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行走曾家寨子,繪「家族之樹」)
□本報記者餘如波
對於藝術家楊千而言,成都市青白江區姚渡鎮的曾家
寨子,長期以來只存在於母親曾老太太的講述中。儘管這裡與成都市區相距僅幾十公裡,1959年出生的楊千卻因為種種原因,直到今年4月才首次踏足此地。來了七八次之後,一組多媒介裝置作品也逐漸成形。7月30日下午,《
行走-曾家寨子》楊千個展在成都當代美術館舉行。楊千用藝術創作的方式,喚起並重構了自己的
家族記憶。
初進寨子 被廢墟「震撼」
一名身著素淨旗袍、手拿寬簷帽的年輕女子,一位穿著短衣短褲、身姿筆挺的小男孩——這幅黑白色的肖像油畫,靜靜地懸掛在展廳牆面上。對於楊千而言,這件根據老照片繪製的作品意義非凡:畫中人物分別是他的外婆和舅舅,畫面背景則是民國時期的曾家寨子。
楊千的母親祖上為廣東客家人,清朝乾隆時期遷至姚渡。道光至同治年間,曾家老寨、水浸壩曾家寨、上新寨和下新寨相繼修建,1874年全部完工並組成完整的曾家寨子。曾老太太出生在這裡,並度過童年時光,然而1985年舉家移居美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楊千出生、成長在成都市區,隨後輾轉國內外求學、創作,2002年回國後定居北京,曾家寨子喚不起他什麼情感波瀾。直到接到成都當代美術館的展覽邀請,楊千才突然有了衝動,「想去母親成長過的地方看看,探尋家族和時代的變遷」。
今年4月的一天,首次走進曾家寨子的楊千「被震撼了」。「曾經精雕細琢的江南式庭院,現在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第二次去,楊千多方諮詢和調查,才找到母親住過的房間舊址——而今變成一間「醜陋」的彩鋼房。
行走寨子 繪「家族之樹」
近年來,楊千以「行走繪畫」的創作方式著稱,他採用手機上的運動APP,在公共空間走出不同的軌跡,用霓虹燈管組裝成相應的形狀。在藝術評論家王端廷看來,「行走繪畫」最大價值在於拓展了觀念藝術的範圍,「將行走這樣一個日常行為變為藝術,讓每個行走者成為藝術家」。
楊千此前的行走繪畫,多為五線譜、小提琴、蠟燭、飛機等形狀,帶有波普藝術的獨特韻味。而曾家寨子,他希望賦予作品更多社會文化內涵。在他看來,紮根泥土、枝繁葉茂的大樹,最能代表家族的繁衍生息。為了走出樹狀的軌跡,楊千在4座寨子中都進行了嘗試,既要在外圍的農田、林地和溝渠走出輪廓,也要在寨子內部走出「樹幹」和「樹枝」。其中3座都以失敗告終,「經常碰到牆壁,如果繞過去軌跡就會變化,翻過去太不現實」。
在行走過程中,楊千隨機採訪路遇的村民,打聽寨子的歷史和故事。他在寨子中搜集了12個石墩,擺放在霓虹燈管組成的「家族之樹」上,每個石墩上各有一臺掌上電腦,循環播放村民採訪視頻,讓「家族之樹」立體而鮮活起來。
「搜集」寨子記昨日輝煌
楊千說,之所以對曾家寨子進行藝術化再現,除了「自以為跟這個寨子還有點血緣關係」,還因為與過往的輝煌相比,寨子如今的沒落令人嘆惋。
1937年抗戰爆發,原國民黨要員孔祥熙創辦的山西銘賢學校一路南遷到達四川,曾家族人經過商議,將曾家老寨、上新寨和下新寨借給銘賢學校使用,合計房屋300多間。1946年學校回遷山西時,已由最初的200多人發展到800多人,其間還有不少外籍教師前來授課。
新中國成立後,曾家寨子被分給當地老百姓居住。住在這裡的老人告訴楊千,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不少村民將房屋構件拆下換取食物;改革開放後,許多人則將老宅拆除,在原址上修建新居。倖存下來的房屋,不少也由於無人居住、年久失修而傾塌。
楊千在一次次前往曾家寨子的過程中,搜集了不少磚瓦木料、窗欞門框、桌椅板凳,在展廳中營造出一個廢墟般的場景。在楊千眼中,這件作品「是一個歷史進程的縮影」,同時也暗示了「歷史的保藏和精神財富的衰敗與消失」。
本文圖片由成都當代美術館提供
(原標題:行走曾家寨子,繪「家族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