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一看表,七點十分,離我每天送NiNi上學的時間只差五分鐘。
看表前一秒還悠然地收拾、溫和地與孩子說話的我,就像變戲法般,瞬間掉到劇情裡——幹什麼都火急火燎,看什麼都不順眼,一說話就吼叫。
這是我無數次掉入的劇情。
小我,也就是自戀,攫取了時間的概念,自編自導自演的劇情是:在七點十五分之前,我要什麼都整理好,和孩子悠然自得地出門。
而現在七點十分,我還有這個沒收拾,那個沒準備好,五分鐘之內怎麼可能出門。
所以,小我的完美受損了,破碎了。小我覺得受到了攻擊,於是充滿攻擊性。
這就是此刻我的劇情。
有時候我能覺察到劇情,有時候不能。
正如此刻,我被小我編造的劇情佔據了。我以為小我就是我,我就是小我。
活在劇情中的我就像一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哪一個瞬間不如我意,就會爆掉。
渾身是刺,是此刻我的真實寫照。
就在這時,NiNi水靈靈地凝視著我,輕輕地對我說:
「媽媽,不要急。」
那一瞬間,我的感覺就好比一下子摘掉VR眼鏡,從虛幻的小我劇場回到真實的世界,看見此刻真實的孩子。
我恍了恍神,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邁步走上前,蹲下來,緊緊地抱住NiNi:
「謝謝孩子,媽媽愛你,媽媽慢慢來。」
孩子天使般的語言把我從劇情拽回到當下,回到此刻。
回到當下,並不意味著時間往前推或者變慢了,而是我接受出門晚的事實。
小我自編自導自演的劇情裡,只有發火、道歉、內疚這唯一一種植入後臺的木馬程序,每一次,千百次,後臺自動運行。
當覺知之光照亮我與小我之間的空間,我看見自由,看見我可以有很多種選擇的自由。
我可以動作再快一些。
我可以牽著孩子的小手歡快奔跑。
我可以和孩子道歉,下次再早一點,再快一些。
我這樣也可以,那樣也可以,怎樣都可以。
這一次,帶入覺知之光的,是孩子靈氣的呼喚:
「媽媽,不要急。」
謝謝你,親愛的小天使。
謝謝你來到媽媽身邊,謝謝你讓媽媽看見自由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