所以，這是背景知識的問題。
另外，在準備過程中，有的時候要對一些國家的地理狀況、主要產品要清楚。那時候非洲有個國家的領導人跟我們說他們有個「cassava」，澱粉很多，希望我們幫助他們充分利用起來。翻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儘管這不是政治敏感性很強的，但是很關鍵，因為不知道下面全都翻譯不下去了，後來我們大使館的領導人知道是木薯，就可以翻譯了。所以，有的地方的地理、經濟發展情況，也是需要翻譯充分掌握的。
2007-04-06 13:56:42第三方面，對雙方的關係要有很好的了解。我曾經碰到過這麼一個例子，就是馬其頓，我們同馬其頓是1993年建交的，但是1999年的時候，臺灣給它收買去了，我們就跟它斷交了，終止了外交關係，到2001年的時候又復交了。後來他們來訪問的時候，我們就談到中馬關係十年的時候，2003年的時候我們說，中馬關係走過了不平凡的十年，不平凡怎麼理解？在中文裡，中文是個很含糊的語言，我現在越來越感覺到很含糊。不平凡可以說不同尋常，也可以說是特別、非凡、出色、了不起的，可以有多種選擇。因為年輕的翻譯不太了解中馬關係的歷史，實際上我們關係當中有曲折，有不好的地方，是這個意義上的不平凡，如果知道它的背景、知道它的歷史的話，就會知道這個不平凡的意思是有曲折。後來翻譯的比較含蓄的說明了問題，這樣就把中馬關係當中的十年的情況大體上用一個詞總結出來了。
2007-04-06 13:59:21另外，歐盟現在已經有50年的歷史了，歐盟要建立一種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政治聯盟。這個「聯盟」應該怎麼翻譯？如果知道歐盟歷史的話，就知道這個聯盟怎麼翻譯了，如果不知道的話，翻譯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描述兩國領導人的會談的時候，我們經常講坦誠的交談。中文是個單音節的字，很多時候是兩個音節、四個音節放在一起，有的時候是重複的意思，有的時候不一定重複，像「坦誠」，一個是坦率，一個是真誠，到底把它落腳在坦率還是真誠？這裡面又有學問了。如果兩國談得是比較好的，而且分歧不是很大，但是還是把大家的意見全都說出來了，那就可以用坦率。而有的時候，兩國談得也挺好，但是大家還是有很多分歧的，那還要有一個真誠。翻譯坦誠的時候，就要知道兩國關係的程度。
2007-04-06 14:01:41另外，翻譯還要擔任一些解釋的任務。我可以稍微簡單談一下，對我們經常要涉及到的關鍵的文件、關鍵的詞的內容我們必須要很清楚，對於口譯來說，有些關鍵的文件裡面的一些詞你都必須要背出來，像那時候談中美關係的時候，關於美國售臺武器的公報的一些關鍵的句子，另外中美建交和上海公報裡一些關於臺灣問題的表述，具體每個字都要背出來，都要很清楚。我們在談到中美關係的時候，我們經常同外國人介紹中美關係，中國領導人就說中美關係要以三個公報為基礎，對美國人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對其他國家來說，特別是有些發展中國家不知道這三個文件是什麼，你得說清楚，哪一年是幹什麼用的。817公報，是8月17號，但是哪一年的是幹什麼的，是1982年關於美國售臺武器的公報，這樣人家才清楚。另外，像中日關係，日本人說深刻地反省，反省是從日文那兒過來的，所以我們一定要注意聯合聲明裡是怎麼說的。
2007-04-06 14:05:52最後，我覺得很重要的是關於文化上的不同。文化上的不同有一個政治術語的問題，我們中國人的政治術語很多，比如說唯物主義、唯心主義，隨著時代的變遷，現在有不同的理解，我記得我們領導人說我們中國改革開放、經濟發展面臨很多問題，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翻譯所用的詞彙，我查了外國的字典，最主要的翻譯是享受，所以現在應該改一改。類似這種東西在歷史上也很多。比如說實用主義，字典上翻譯實用主義是好詞，而我們中文的實用主義不是好詞，所以在反恐鬥爭中，實用主義雙重標準都是有害的，它的實用主義是為自己的利益服務的。
對方習慣的問題，我稍微簡單講一講。我們中文講「血肉關係」一點不覺得難受，血肉凝成的友誼，兩岸同胞的感情血濃於水。如果翻譯成「血」，人家感覺很難受、噁心，所以我們就要變一變翻譯。我們要儘量避免這方面的問題，像「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把皮和毛都翻譯出來了，人家也覺得很噁心，也弄不懂。所以，翻譯是非常重要的。
2007-04-06 14:08:58另外，詞語有現代性，有時代的變遷，這點很重要。過去冷戰時期的緩和和現在時期的緩和是兩個詞，冷戰時期是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緩和，現在不用了，而現在的緩和是用relaxation，絕對不能用detente。還有一個我們說人權是一個基本生存權利，過去我們確實是the right to life，後來不行了，美國反墮胎一來，變成了一種反墮胎的口號，後來我們就改了。
成語和詩句的解釋，因為時間關係，我就講一點，所有的成語和詩句的解釋我們在翻譯的時候要注意受眾的理解程度，中國人的哲學是抽象思維很多。你聽溫家寶的記者招待會上也用了大量的詩句，但是如果不加以解釋的話，人家不懂。
2007-04-06 14:11:06我講一個簡單的例子，去年李肇星外長在記者招待會上碰到一個小國的記者，他說我是來自一個小國家的記者，我要問一個問題。李肇星反應很快，馬上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中國人一聽就知道了，小國還是平等的，我們不會怎麼樣的。我們的翻譯就是這麼翻譯的，後來第二天李肇星用英文加上了一句，第二天我看見網上的記者大概不懂英文，說外交部的翻譯翻錯了，李肇星糾錯，其實不是的。是翻譯沒有經驗，缺少補充一句，如果補充一句的話就清楚了，為什麼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所以，有很多這樣的東西要加以解釋的。
另外，我們的有些成語可能在英語裡可以找到相似的，最特殊的就是同舟共濟，在英文裡是大家都處於困境，而我們的意思重點是要幫助。所以，要引用英文的成語說明中文成語的時候要特別小心，要對雙方成語的意思有徹底的理解。
以上都是我個人粗淺的看法，可能有的看法不一定準確，希望大家能夠討論，而且加以指正。謝謝。
2007-04-06 14:12:55感謝施大使給我們做了精彩的演講，她用短短33分鐘的時間，用她在具體工作當中大量鮮活的實例，從三個方面論證了翻譯在外交方面的重要性，儘管她沒有說，但是我想我們在座的每一位聽眾通過她的發言就可以了解到為什麼我們有眾多好的翻譯家最後都變成了傑出的外交家，再次對施大使的發言表示感謝。
第二位發言的是林戊蓀先生，林先生應該說是我的老前輩，也是我的老前任，也是一個老的資深的翻譯家，他曾經擔任過中國翻譯雜誌的主編，也是我現在擔任北京周報社社長、總編輯職務的前任，他曾經當過我們北京周報的副總編輯和負責人，他也擔任過中國外文出版發行事業局的局長，在他的翻譯領域中也有很傑出的表現，曾經翻譯過《論語》、孫子、孫臏的兵法、《南京大屠殺》，最近他翻譯了一本書《江邊對話——一位無神論者和一位基督徒的友好交流》，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不知道林先生是不是可以把近期非常熱門的於丹女士的講演也翻譯成英文。他今天給我們講的題目叫做《戰略思考，如何來提高中譯英》。
2007-04-06 14:13:47我首先想講點題外話，也是我個人的感想。16年前，我們中國外文局和中國翻譯協會，那時候叫翻譯工作者協會，主持了一個類似的會，叫中譯外研討會，那個時候參加的人不到40人，30多人，而今天我一看，首先人數來講，我剛才調查了一下，有200人。另外，我們提了一個很響亮的口號，是「走向世界之路」，說中譯外是我們對外交流的一個重要的橋梁。而且我剛才聽到蔡武主任一個非常好的發言，我覺得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中譯外大發展的前景。所以，我非常高興能在這兒發言。
在發言之前，我曾經想過到底講什麼？是講我自己的經驗，講存在的問題還是怎麼樣？後來我想來想去，既要提到現在存在的問題，但是我不要做具體的分析，因為這樣的文章以及談話可以說是相當多的，問題是怎麼解決我們所面對的水平不夠的問題，怎麼從長遠來講去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解決不是哪一個單位或者哪一個大學，可以說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是開展對外交流走向世界的一個重大的問題。我個人覺得，我們是時候應該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而且採取一系列的措施，帶有長遠性的措施，來改變現狀。所以，最後我選擇了這麼一個題目「提高漢譯英水平的戰略思考」，我提了七條建議，但是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前面擺了一些情況，就不講了，希望留一點時間大家來交流，我也非常希望聽到大家對我這七條建議有什麼想法和反應，所以我就加快，把前面一半砍掉，就講後面。
2007-04-06 14:16:11首先，我講講現狀。目前，中國大陸的翻譯市場佔全球的10%，所以目前市場產值估計接近200億人民幣，數量是很大的。
第二，翻譯人員，到底重要有多少翻譯？這一直是中國想了解的，而且只能找到一半是準確的，一半是不準確的，有翻譯職稱的，我們叫做專業翻譯人，大概在6萬人，這是從人事部來的數字，是具體可靠的。但是，實際的從業人員，我們過去一直在估計，50萬，是估計，不可靠。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呢？因為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有其他專業職稱的，比如說搞科技翻譯的、搞科技情報翻譯的，人數是很多的，或者是在新聞工作領域，有很多人是搞外文的，像我個人，我拿的是編輯職稱，所以不在這個系列裡，但是從事這個工作。所以，我們那個時候的估計是50萬人，但這50萬人都是在部門的，政府部門或者是政府的事業單位的人，是50萬。而另外抽樣調查，說現在大概有100萬，將來我們希望做正式的統計。
2007-04-06 14:17:52第三，現在的翻譯已經跟過去不太一樣了，過去都是內部翻譯，就是我屬於某一個單位，我在這個單位裡工作。而現在的大多數都是叫翻譯公司，翻譯公司裡有職工，是做翻譯的，也有社會上的，現在很多都是招標的，比如說這次奧運會，就採取招標的辦法。還有很多大的項目，向亞洲開發銀行、世界銀行去申辦項目的，這些項目的翻譯都是採取採購招標的形式。這是一個重大的變化。現在專業翻譯註冊企業有3000多家，但是如果把其他諮詢各種各類的加在一起大概有幾萬家，在北京就有800多家。從前在北京是屈指可數，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也就是十來家，頂多頂多了，而現在不是這樣。現在還有很多新的現象，這些年來發展比較快的，剛才說了，有資格證明的、專業化、多樣化，品種大大地擴大，過去最早不外乎是兩種，一種是外交、對外宣傳的，還有一種是文學翻譯，而現在大家都知道，數量很大，從科技、經貿、旅遊等等方面。另外，科技化，人機合作大量發展，這在某些方面是不可能的，但是在相當一部分，有術語重複的，是個很大的發展。
2007-04-06 14:18:57第四，企業化，我叫它現代翻譯場，我們歷史上有佛經的翻譯，當時「玄莊」就有翻譯場，有不同層次的翻譯一起來進行翻譯，我個人認為這是最好的一種翻譯方法，大規模的翻譯都應該是這樣的。而現在的翻譯場是靠項目經理來進行項目管理，同時進行多種翻譯，這個不用說，在座有翻譯公司的朋友，還有從國外來的，他們都是採取這個方法。所以，需求是多元化的，而且有好多已經不是簡單的翻譯。翻譯包括各項的服務，甚至文件的排版等等。
我們來分析一下，2010年在上海開世博會，那個翻譯量是驚人的，而且語種是多樣的，100個國家來參加，可能有幾十種語言需要翻譯，量是驚人的。而且在很短的時間來做。我們應該說現在的翻譯已經是工廠化了，不再是個人自己在家裡拿個打字機打一打就交稿了。所以，這些變化我們要適應，我們不能再用過去的辦法來管理和工作，這就對我們提出了很多的挑戰。
第五，現在中國翻譯協會下面有一個服務委員會，正在起草一個「中國翻譯產業能力調查」，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後面我會講，第一個建議就是要調查，到底中國翻譯界的情況是什麼，現在我們不敢說是兩眼漆黑，但是基本上是模模糊糊的，這樣不行。過去我們的估算，憑我們的想像來做決定已經不再適合了。翻譯作為一個產業出現以後，我們的翻譯協會，有關管理翻譯的機構，本身也要起變化，換句話說，用我們過去的術語，經濟基礎發生了變化，上層建築也要發生變化，否則的話，我們就會變成一種無政府狀態，變成一種混亂的狀態。
2007-04-06 14:20:27第二個問題，難度、成績與問題。難度我就不說了，成績也不講了，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就不多說了。問題很多，我想簡單地歸納一下我們的問題。我們的問題大概是三個方面：
第一，社會上並不了解翻譯。上午蔡武主任講了很多，這個問題我們反覆地呼籲，我本人在《人民日報》上都寫過文章呼籲，但事實上社會上對翻譯的了解可以說是不多的，大多數人都不了解。普通人不了解，用戶不了解，這就夠嚴重的了，領導也不了解。我們在政協專門提了提案，呼籲要重視翻譯，但是沒有效果，因為提不上日程，覺得這個事情還可以放在以後處理。在座的有一些政協委員，我們還要繼續呼籲，繼續來造輿論，後面我還會講到這個問題。所以，我認為提高翻譯的水平是一個戰略的任務，它不是一時一世的任務。下面我就這個問題講一講。
我們國家有一個特點，如果我們重視一個事情，我們可以集中全力解決，我們處理SARS的挑戰，就證明了我們有這個能力。一年以後2008年北京就要開奧運會了，我想這個問題是能解決的，這種問題我們最善於解決，我們有問題，這個事情提上了日程，政治局都來討論問題，馬上就來解決。北京的公示已經講了20年了，翻譯當中出現的問題，以前解決不了，但是一到開奧運會了，我看是能解決的，就是我們短期內突擊性是能解決的，我現在講的不是這個。我為什麼提出是個戰略任務呢？我們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一個長遠問題，我們要從最高層來看這個問題，蔡武主任講了，我說還不夠，我們還要往上呼籲，讓我們的國家最高領導人也知道中國有一個中譯外的問題，有一個翻譯問題，否則我們就沒法走向世界。有了這樣的任務，我們才有解決問題的可能性。所以，要從長遠考慮，定出規劃，聯合各方面的力量，有計劃有步驟的加以實現，我今天在這裡大膽的提出這個問題，就是我想呼籲，想造成一種輿論，讓我們能夠全力以赴的、長期的從各方面來解決這些問題。
2007-04-06 14:22:23下面我提出七點措施：
第一，要對翻譯行業進行全面的調查、調研，深入的了解，目前我們對翻譯隊伍的人數、職稱、分門別類的專業、年齡的分布、地區的分布、翻譯公司的狀況都缺乏了解，沒有這方面的統計。因為什麼？翻譯在過去不算一個行業，我們過去跟統計局提出來，全國人口調查每五年一次，我們說能不能把翻譯也放上？他說對不起，沒有這個職業，翻譯不是我們國家承認的職業，所以沒法做這個調查。所以我說我們要真正做一個全面的調查，翻譯隊伍比較複雜，有專業的，有兼職的，還有業餘的，所以我們到底有多少翻譯？翻譯的語言分布、地區分布的狀況我們都不知道。所以就很難真正的有一個設想。我們需要什麼人呢？我們哪些人是多餘的，哪些方面是不夠的？我舉一個例子，有一個很長的時期，一段時間西班牙文是多餘的，學西班牙文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可是現在發生的變化，西班牙文專業的大學生成了搶手的，這就是發生了變化。現在學葡萄牙文的人那是珍品，為什麼我們要開展跟巴西的工作，結果沒有懂巴西文的，結果派葡萄牙文的人才到巴西去，這是不對路的。所以我覺得這是非常嚴重的。
2007-04-06 14:24:24只有有了一個基本的素質的了解，我們才可以知道我們缺少什麼？現在我們大家都在呼籲，各個單位都在那兒感覺，我們缺乏高水平的翻譯，但是缺乏多少高水平的翻譯我們並不知道，各個單位之間也沒有數字，都是自己在那兒採取措施，來保留，不讓他流失，但是這不是一個總體上的辦法。而且使用單位跟教育部門沒有聯繫，所以我們還是很盲目的在那做這些工作。大家知道同聲傳譯奇缺，所以大家都搶著考這一門，但是弄不好過一定時期以後會過剩的。所以我說我們需要，還有公司，大大小小的翻譯公司不計其數，我們沒有調查，這些公司哪些是不夠格的，我們也沒有辦法調查。這是第一個問題，要做一個基本情況的調查和了解。
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也不了解，現在在國外，有多少華人在搞翻譯公司做翻譯的業務，在開會之前我跟一位從美國來的先生談了一下，我知道在澳大利亞有很多，在英國、美國也有，但是我們和譯協都沒有聯繫，我覺得我們的譯協應該加強聯繫，就是情況要明。
2007-04-06 14:26:03第二，要大力開展「普譯」工作，這個詞是我創造的，大家都知道「普法」，普及法律知識，我覺得我們要向社會普及關於翻譯的知識。我們好幾位同行過去都說過這個話，我在這裡稍微的講一講。今天早上，前面的發言人已經講到了，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一個現象，現在的社會上對英文的興趣是這麼的高，可以說是一種英語熱，就像國外有個中文熱。但是大家對英語特點的了解，對文化和語言關係的了解，對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一個合格的翻譯的了解幾乎是沒有的。我這些年已經不再收到這樣的電話了，但是前十幾年我剛退下來的時候，經常有電話來，有的時候是外地的，我不怎麼他怎麼知道我的，說我現在有一篇醫學方面的材料，非常重要，請你翻譯一下好不好？我說我連中文的醫學都看不懂，我怎麼給你做翻譯？就是說對這方面的了解實在太差了。到今天都是這樣，到外地去看，到處都是慘不忍睹的翻譯，可是持續了多年而沒有得到改變，為什麼？因為沒有人在做這方面的普譯的工作，就是關於翻譯知識的普及工作。我現在在這兒呼籲，在座的各位，特別是我們中國譯協，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利用現在的媒體，大談特談翻譯是怎麼回事兒，翻譯的特點是什麼。我們的翻譯有一個特點，就是我們自己是一個隱身人，我自己做翻譯的時候，從來不願意人家說這個是你翻譯的，所以我們不願意去出頭露面，更別說到處去講翻譯是怎麼回事兒。我覺得現在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我們應該大講特講翻譯是怎麼回事兒，在報上，在各處來宣傳，甚至於在電視裡面來講翻譯是這麼回事兒。我覺得特別是那些大企業家，讓他們知道翻譯是怎麼回事兒。在眾多的印刷的非常漂亮的出版物、宣傳品，可是英文一塌糊塗，糟蹋了紙，起了一個反作用，給我們中國臉上摸黑，這樣的翻譯太多了，現在我反過來要自責，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我有缺點，我作為一個譯者，作為一個在中國工作的人員，沒有大力去宣傳翻譯是怎麼回事兒。這是第二點。
2007-04-06 14:26:09第三，大力推廣翻譯資格考試。這個我們好不容易在前些年開始翻譯考試，但是這裡有一個缺陷，我們做了很多工作，但是現在我們還沒有實現準入制，就是說這個翻譯考是可以的，但是沒有證書的人照樣翻譯，所以我覺得最終我們要儘快的推動人事部門提出準入制，你是一個律師，你沒有律師證書，你從事律師是非法的，你是個會計師，你沒有會計師的證書你是非法的。但是現在有個現象，因為大多數的人在翻譯考試之前，就從事翻譯了，所以我覺得要設計一個方法，使新進入市場的人必須要有證書，沒有證書不準進入。這個恐怕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實現。有了證書並不等於你就是永遠合格，你還要繼續教育、終身教育，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從翻譯的開始，我們就把這個水平給他提高，或者把最低水平規定下來。
2007-04-06 14:27:48第四，儘快制定具有權威性的翻譯服務機構資質，這主要講公司，你要成立一個翻譯公司，你要註冊，你有多少翻譯？什麼水平的翻譯？這一套，在國外的有些國家是有的，有些國家沒有，我覺得這個是很需要的。現在我們出現什麼情況？沒有這種制度，所以翻譯公司之間，翻譯個人之間，私下進行低價競爭，你說1000，我說500，你說500，我說100，你說100，我說50，50元1000字都在幹，甚至於20、30，據說有些地方是這樣的。到我們地方上他們講就是用這種辦法，那麼肯定沒有好東西出來，肯定質量會差。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有了這個以後，還要有一個制度，就是一個評估制度，因為經常用翻譯公司跟客戶有的時候會發生爭執，這個翻譯合格不合格？翻譯是不是錯誤太多了，是不是需要怎麼樣賠償等等等等這些問題都出現，那麼需要有一個機構來準核，需要有一個權威的機構來評估，丹麥就有這樣的機構。
2007-04-06 14:28:44第五和第六我認為是最重要的，這個我就不多講了，剛才已經有人講過了，就是關於翻譯對外傳播委員會的討論，我覺得這個是非常好的，我現在就是希望這種翻譯的討論要擴大到更多的場合，重要的是我們的交流、討論。另外，翻譯非常容易個人行為，我非常希望在各個單位提倡討論、交流，翻譯之間的交流有的時候會迸發出火花，思路是更有啟發性的。這個問題就不多講了。
下面是關於改進翻譯教學，特別是漢譯英的筆譯教學，我特別關心這個事兒。我在外文局多年，每年都有新的大學生進入，我的感覺是新的大學生往往要3到5年才能真正進入角色，我覺得這個時間太長了。我希望今後使用單位和教學單位要更多地結合起來，我知道在有的地方、有的國家比較重視這個。我希望設筆譯，特別是中譯外的筆譯專業。而設這個專業的時候，我知道現在有幾個大學已經開始在試點。但是它不是中譯外，它是兩方雙向的翻譯都有，我覺得這個要儘早的專業化，就是說這這些人專門做漢譯外的翻譯。我有四點建議，一個是大量閱讀該國的現代作品、各類報刊、各類文本，熟悉當代口頭和文字用語的表達方式。二是大量的練習用外語寫作，我們的翻譯常常本身是不會用外語寫作，這樣的人我覺得還不能做翻譯，至少不能做好的翻譯。因為你要懂如何寫作了，那你翻譯的就自然了。三是大量的練習，沒有錯誤，就沒有正確，我們不是自己的母語，即使母語我們還是錯誤當中學習。我們現在就是需要自己翻譯之後，有人改，改完之後有討論地這樣的話就能夠提高。我們現在就是有個問題，現在外國專家在電腦上給我們改稿子，經常在電腦上什麼都看不見，這是非常可惜的。四是到了一定的水平以後，要到出版社、報社、廣播電視的單位去實習，現在也有實習的，但是我覺得時間太短，一般都是兩個星期，我覺得應該是一個學期，我知道在香港有這樣的學校，所以這是很重要的，當然外國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送這個學生到外國生活和學習半年到一年，這個我們可能還難以做到，但是這些辦法是很多的，我覺得這個可以專題討論。
2007-04-06 14:30:53最後一個問題，我就講半分鐘，就是翻譯的管理和翻譯的待遇。我覺得翻譯的管理是很重要的，我們過去就有翻譯管理，但不是這個專業，現在叫項目經理，這在很多外國的翻譯系裡都作為一個專業來教育的。翻譯項目經理就好象作戰時候的參謀長，他是總調度，可是很可惜，在中國以前很重視這個問題，但是這些人拿不到職稱，他拿不到高級職稱，所以這些人最後都灰溜溜的退出舞臺了，所以現在隨便抓一個人就來，這樣的人應該既懂翻譯，又懂管理，自己既做過一點翻譯，而且特別要知道不同類別的品種的翻譯的長短，就是哪些人適合做這個，哪些人做那個，他是個總調度。我很鄭重的來呼籲對翻譯的待遇要改變。現在的翻譯，我們有這種制度，翻譯有定額，這個定額只有量沒有質，所以最後就是粗製濫造，實際上翻譯是個精深產品，不像是一個杯子，一條毛巾，拿出來都是一樣的，翻譯一個是甲譯品和乙譯作完全是不一樣的，這個計算完全沒有計算在定額裡，那就壞了。
另外，翻譯的稿費特別低，給翻譯改稿人的稿費也特別低，咱們中國定的稿費還是十幾年前的稿費標準，這完全不適合我們現在的實際情況。實際上，我知道很多單位根本就不按這個辦法做，這個是一個大問題。有很多單位今天早上提到了，像外文局等好多單位，都有自己的獎勵辦法，來改變這種狀況，這個如果不解決，也不能使得翻譯水平能夠保持得長久，有很多人都轉業了。
最後幾句話，我以上的意見涉及面很廣是一個綜合的考慮，但是難免缺乏深度，因為很多東西不能講的細，但是我說一句話，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是我多年思考的結果，我感謝各位耐心的聽下來，不足和錯誤的地方請同行指正。
2007-04-06 14:34:14林先生是我們譯協的常務副會長，今天他講的不是第一次，就此問題我知道他是在多種場合做過了多種的呼籲，他今天的的確確是從翻譯作為一個行業戰略的高度提出了很具體的意見，他的這些意見結果如何、影響如何，直接牽扯到在座的每一位人，直接牽扯到在座的每一個人代表的每一個機構，也直接牽扯到我們整個行業的前景和發展，我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會積極地響應和參與。讓我們再一次以熱烈的掌聲感謝林先生的講演。
下一位我有幸介紹，也是我以前的同事劉式南先生，劉式南先生長期在中國日報，就是我們國家唯一一張全國性的英文報紙工作，他先後擔任過體育記者、時政記者、國際新聞編輯、要聞版責任編輯、發稿部主任，現在他擔任中國日報總編輯助理兼專欄作家。我知道中國日報的編務人員要求用英文直接從事寫作，劉先生長期在中國日報工作，所以在他日常的審稿、定稿、籤版的過程中有大量鮮活的例子給我們分享。他今天發言的主題是「從外國讀者對我外文報刊文字的疑問看中譯外工作中要注意的問題」，我們現在歡迎劉先生。
2007-04-06 14:37:38謝謝主持人，也感謝在座的各位同行給我這麼一個機會，在這裡談一談，我也是多年以來對於中譯英過程中所遇到的一些困惑以及我們如何在外籍編輯的幫助下去解決這些困惑，來講一點看法。
我講的標題是「遵從外國讀者的閱讀習慣」，我講的主題是我們英文報紙的報導，或者是我們中譯英的工作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首先，從中國日報的實際工作當中所產生的一些想法，中國日報本身是一個中國人辦的英文出版物，也就是說它並不是一個中譯英的產物，我們的記者在採訪回來以後，會直接用英文寫作，但是這依然存在著我們在中譯英中所遇到的同樣的問題，因為一方面我們有些文章，有少量是從中文報刊編譯過來的，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們的記者在寫作的時候，不論是思維方式，還是用語習慣上，也難免會受母語的影響，因此用詞不當、語句生硬、不符合外國人說話習慣的問題常常會在我們的報紙中出現。這些問題，一般經過我們所聘用的英美籍的專家修改之後，能夠得到比較妥善的解決。但是，這些外籍編輯，他們在修改稿件的過程中常常會提出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比較典型地反映了中國人所寫的英文中那些讓外國人覺得難以理解的詞彙或者概念，或者是在他們看來重複冗贅的敘述，或者是我們習以為常，而他們聽著不順暢的話。因此，研究一下他們這些問題以及他們所做的修改，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我們在進行中譯英工作的時候，應該怎樣才能做到利用外國人所能理解並順耳的言語，傳達出我們所希望傳達的中文原文所報刊的實字性的信息，也就是說我們寫出英文來，必須考慮到讀者他們順暢的、政府無誤地接受了我們所要傳達的信息，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就像我們在屏幕上看到的，前天的中國日報上的標題所表明的那樣，我們的目標是讀者，我們在翻譯中文作品或者其他一些出版物翻譯成外文的時候，也同樣要考慮到這樣的問題，就是是自我欣賞還是為你的讀者著想。
2007-04-06 14:39:31下面我想就中國日報日常編輯過程中所看到的實際例子來講一下。我們平常所涉及的問題挺多，最主要的有兩大類。一類是那種過分詳細、過分全面、冗長的文字淹沒了實質性的信息。第二類是中國特有的政治、經濟、文化術語，以及中文裡特有的語言習慣，簡單化的翻譯給外國讀者帶來困惑。
首先來看看第一大類的問題。我相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中國的官員也好，企業家也好，他們在說話的時候，往往喜歡說一些大而空的套話，這樣我們的記者在採訪回來以後，如果就這麼寫上去，常常會遭遇到刪減，有些話雖然從翻譯的角度覺得這句話不能說完全是空話，但是完全拿出來也是盡人皆知的大白話。舉這麼一個例子，有一條新聞說，在吉林省長春和吉林市之間要建一條快速鐵路，我們的記者在寫完導語之後，接著寫了這麼一段話，主要內容是長春和吉林，他們是處在東北中部的經濟帶上，這個鐵路建成以後將如何如何。對這句話我們最後的處理結果是什麼，大家看看（見圖），很簡單，除了保留這麼一句話，長春和吉林是中國東北這個省份裡最大的兩個城市，其他的都刪掉了，刪掉了怎麼樣？可能大家覺得很極端，但是細想一下，我們不妨回過頭來再看看這句話（見圖），聽起來像廣告。這顯然是大白話，修建鐵路的目的不就是這樣嗎，所以我們覺得新聞報導裡是沒必要的，就刪去了。
2007-04-06 14:45:11另外，還有一個特點，中國官員在講話的時候，往往加上一句評，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之後，往往喜歡加上一句點評來說明這個事實的意義在哪裡，這樣往往是很乏味的陳詞濫調。比如說「如果取消了對鐵路投資者的市場準入限制，投資者將很樂意將資金投到鐵路上來。鐵路系統也將獲得進一步發展的新動力。」我們進行了梳理以後，把後面這句話給刪掉了，為什麼刪掉這句話呢？因為下面講的話「鐵路系統也將獲得進一步的發展新動力」，這個不用說，所以我們就給刪除了。
下面再看另外一個例子，這也是比較典型的中國人說話的方式，「綱要指出：電訊、鐵路、航空等方面的改革應當進一步深化，取消市場準入限制，鼓勵自由競爭，允許各類投資者進入這些領域。」我們把翻譯翻譯後的內容進行了大量的刪減，把原來的「指出」、「改革」進行了刪減，但是這句話沒有減少原有的意思，而且讀起來順暢多了。
下面再看一個例子，這段話是說「通過市場競爭，能夠把市場價格降下來，老百姓能夠以合理的價格享受到某某服務」，這句話看起來基本上是比較忠實了，但是我們看最後專家是怎麼處理的，專家進行了簡化，表達很清楚。這對我們是非常有參考價值和有啟發意義的。當然，這麼做和寫作者或者譯者的語言功力是有關係的。你如果選用了適當的一個詞，你可能省去很多廢話。
2007-04-06 14:47:24以上例子，一方面反映了我們新聞報導對於簡練文字的要求，其中有很多做法是對於一般出版物的中譯英的工作提供一種新的思路。上面我強調了有些中國人所習慣的比較冗長的話給去掉，採取這個辦法，這是一個方面的內容，我不想多說。
第二類問題，是中國所特有的政治、經濟文化術語，以及中國人所特有的語言習慣，如果我們簡單化翻譯的話，往往會給外國人帶來困惑。我們的記者在用英文表達這些概念的時候，一般都是從字面上給予對應的翻譯，而這種字面上的翻譯所產生的詞往往讓外國人聽了以後覺得很奇怪，覺得怪怪的，他們有些覺得看不懂，有些能猜出來是什麼意思，但是很不順耳。我們看一個例子「勞動力富餘率」，我們看翻譯「redundancy rate of labor force」，我們中國人覺得很清楚，但是老外他在修改的時候他就問了這「redundancy rate」是什麼？他沒聽說過。這就說明了有些我們想當然的翻譯，不是外國人所接受或者他們所習慣的東西。
2007-04-06 14:49:45再看一個例子，「稀缺資源」，這也是我們現在經常提到的說法，尤其有些官員專家喜歡用新詞，很時髦，但是這些詞在外國人看起來，不一定是他們所能習慣和理解的。所以「稀缺資源」他們覺得不太好理解，因此就進行了修改。「市場化運作機制」，這是我們天天都能聽到的話，對於這句話，記者寫了這麼一句話，老外就提出疑問，首先marketized investment他們不懂什麼意思，對此提出疑問，進行了很好的修改。
有些話說完以後，不知道真實意思是什麼，可能是這個解釋，也可能是那個解釋，所以當老外問我們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我們想是這個意思。所以，經過交流以後進行了修改，這樣才比較合適。
還有一個比較時髦的詞，叫做「運作模式」，我們想當然就會譯成「operation mode」，這個詞常常是人們掛在嘴邊的，但是寫在新聞報導裡，很多時候我遇到這種情況，「模式」很難翻譯，不知道究竟指的是什麼含義。所以，老外就這樣修改，就是「operation」就完了，沒必要加上「mode」。至少我想說明的問題，有些我們想當然的東西，不一定是老外所能接受的。
2007-04-06 14:55:22再看一個很常見的詞，「惡性競爭」，我們學英文的人一看，很自然就想到「malignant competition」，老外說很自然聯想到惡性腫瘤，所以對他們來說談到市場競爭的時候，更習慣的用語是「cut—throat competition」我覺得這個基本上是比較貼切的反應了競爭本身的惡性，當然了，惡性可能有一些惡性循環在裡面，有這種連鎖反應的意思在裡面，但是作為新聞報導，我們沒法把那些太全面的東西寫出來。
再講一個例子，是大家所熟悉的詞。「社會資金」是個什麼概念？我們很自然地翻譯成「social funds」，老外問我們是什麼意思？我只能猜測指的是私人資金，所以經過我們的討論以後進行了修改。其實，這裡的社會的概念是比較模糊的概念，他可能是指的個人，但是也可能包括有私人企業，不光是個人，甚至包括集體企業，還有可能甚至是公有制的企業，它的資金也屬於社會資金，這就很難翻譯了，所以我所能想到翻譯比較長，就比較多了。這也讓我想到關於社會，有時候我們開車到有些地方去，會看到這樣的標牌「社會車輛請勿入內」，它的翻譯其實外國有現成的說法，叫「Employees，parking」，他們甚至有可能加上一句恐嚇的話「other willl be towed away」。
2007-04-06 14:56:20再舉個例子，馬上春天到了，人們到香山去看桃花，香山就會禁止通行，離得很遠，就擱著個牌子「社會車輛請繞行」，這個「社會車輛」拿剛才的翻譯就不行了，都不合適，它所指的是除了警車、消防車或者是公園自己的工作車輛的其他車輛，包括政府車輛都屬於社會車輛，這時候就很難翻譯了。
以上所談及的兩類問題，都是我們中國日報在日常編輯工作中所大量遇到的。在中外採編人員不斷的碰撞和探討之中，我們逐漸形成了一些涉及到中英表達方法差異的這些問題的處理辦法，比如說我們剛才講的這些。這些做法，尤其是對語言文字進行刪減的做法，也許在我們專業的翻譯工作者看來是屬於不忠實語言文字的做法，但是我覺得正是這一點值得我們探討，也就是我們寫一篇文章，或者寫一本書，目的是什麼？我們不是為了把信息，把知識傳達給讀者嗎？如果因為我們所使用的外文不地道、不正確，造成外國讀者產生困惑，那麼我們的原文或者我們的直譯，再美好的文字也是白搭。
2007-04-06 15:01:59我自己也做文件翻譯，除了我在中國日報寫稿，做編輯之外，也做過文件翻譯，我做文件翻譯的時候，也常常儘量做到點滴不漏，但這樣做的話很痛苦，尤其是拿著廢話連篇的公文稿，裡面充斥著官話、套話，具體都譯出來的話，實在是冗贅不堪，可是不譯呢？人家作者不幹啊，你們要忠實的都翻譯出來啊。其實，我覺得果斷地刪除冗餘的詞句，以更清晰、明了的文字向外國讀者傳達出原作者的思想精華，可能是真正的忠於原文的做法。同時，我還有一個想法，我們迫切需要大力改善中國人的文風，我想在這裡呼籲一下，尤其是我們的官方文件，我們官方講話的文風。幾十年前，毛澤東當年寫了反對黨八股，這篇文章就是講中國人講話習慣中的套話，那些沒有意義的話，這種不好的文風。毛澤東的這篇文章出來以後，因為它收入到中學課本裡，的確影響了幾代人，使我們的文風得到了很大的改進。可是我們不得不看到，這麼多年以來，我們的文風問題我看是越來越大，大家都能看到，很庸繁。那麼因此，我也認為我們當前應該很好的呼籲呼籲，希望改進我們中文的文風，這個問題解決了，也許我們的翻譯工作就好做多了。
在這裡，我們今天能坐在這裡有一個討論，如果能在這個問題上取得合理一致的認識的話，並把這種認識向社會推廣、向社會呼籲，也許對我們的翻譯事業能起到一些推進作用。
以上的觀點僅僅是我個人在編輯工作中的思考，有些甚至是一些直覺，談不上理論研究，管窺之見難免貽笑大方，請各位專家指正，謝謝。
2007-04-06 15:03:14他是唯一剩3分鐘可以提問的人。
2007-04-06 15:05:34剛才聽了您的講話非常精彩，我先簡單講一下，我是來自北京一家翻譯公司，因為我們公司是2008年奧運會的翻譯供應商，特別是剛才探討的中譯外的問題是非常棘手的，我聽了覺得很興奮，關於把冗餘的信息怎麼刪掉老外才能接受。能不能請您從宏觀上，比如說現在最迫切的，就是2008年奧運會，幾十個語種都要我們來承擔，包括口譯、筆譯，或者說如果覺得這個問題太大，您就從中譯外的角度，甚至於也不是中譯英，您覺得整個奧運方面，有什麼樣更好更宏觀的操作方式？請專家支支招，評價一下這方面的工作。
2007-04-06 15:06:04這個問題很大，不是我能回答的。但是還是堅持我剛才的看法，我們在和外國人交流的時候，當然有兩種，一種是官方交流，正式場合的交流，另外是日常交流，日常交流我覺得不用有什麼大的舉動，哪怕英文不好，使用手勢也可以進行很好的交流，我覺得問題還是官方的交流，我堅持我自己的觀點。我們自己在說話的時候，不管是講中文翻譯好，還是我們直接用英文講，都需要從簡，以傳達信息為最終和最主要的目的。
2007-04-06 15:08:13你的問題提得確實很大，劉先生的答覆也太籠統，我給你提供一個簡單易行的方法，閱讀中國日報。同時也閱讀北京周報。
剛才劉先生用大量的鮮活的實例，從對外新聞報導當中所遇到的中譯英的問題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好的演講，當然他自己在最後也說了，這僅僅是一家之言，我相信他的話是真誠的、坦誠的。確實，他說的很多問題實際上不僅僅是從新聞對外報導的角度能夠碰到的，在我們的文學當中，在我們的其他一些比較綜合性的翻譯當中也確實有這樣的一些問題。我不懂在技術、醫學或者在法律方面是不是也會是這樣，但是我知道可能我們自由發揮的餘地相對來講會少一點。這裡面確實有一個很難處理的矛盾，就是我們中文的原文的文風，我們在翻譯成另外一種文字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要保留它的文風，還是說我們要徹底改變它的文風？實際上這也是從翻譯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就始終爭論的問題之一，這個問題確確實實值得我們參考。所以，讓我們再一次感謝劉式南先生。
2007-04-06 15:08:55第一階段壓軸演講的是張慈贇先生，張慈贇先生我們也是老相識，他在中國日報的時候也是我的老上級了，他1984年畢業於史丹福大學，獲新聞碩士的學位，他現在是上海市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的主任，同時他也兼任上海日報總編輯和上海翻譯家協會副會長，他在過去30多年的翻譯大量實踐中，有很多很成功的經歷，他出版的譯著包括《中文習語》以及故事《中蘇關係》，是1945年到1950年，《聊齋志異》、《古代西藏史》，多數的譯作的翻譯方向都是由中文到英文。下面我們歡迎他演講。
2007-04-06 15:10:10因為我的發言已經用英文寫了，所以我將用英文發言。我想你們大部分的觀眾在中文和英文方面都是非常流利、非常嫻熟的。
首先，我想跟大家談談關於媒體翻譯的問題。在我開始主題演講之前，我認為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主題，我自己現在發言的時間也是有限的，我自己的知識也是有限的。我想簡述媒體翻譯的幾個方面，主要就是對中國的英文報紙的翻譯，這是因為我在中國英文報紙的方面已經翻譯了20年了。對於中國英文報紙的翻譯是非常與眾不同的，這是和所謂的文學的翻譯、為了獲得信息的翻譯、為了進行出版的翻譯等等都是不同的，這些翻譯都是過去在我們的研究中所進行的分類。在日報中工作，一個翻譯、一個記者面臨著很大的壓力，因為他們要趕上截稿的日期，而且他們還要實現在報導、寫作方面的要求，他們通常情況下開始工作，就是所謂的為了信息而翻譯的方法，而且他們也認為，他們最初是一個翻譯，然後改寫了文章。而且我也發現，對許多人的想法完全不同的是，在這個具體的領域，對於那些非母語的翻譯或者記者，他們寫出高質量而且可以出版的英語新聞的故事或者特寫，以及社論等等，都是可能的。
2007-04-06 15:11:36所以，我們來談談在這裡主要的挑戰吧。在一個英文的日報中工作，一個記者或者翻譯面臨著三大挑戰，主要就是期限、不同的文化背景，還有英文和中文不同的新聞寫作風格。首先是期限的問題，我們知道在英文報紙上有著嚴格的期限，我們就要留下足夠的時間來進行印刷和運送這些報紙，在早上的時候，這些報紙就到達報刊亭，而且能在你們的早餐上看到這些報紙，所以作為一個翻譯和記者，要在時間的壓力下工作，必須要在幾個小時或者幾個分鐘的時間內完成工作，這樣才能達到期限，否則的話就可能錯過期限了。比如說在2003年的時候，當中國的大陸發生「非典」疫情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差不多在12點40的時候，我們收到了來自上海市政府的新聞稿，第一次它闡釋了在上海市那些由於「非典」而入院的外國人的數字，因為我們的期限是1點半，所以在校對之後的很短一段時間之後，我們在20分鐘之內就完成了翻譯和改寫，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夠確保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們的故事是獨家的故事。這並不是罕見的情況，這樣的情況幾乎隔一周就會發生。
2007-04-06 15:13:25第二點，文化方面的差異，在這裡，我主要是談到一些新的說法和新的習語。剛才劉先生也談到了一些例子，可能所謂的八股文，就是一種非常固定的寫作的模式，當時是在中國的明朝和清朝趕考時使用的，中國的人民，特別是中國的政府還有黨的官員非常喜歡創造新的說法，把他們所有的想法、政策和方案都用數字來標明，第一次使用之後，在今後使用的時候就再也不解釋了。比如說這裡的數字我們可以看一下（見圖）「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就是毛澤東主席所創造的。當時可能會說對於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和八項注意」，我想可能外國人並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四項基本原則」，這是已逝的領導人鄧小平所創造出來的，那麼他指出我們必須要在我們和世界其他國家的關係中來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我想如果不解釋的話，很少有人會理解的。
非常有意思的就是這個，（見圖），我想你們大部分人可能還能夠記著。比如說以每一個辦公室來命名的，比如說「534辦公室」（五講四美三熱愛辦公室），我想可能你們有些人會知道，但是你告訴你的觀眾或者是讀者，跟他們說中國的「534辦公室」的話，我想他們可能不會理解的，而且對於年輕讀者來說，他們也可能很難記得「534」是什麼意思了。所以，很糟糕的是這些說法和用語每天都被創造出來。比如說最近上海的官員經常在他們的發言中引用「四個中心」、「四個率先」，你們知道，在那裡發生了養老金的醜聞，因為這些習語、這些說法最初是由中央政府的高級官員所使用的，所以「四個中心」意味著把上海建立成為一個國際經濟、金融、貿易和交通的中心。「四個率先」就意味著領導中國引入新的增長的模式、改進創新能力、推動改革開放、建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這是我們的黨主席胡錦濤指導上海政府的。像這種簡單的說法，都是我們一些領導人所說的，而且非常糟糕的事情是，比如說電視、收音機或者新聞，經常引用這些說法，而且不斷地出現在頭版頭條上，那麼我們的讀者怎麼能夠理解這些官員在說什麼呢？我們必須給他們一些解釋。
2007-04-06 15:14:34此外，我們剛才談到了許多政治方面的術語，年輕人和年輕的網民也創造出新的說法，幾乎每天都創造出來，我們看看這些例子吧。（見圖），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知道「橋博客」、「粉飛客」、「抱抱團」、「漂書」。比如說「橋博客」，現在網上的博客主要是為了聯繫不同的文化，非常著名的是它是建立在加州的矽谷，比如說提供英語世界的信息，這就是著名的博客之一。還有一個是「粉飛客」，這是指那些非常喜歡改變電視劇情節的那些人，來表現出他們的不滿。比如說他們通常改編電視劇中主人公的命運。當然，對於新聞報紙來說，我們還要不斷地適應新的活動和新的社會現象，比如說「抱抱團」和「漂書」，你們都知道嗎？我們來看看「漂書」，在上海的新天地你可以看到，總是有人拿來書，把書放在那裡，大家之間交換書，這是從美國和加拿大引入的，並不是中國的說法，但是文匯報給翻譯成「漂書」，而且沒有任何的解釋。還有一點，就是眾包，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知道，比如說一些網站，比如說像維科，他們不提供任何的錢，但是網民可以提供各種各樣的建議，來建立百科全書，所以沒有任何的錢，來建立這種眾包的現象。
還有新聞寫作不同的風格，由於文化歷史和社會體系的不同，新聞的寫作在中國的大陸來講和英文的寫作是非常不同的，中國的報紙有他們自己寫新聞的辦法，比如說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我仍然記得幾乎所有的新聞故事都引用毛主席非常著名的紅寶書中的一句話，由於中國是一種官本位的社會，許多人都認為官位是衡量一個人價值唯一的辦法和標準，所以他們非常關注關於黨的領導人和政府領導人身邊的故事。比如說他們要照著他們的照片，而且在標題上寫著，最後才寫到故事真正發生了什麼，如果中文的文章、報紙翻譯成英文，不可能逐字逐意地翻譯，如果不想讓你的讀者感到厭煩的話，你必須要用簡短的片斷寫出重要的部分，而且要把所有的官員在這個活動中所涉及的任何官員的名字和相關的內容都刪去。
2007-04-06 15:19:18而現在在英語的新聞中和中國不同的是，中國的新聞故事通常情況下省去了許多或者忽略了許多在英文報紙上看來非常重要的要素。比如說中國的新聞經常引用一些未命名的、沒有透露姓名的人所說的話，比如說老師、客戶，他們可能會引用一個老師說的話，他們會說現在的體系是不健全的，但是讀者要問了，老師是誰？他們的性別是什麼？他是在幼兒園的老師還是小學老師還是中學老師還是大學老師呢？但是，英語的新聞和報紙不會寫這樣的故事的，因為他們認為這個是缺失了最關鍵的要素，是不值得信任的。
在中國的一些報紙，新聞寫作方面是非常鬆散的，換句話說，這是一種不科學的寫作方式。比如說寫一篇關於抽樣調查的故事的話，他們很少會告訴你，是誰參與了這個調查，誰進行了這個調查，抽樣群是誰，還有錯誤率是什麼，以及他們調查到一個行業，他們只是告訴你在兩年他們的增長率百分點是多少，而沒有告訴你他們各個年度的百分比是多少。所以說，要從中國的報紙翻譯新聞的故事，所有的翻譯和記者要非常努力地找到所有缺失的要素，否則的話，翻譯的工作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儘管似乎看起來是不可逾越的障礙，在中國大陸一些英文新聞的報紙，在這些年來一直都做得不錯，而且也取得了一些成功，那麼是如何實現的呢？我們事實上也採納了一些主要的戰術來面臨這個挑戰。我們的主要戰術是什麼？首先，我們做的是我們引用所謂的被信息翻譯的辦法，當我們進行翻譯的時候，當我們對於那些最為緊急的事件進行翻譯，或者是應對一些新的術語的時候，有些人認為這樣一種翻譯是完全正確的翻譯，但是在許多翻譯，這都是非常鬆散的，這可能是一些人非常擔心的，就是有些方面並不是非常具體，就是全新的說法，你不能省略的話，必須進行說明，說明這個用於是什麼意思，而且通過最後的注釋補充上。
2007-04-06 15:24:44比如說「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我們首先要知道如何來翻譯「三個代表」，我想應該對它們最初就進行解釋。比如說「一把手」，因為在上海你們知道，現在還有一些醜聞的餘波，城市應該加大對一把手的監督，你必須要說一把手是誰呢？我們說這就是所謂的最高領導，比如說在政府部門或者是事業單位，或者是國有企業，他們最重要的負責人。
我們還知道，有的時候我們翻譯習語，或者是修訂之前的習語，比如說故事中的習語，他們可能在幾周、幾個月甚至幾年還能夠被人們使用。比如說像「循環經濟」，按這三個翻譯都出現在了我們的官方媒體上，過去都出現過，第一個稱作「Circle Economy」，當然這不正確的，然後還有一個是「Recyele Economy」，或者是「3-R Economy」， 因為循環經濟實際上是從德國引入的，這就意味著重複使用還有循環，現在大部分人只是用循環經濟來描述。
另外一個，許多政府部門都用過它，就是「內緊外松」，我想在上海舉行APEC峰會的時候，當地政府指出，我們要讓人們看到一切都是正常的，商業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們要派出成百上千名警察，他們位於一些戰略性的重要位置來審查。在幾天之內，可能窗子都不能打開，但是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什麼都沒有，商業仍然如期正常進行，這就被稱為「內緊外松」，但是確實很難翻譯。一個鴨子在水底下不斷地瘋狂地煽動翅膀，使它的身體能浮在水面上。
2007-04-06 15:26:24我們還應該使用所謂的為出版而翻譯的技巧，製作出一些高質量的翻譯產品，這樣的話，可以通過書面的形式展現出我們的新聞故事。這是很高質量的，而且必須要非常的準確，而且是書面性的的，而且在拼寫和語法方面都沒有問題，而且要解釋出來一些具體的詞彙。如果你想在新聞上寫廣告的話，都是會這樣的。所以，最終你可能要通過不斷的努力，來實現這些詞彙用法的標準、簡捷的說法。
還有就是在中國英文報紙中的新聞的一種不同的方法，這些翻譯和記者要用改寫的方法發表出非常高質量的，而且可以出版的故事。而且讓這些母語為英語的人士認為是非常自然的，而且非常熟悉的。所以，我們要求我們的翻譯和記者，都以英語進行思維，然後再來改寫新聞故事。這就意味著我們的翻譯和記者並不是可以任意來寫譯文，在使用和改寫之前他們需要使用翻譯的技巧，這就意味新聞故事要有非常精準的事實和數字，在許多情況下你可能會說趁熱打鐵，或者在有些情況下，你必須要給讀者一個最直截了當的說法，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而且還有直接的引用，這樣才能直接製作出或者出版出來令人信服的故事。而且最直接的引用都是不成問題的，實際上準確的翻譯質量是必需的，在有些特別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創造出新的說法，或者是英文創造出新的說法。比如說我們翻譯一個非常中國的說法，而在英語中根本就沒有對等或者相似的說法，所以我們應該自己創造說法，這裡就有一些例子。比如說「本命年」，我不知道是否英語人士也有本命年，但是也要翻譯它。還有「老娘舅」，這在上海南部是當地的語言，是母親方面的，好象是舅舅。
2007-04-06 15:31:14然後我再談談從A語向B語翻譯的一些做法。在翻譯方面，許多人都認為專業的翻譯需要翻譯翻成自己的母語，我同意這一點，但是今天許多人都談到了，這在中國並不是現實的。所以，從我自己的經驗來看，我認為在這個具體的方面，在英國被英文的報紙翻譯，如果讓一個中文為母語的人來寫出一個讓英語人士覺得非常自然的故事，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需要有限的詞彙和具體的寫作技巧，而且必須要有充分的閱讀，而且每日進行訓練和鍛鍊。對於一個以中文為母語的翻譯，是否能夠做得非常好呢？就是把中文翻譯成英文。所以，我的結論就是，為中國的英文報紙翻譯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專業，他要求翻譯在時間的壓力下進行工作，而且掌握為信息和為出版而翻譯的技巧，而且他還需要翻譯，掌握很好的英文寫作的技巧，特別是在一些具體的方面，比如說這些記者，他們必須要報導的方面，而且和在翻譯行業的許多人想法完全不同的是，我們完全可以讓以中文為母語的人們，能夠在具體的領域中寫出非常出色的英文的文章。非常感謝。
2007-04-06 15:34:23感謝張慈贇給我們做了一個很精彩的演示，在聽他演講的過程當中，在我腦子始終圍繞著一個問題，就是我不斷地把他的演講和劉式南的演講做一個比較，現在我讀出一個結論，大概兩個人加在一起叫做「南北呼應之效，同曲同工之美」，因為他們兩個人工作的領域和他們兩個人的背景有很多的相近之處。但是，確實有南方和北方各自的特色，因為時間的關係，我不想在這裡邊奪你們的之美，大家可以在底下仔細地體驗上海是怎麼從上海的角度看待一個問題，而北京是從北京的角度看待同樣一個問題，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時間過得非常快，我本人有幸主持上半節的演講，對我本人來講是一個享受，我相信對在座的所有人也是一個享受，我也相信在下半節的時候，大家會有更多的享受，謝謝大家。
2007-04-06 15:35:46「中譯外——中國走向世界之路」高層論壇6日下午第一節大會發言的直播到此結束，請繼續關注中國網16時對大會主題發言第二節的直播。
2007-04-06 15:3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