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不僅改唐人煎煮法為烹點法,還充分拓展了鬥茶和分茶的技藝
茶藝在宋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宋人不僅改唐人煎煮法為烹點法,還充分拓展了鬥茶和分茶的技藝,在茶的把玩中幻化出世間百態,把茶藝的審美功能臻到極致。因此,在宋代的詠茶詩詞中,關於茶藝的描寫隨處可見,幾乎每一首詩或詞中都會涉及到茶藝,從採茶摘茶、碾茶制茶的初始程序,到水、器、技的精益求精,再到色、香、味的品評限定,兒乎涵蓋了宋代茶藝的整個過程。
制茶的第一步是採茶。採茶關係到茶葉質量的好壞,是茶葉製作的一個重要環節。唐陸羽《茶經·三之造》云:「凡採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間。……有雨不採,晴有雲不採,晴,採之。」入宋後,由於氣候的變遷和宋人對茶性的進一步認識,採茶時間、氣候及具體工藝都發生了變化,以團餅茶的採制為例。首先,宋代採茶時間較早,多於驚蟄前後,尤以北苑壑源為最早,且在產茶地風行擂鼓催春的儀式。這在宋代詠茶詩中多有反映,如歐陽修《嘗新茶呈聖俞》一詩即言:「年窮臘盡春欲動,蟄雷未起驅龍蛇。夜聞擊鼓滿山谷,千人助叫聲喊呀。萬木寒凝睡不醒,惟有此樹先萌芽。乃知此為最靈物,宜得天地之英華。」
丁謂在《詠茶》一詩中亦稱:「建水正寒清,茶民以夙興。萌芽先社雨,採掇帶春冰。」其次,宋人採茶「必以晨興,不以日出。口出露晰,為陽所薄,則使芽之膏腆,泣耗於內,茶及受水而不鮮明,故常以一旱為最」。因此,晏殊在《建茶》一詩中言:「北苑中春帕幌開,裡民清曉駕肩來」,而熊蕃的《御苑採茶歌》之一更能生動地反映這一現象,詩云:「紛綸爭徑蹂新苔,回首龍園曉色開。一尉鳴徵三令趨,急持煙籠下山來。」從詩中可知,採茶時間的限定是非常嚴格的,督茶官吏一看到人色將曉就立刻鳴鑼,採茶工人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整個過程紛亂而緊張,也惟有在如此嚴密的採摘制度下才能保證茶葉色香味俱全,宋人在品飲時才能達到「雲供烹處碧,露炯摘時津」;的理想效果。
採茶之後就進入製造環節,宋人對唐人的制茶工藝進行了改進和提高,使蒸青團茶的製造工藝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並且製造出了精湛絕倫的北苑貢品茶,宋代詠茶詩詞對此的描寫也頗為精彩。趙汝騰《登北焙呈高計使謝庚使》一詩曰:「千叢擷秀芽鋪雪,萬臼研膏橋震雷。」其中的研膏即是指宋代制茶土藝中「研茶」這一道工序。研茶又稱作碾茶、磨茶,就是把經過蒸、榨的茶碾成細末,宋趙汝礪《北苑別錄》載其具體步驟為:將榨過的茶葉放入瓦盆,「分團酌水」,以柞碾細,至「水幹茶熟而後已」;張擴《碾茶》一詩曰:「何意蒼龍解碎身,豈知幻相等微塵。莫言椎鈍如幽冀,碎壁相如競負秦。」雖然意在以茶之粉身碎骨讚揚藺相如不畏強權、勇於獻身的精神,但也在無形中形象地描繪了碾茶這一過程;
而蔡襄《造茶》一詩則生動地再現了「造茶」這道工序,詩云:「屑玉一寸陰問,搏金新範裡。規呈月正圓,勢動龍初起。焙出香色全,爭誇火候是。」所謂的「造茶」就是將研好的茶倒入茶模內,壓成餅茶或團茶,而團茶在形態卜分為方、圓、橢圓、多邊等樣式,在飾而卜又有龍、鳳、花、雲等圖案,詩中的「月正圓」、「龍初起」即是就團茶的形態和飾面而一言的,而最後兩句的「焙」和「火候」則涵蓋了「焙茶」這道工序。焙茶是團茶製作的最後一道I二序,又稱過黃,就是將己經壓制好的茶餅川炭火焙乾。焙茶時要根據茶餅的厚薄適當地調整火候,才能保證茶餅的「香色全」。此外,還有一些詠茶詩詞同時勾勒了採、研、造、焙等幾序,如黃庭堅《阮郎歸》詞中「月團犀胯鬥圓方,研膏入焙香」,葛長庚《水調歌頭·詠茶》詞中「採取枝頭雀舌,帶露和煙搗碎,煉作紫金堆」,筆簡而意幽,仿佛讓人聞到了縷縷茶香。
兩宋時期,飲茶力一法從唐之煎茶法發展為點茶法。所謂「煎茶」是將茶和湯一起放入釜中煎煮,達到火候再分注到碗中;而點茶」則是先將團茶碾為末放入盞中,再以茶瓶煎水,待火候足時注入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