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15日，上海莎翁少兒家庭英語（以下稱莎翁少兒英語）突然宣布破產，引起北上廣深等城市數千名家長維權。上遊新聞（報料微信號：shangyounews）先後刊發《上遊調查：莎翁少兒英語315當天宣布破產，北上廣深上千名家長已報警》《莎翁少兒英語破產事件追蹤：315破產當天還在讓加盟商交錢》《莎翁少兒英語破產追蹤：「小小地球」接盤，每節課收費上千元，家長們稱無法接受》等多篇報導，引發廣泛關注。
5月6日，上遊新聞記者注意到，原上海莎翁少兒家庭英語公眾號已更改主體，並將全部粉絲轉入名為「繪本學堂」微信公眾號。同時，多名家長向上遊新聞記者反映，近期他們頻繁接到各類少兒英語培訓機構的推銷電話，很多人被告知家長電話及學生信息由莎翁少兒英語提供。
▲家長們截圖顯示，破產後的莎翁少兒英語還曾發布過2019年暑期招生信息。受訪家長供圖
破產近2個月，工商信息仍為「續存」
3月15日，上海呦笙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運營的莎翁少兒英語突然宣布破產，因拖欠的工資、學費、加盟費等總計近3000多萬元引發維權事件。北上廣深四地家長紛紛向公安、工商、稅務、法院等部門報案、投訴及提起訴訟。隨後，莎翁少兒家庭英語宣稱相關業務由「小小地球」接盤，但因授課價格不合理，並未得到家長們的認可。
5月6日，上遊新聞記者注意到，企查查工商信息顯示，目前上海呦笙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仍為「續存」狀態，而非破產，並且莎翁少兒英語的經營主體並未改變。
維權家長們告訴上遊新聞記者，宣布破產後，莎翁少兒英語的微信公眾號仍在不斷發布消息，持續更新，在今年4月還發布過2019年暑期班招生信息。
「完全不像倒閉狀態，之前正常運營時都不曾如此頻繁地發布公眾號文章。」多名家長表示，他們曾通過後臺留言，希望莎翁少兒英語能正面回應家長訴求，但都石沉大海。也正是因為莎翁少兒英語多次發布消息稱已經聯繫相關學校可安排後續課程等信息，直接導致公安機關無法立案，法院也多次表示建議雙方協調解決。
面對家長們的質疑，莎翁少兒英語創始人史元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他在2018年5月就已辭去總經理職務，並與公司同事完成交接工作，至2018年9月底離開公司。2018年12月底，上海呦笙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及其下面所有全資子公司，包括所有的債權債務，都一次性轉賣給上海互申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雙方約定在3個月內完成工商法人和股東的變更，至2019年3月中旬變更完成。由於上海互申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無法正常經營，最終資金鍊斷裂，不得不進入內部清算和破產流程。
據稱，目前公司的新、老法人和股東，都在積極尋找實力更強的第三方機構接管學員培訓，完成剩餘課時。「我們不是跑路，除了工資，也沒有拿公司一分錢。最後幾個月，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付菁華賣掉了兩套房子和車子，絕不存在騙錢跑路一說。」史元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
上遊新聞記者查詢發現，上海互申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註冊成立於2018年12月27日。根據史元明的說法，雙方在2019年3月中旬完成了工商法人和股東的變更。實際上，截至5月初，莎翁少兒英語的工商信息登記中沒有任何變更記錄，且上海互申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與莎翁少兒英語在工商信息中也未顯示有關聯。
▲5月4日凌晨，莎翁少兒英語微信公眾號發布轉粉通知，10分鐘後在線合同被全部下架。受訪家長供圖
2000名家長深夜被轉粉，在線合同全部清除
「為了把這個公眾號做得更好，我們決定將這個公眾號，做一個小小的改變，一會兒你們會收到系統下發的遷移通知，同時提醒付費學員收藏自己的合同，以免合同丟失。」5月4日零點，莎翁少兒英語的這條轉粉通知，再一次引起了家長們的質疑。
據家長們介紹，收到通知10分鐘後，原莎翁少兒英語全部粉絲——主要是學生家長，約2000人，被遷移至由廣州百萬文化服務有限公司運營的「繪本學堂」名下。「零點發的，很多家長都沒看到，第二天一早在線合同都沒有了。」家長們說。
5月6日，上遊新聞記者關注「繪本學堂」微信公眾號發現，在新微信公眾號中已找不到與莎翁少兒家庭英語有關的信息。對此，「繪本學堂」微信公眾號運營人員告訴上遊新聞記者，目前他們只是負責公眾號的運營，並不涉及培訓業務，且與莎翁少兒英語無任何關聯，只是莎翁少兒英語將其運營的公眾號轉移給他們繼續運營而已。
上遊新聞記者了解到，除了被半夜轉粉，近期上千名家長還頻繁收到包括到VIPkid、鯨魚小班等在內的各類培訓機構的推銷簡訊或電話。「不光知道我家孩子的名字，連家庭住址都知道。」家長們表示，他們曾在推銷電話中問對方是如何得知其個人信息的。一些培訓結構直接稱，是莎翁少兒英語的培訓老師推薦的，有的則表示是其他培訓機構提供的。「這讓我們有理由懷疑，孩子的個人隱私信息，可能已經被人轉賣用於牟利。」
▲近期，多名莎翁少兒英語學生家長頻繁收到各類培訓機構推銷信息和電話。受訪家長供圖
律師：家長可向法院申請讓其破產，倒賣個人信息或獲刑
對於莎翁少兒英語單方面宣布破產，且突然轉粉等情況，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張新年律師在接受上遊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莎翁少兒英語此舉似有「拖延跑路」之嫌，且不符合法律規定。
張新年稱，雖然莎翁少兒英語單方面採取了所謂的「補救措施」，但此舉並不構成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中的「補救措施」，而是一種債務的概括性轉移。根據《合同法》第八十四條之規定，這種轉移需要經債權人（本案中即家長或加盟商）同意後方可生效。因此，本案中莎翁少兒英語未經債權人（本案中即家長或加盟商）同意擅自將債務轉移，且將家長信息洩露給第三方的行為，不僅構成了對債權人的違約，也侵犯了家長們的個人信息權，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情節嚴重的或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針對家長如何維權問題，張新年律師認為，由於莎翁少兒英語並未按照法律程序進行破產申請，因此家長們仍可以通過訴訟或仲裁的方式，要求莎翁少兒英語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同時，莎翁少兒英語此前發布的所謂「破產公告」，在事實上承認其具有《企業破產法》第二條規定的情形，並且結合其後續行為，家長們或加盟商作為莎翁少兒英語債權人，可以依據《企業破產法》及《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審理企業破產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向法院申請判決莎翁少兒英語破產，使其進入真正的破產程序，以此主張自己的債權利益。
上遊新聞記者 時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