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對日本來說,是值得期待和紀念的一年。雖然東京奧運會已經明確延期,但相信東京運會的舉辦將為日本帶來一次向全世界展示日本文化的盛大機會。一直以來,日本元素都有著神奇的吸引力,從傳統和服到新潮動漫,每一個瞬間鑄就了日本的文化閃光點。
提到傳統日本,不得不提的就是和服。在西方文化進入日本之前,和服作為日本傳統服飾是日本人最日常的穿著。和服歷史悠久,自從日本誕生之日的繩文時代以來,和服就一直存在。經過飛鳥時代、奈良時代和平安時代的演變,逐漸成為如今的和服。
名為「超越」的女性和服,森口邦彥設計,2005年
2月29日開始,英國倫敦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以下簡稱V&A)將舉辦名為「和服:從京都到T臺」(Kimono: Kyoto to Catwalk)的以和服為主題的展覽,將和服作為一個充滿活力、不斷發展的時尚主題,展示1660年以來,和服在全世界的美學意義和社會價值。在V&A時裝展上看到以和服和西方服飾的交融為主題的展覽本身就是令人興奮的一件事。以前在歐洲和日本經常舉辦的展覽將目光主要放在江戶時代的和服,有時候會有涉及到日本時裝設計師的板塊,例如森英惠(HanaeMori)和三宅一生(Issey Miyake)等,而參觀者卻只能通過想像從非專業的角度把和服與西方服飾連接起來。V&A的展覽彌補了這種不足,同時成為歐洲最大的和服展覽。
和服350年
在「和服:從京都到T臺」之前,從未有一個展覽將歷史中的和服帶入現代語境中。縱觀和服350年的歷史,策展人安娜·傑克遜(Anna Jackson)另闢蹊徑,強調和服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傳統服飾。相反,一直以來,和服就是繁榮的時尚文化的一部分。
有竹籠和櫻桃樹的和服,約1700-1750年
年輕女人的和服外套,約1800年-1830年
展覽的第一部分集中於和服在江戶時代的發展,從1660年左右江戶時代的京都工匠開始講起。京都是17世紀著名的染布技藝——友禪染(yuzen)起源並繁盛的地方。五彩斑斕的顏色,渲染如畫的面料,細膩舒滑的觸感,是起源於350多年前的京都友禪染面料的特點。友禪染和服源於日本繪畫的悠久傳統,體現了可穿戴藝術的獨特類別——不僅僅是服裝,也不僅僅是繪畫:它們是完全獨立的東西,是生活和藝術碰撞的模糊邊界。友禪染的日文名「yuzen」是以京都傳奇藝術家MiyazakiYuzen Sai來命名的,他擅長傳統扇面繪畫,同時也是最早的和服染色技術的發明者。對於日本藝術家來說,將繪畫技藝從普通媒介運用到扇面、帆布,再到和服面料上,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一件年輕女子的和服,約1905-1920年
京都最擅長友禪染技藝的是京友禪(Kyo-yuzen)和服屋,最早是為京都上流社會人士(例如皇室成員)服務的。京友禪和服屋完成一整套和服衣衫至少需要 20位經驗老道的手工匠,每一位工匠負責不同的部分,期間工序達到上千步。典雅秀麗的華服,以近似藝術的方式呈現,卻出自普普通通的匠人之手。如今,友禪染技術也被運用到生產其他精美絲綢織物當中,展示日本傳統與當代時尚的巧妙融合。
現代語境下的和服
隨後穿越到T臺之上,年輕的設計師齊藤上太郎(Jotaro Saito)每年都會在東京時裝周展示他的現代和服作品,他把傳統的日本和服引入到現代社會,被人們譽為是「真實的服裝」。展覽的這一章節重點介紹西方服飾對和服的跨文化影響以及和服是如何激發世界各地設計師的創意。
Christian Dior2007春夏高定
早在時尚意識不像今天如此強烈的17世紀,和服的設計就吸引了眾多視線。18世紀初,西方人將收藏和服作為一種興趣,荷蘭商人將和服帶到了歐洲,極具傳統日本色彩的和服受到了極大的關注,隨之而來的就是19世紀整個西方世界對日本文化和藝術設計的狂熱,當時已經可以從歐洲的大型百貨商店,例如倫敦的Liberty & Co,買到精美的和服。和服對西方時尚產生巨大影響始於20世紀初期,設計出和服式歌劇外套的保羅·波烈(Paul Poiret),馬裡亞諾·福圖尼(Mariano Fortuny)和以「斜裁法」聞名的瑪德琳·維奧內特(Madeleine Vionnet)等眾多時裝設計師摒棄了一直以來的緊身裁剪設計,轉向了寬鬆的織物,將女性從矯揉造作的S形束縛中解放出來,開啟了女性身材的時尚解放,當時西方服裝裁剪受到和服形狀、袖子設計的強烈影響。1997年設計師Alexander McQueen將日本和服手袖KimonoSleeve運用於設計中,令時裝界出現了一陣亞洲傳統服飾熱潮,直到2015年的Alexander McQueen春夏秀場上,依然可以看到以和服為靈感的精彩服裝。
麥當娜在MV《沒什麼要緊》中的和服造型,1999
Thom Browne2016春夏男裝
從明治時代開始,和服在許多方面受到西方的影響。紡織業的機械化,新型化學染料以及歐洲新藝術運動和裝飾藝術運動都對日本服裝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展覽的最後一部分介紹當代和服大師級設計師和工匠的作品,涵蓋從國寶級大師到才華橫溢的年輕和服時裝設計師的一系列作品。不願意看到日本成為傳統活化石,上世紀60年代起日本開始了一系列振興運動。裁至膝蓋的迷你裙版、重金屬皮革相拼版,以及灑脫的牛仔丹寧版等一大波新興和服出現。
和服產業的巨大變化體現在織布工、染工、面料商人以及和服設計師或製造商多種身份的分割,越來越多的人成為單人秀,一些和服設計師甚至沒有自己的商店。年輕一代的和服設計師中的許多人都是在原宿和日本大型百貨公司的小攤位上成名的,他們使用更多的行銷方式,就像時尚行業中的小品牌,擁有強大的媒體形象,利用網上商店和社交媒體,在畫廊舉辦活動提升知名度。
日本藝術家高橋理子設計的和服系列。2006年高橋自創品牌ヒロコレッジ,主要做紡織品設計,2008年修完東京藝術大學博士課程。圖案的特點是只採用圓形和直線來表現
除此之外,改變的不僅僅是市場結構。和服時尚本身也在發生變化。傳統的和服通常由絲綢製成,現在和服面料可以是棉,也可以是牛仔布(和服設計師Jotaro Saito曾使用牛仔製作和服),還可以是聚酯纖維和其它面料混合製成。他們設計和服、浴衣、褲裙和大衣,將新時期的新圖像、面料和技術融入到和服中,它們與受和服啟發的西方文化中的標誌性圖像一起出現,例如《星球大戰》的服裝、專輯封面、流行歌手和設計師的服裝,代表了今天和服的流行文化底蘊。新式和服與和服衍生品對於理解西方文化的創造者如何構思日式服裝很重要,提供了從17世紀到21世紀和服對西方想像力的巨大影響和深刻見解。
在這個可以快速列舉文化侵佔案例的時代,激動人心的是看到將某種東西用作創作新事物的靈感和寶貴資源,因此而產生的動力和能量證明,和服仍然具有無限的創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