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當代迷惑人群。
她們仿佛不用工作,沒有生活壓力,有的只是用不完的昂貴護膚品和化妝品。每個月總有幾天在國外旅行,出入高檔餐廳,在社交媒體上曬出沒有瑕疵的精緻面孔和完美的身材。
出個門,行頭隨隨便便都是幾十萬
對比起來,阿信這種還在為生活奔波的單身北漂,簡直沒眼看。阿信隔壁的編輯小姐姐每次打開小X書看到25歲喜提瑪莎拉蒂,都會發出諸如:「都是爹媽生的,人和人的差距腫麼就這麼大「的哀嚎!
限量、限購對於小X書上的po主都是不存在的
除了炫富外,還有對顏值的「網紅式審美」。
在網紅審美下,美的標準變得單一又嚴苛。普通人難免失落,緊盯著自己的「缺陷」。
可是在虛擬網絡世界的背後,鏡頭前的那些所謂抓拍的「野生網紅小姐姐」,卻存在著諸多虛假。
一張完美照片的背後或許是整容+濃妝+擺拍+濾鏡+精修的加成,令人悸動的恩愛抓拍背後也只是豐富想像。
網紅們似乎還不滿足,她們走上了街頭,上演著看破不說破的「不經意」地街(尬)拍迷惑行為大賞。
視頻中裝作不經意被偷拍的她們,也不忘開啟十級美顏和大長腿特效。不可否認,她們是漂亮的,但是卻並不迷人。
在這種「人均一米八、腿長一米五」超越人體生物學的審美背後,透露著她們對自我否定的真相。
她們並不接納自己本來的樣子。
而法國時尚博主Jeanne Damas卻最愛說一句話:
「我喜歡事物本身那不完美的樣子。」
Jeanne Damas
為了打破對美的偏見,為了尋找真正「散發著自然之光」的女子,Jeanne Damas和ELLE法國前主編Lauren Bastide 歷時9個月,訪問了20位巴黎女性,尋找美的真正樣子,所有的人都有不可複製的美。
她提到:
「我們都討厭那些嚴格又膚淺的美之定義,只有當一個人假定世上存在完美的微笑、頭髮或眼睛時,才會出現『缺陷』一說。」
文 | 任任
提起Jeanne Damas, 你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你應該見過她的照片。
她身穿紅色針織上衣和黑色波點魚尾裙的搭配,在各大網站隨處可見,被複製無數同款。
蓬鬆的法式劉海、經典的紅唇和標誌性的碎花裙,更是引領了法式風情的潮流。
Jeanne Damas是當下最紅的時尚博主之一。
年僅26歲,便擁有模特、攝影師、設計師和Rouje品牌創始人等多種身份,並躋身歐洲30歲以下福布斯名人榜。
GQ甚至稱她為「法國當下最時尚、最美麗的女孩」。
Jeanne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標準美人,也並非瘦到極致的「白骨精」,但是她身上散發著某種吸引人的特質——一種自然的毫不費力的優雅。
有些人可能不喜歡她不夠小巧的下頜,或是豐盈的嘴唇,但是Jeanne自己卻很喜歡。
提到對於美的定義,Jeanne說道:
如果你愛自己的伴侶,會愛他壞掉的牙齒和輕微的斜視; 喜歡時裝設計師索尼亞·裡基爾,是因為她有迷人的紅髮; 喜歡凡妮莎·帕拉迪斯,是因為她牙齒間的縫隙。
接受自己和別人的不完美,不費力討好和迎合,也許是她看起來灑脫又迷人的根本所在。
Jeanne在創辦自己的品牌Rouje時表示——
「我身邊圍繞著許多個性堅強又極具女性特徵的女人: 我的母親、姐妹、阿姨和朋友們。我沉醉於她們所能持有的一種從簡單細節中散發出的魅力,比方說一種走路的姿態、一種說話方式、一個手勢,或是一種穿衣方式。」
Jeanne試圖傳遞一種女人專屬的自信與魅力。
在她的採訪中,她記錄了在巴黎城中遇到的個性各異的女子。
從14歲到70歲,她們都在全然地做自己。
在Jeanne採訪的所有女人中,西爾維亞·惠特曼可能是最有巴黎風情的。
西爾維亞目前正在經營從父親那裡繼承的莎士比亞書店。
在《愛在日落黃昏時》的第一個鏡頭,分離了9年的男女主角便重逢在這家文藝至極的書店。
而西爾維亞和丈夫的邂逅,本身也像極了愛情小說的情節:
「他當時正在寫一篇關於莎士比亞的文章,為了找一本罕見的書走進了這間書店。我說會記下他的電話號碼,幫他找書……這還真是我沒做過的事情!」
如今,他們的兒子已經兩歲了,塞爾維亞還在為丈夫找書。
「父親因為想住在一個人人都是詩人的城市,過上如詩歌一般的生活,而來到了巴黎。」
他在書店的橫梁上寫著:
不要對陌生人冷漠,他們或許是偽裝的天使。
他無償地幫助了很多詩人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我也喜歡在巴黎獨享私人時光,比如在夜深人靜時和作家一起穿過塞納河去探索一些破舊的地方。」
在西爾維亞的眼中,一切都是詩歌至上。
西爾維亞的迷人氣質和文學底蘊,讓Jeanne想起她認識的無數巴黎女性,她們享受生活,熱愛文學與藝術,象徵著法國最浪漫的樣子。
但浪漫並不代表這些女人們不接地氣。
吉澤斯今年44歲,在19歲時隨父親坐長途汽車來到巴黎。
那時正好是火熱的八月,而她一句法語也不會講。
吉澤斯很快發現,不會法語,就只能像她的姐妹那樣,僑居在與世隔絕的社區裡。
「當時我的首要目標是說一口流利的法語。」
吉澤斯想讓自己解脫出來,融入巴黎人的生活中。
她用「刻意練習」的方式看了很多電視,嘗試去了解剛到的這個國家。
每當有人跟吉澤斯說法語,吉澤斯都不會膽怯。她操著笨拙且不熟練的語言對話,並向他們表示感謝。
三個月後,她就開始能流利地說這門語言了。
多年以來,她不斷地閱讀,參加各種文化活動。書架已經快承受不住藏書的重量。
現在,吉澤斯成為了巴黎著名文化餐吧的老闆,還聘請了一位寫過四部小說的主廚。
她夢想有一天能夠在店裡舉辦文學頒獎典禮。
不僅如此,她還擅長用極低的價格淘到令人驚豔的服飾,並把不同單品搭配在一起打造出優雅的造型。她甚至會為電影和一些攝影活動擔任造型師。
人們經常會為吉澤斯擁有的淵博學識而感到詫異,並驚嘆她參加的活動如此豐富。
「我來自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天生也沒有任何優勢。但是我一直有求知的渴望。父親曾告訴我,學習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
生活從來不是浪漫主義文學,但是憑藉長年孜孜不倦的努力,吉澤斯創造了浪漫的敘事本身:
在逆境中一路披荊斬棘,向著主角夢想的世界前進。
正如吉澤斯或Jeanne Damas,巴黎女人通常被認為是好品位的代言人,她們好像永遠都在冬天穿著經典的的修身風衣,在夏天穿著俏皮的碎花裙。
但是這樣的假設並不完全正確。
多拉·穆託是一名記者,當Jeanne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穿著一件古怪的螢光色扎染連衣裙,一雙銀色的勃肯鞋,手上還塗著blingbling的綠色指甲油。
「在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奇怪的東西和彩虹小馬。它們一直陪伴著我長大成人。」
多拉從十幾歲就開始探索各式各樣的亞文化,包括朋克、EMO情緒硬核、賽博朋克等。
在她讀書的時候,她把自己打扮得很可愛,到處都綁著絲帶。
老師們總是說:「多拉,你的品位太差了!」
於是多拉創立了一個名為「壞品味公報」(The Bad Taste Gazette)的網站,並借鑑了這句充滿諷刺意味的話。
通過這個網站,她終於有機會肆意表達自己對「媚俗事物」的熱愛。
她喜歡很「土」的東西,特別是那些閃閃發光的紫色,還喜歡淘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多拉並不畏懼用穿著打扮來製造視覺上的衝擊感,而且和她居住在同一個街區的人早已熟悉她的奇裝異服和那螢光色的荷蘭自行車。
對於非主流文化的痴迷促使多拉成立了一個新項目:用紀錄片來展現其他國家的傳統和當代服裝,讓觀眾通過服飾文化來了解一個國家。
多拉讓Jeanne想起西蒙娜·波伏娃、克萊爾·布勒特謝爾等勇敢又有智慧的巴黎女人。
她們堅持自我,不被社會陳規限制,不受他人眼光左右,最大限度地按照自己的本性去選擇職業與愛情,將自己打扮成自己滿意的樣子。
這也許這才是「法式風情」的核心。
這樣的女人,怎麼會不美麗呢?
「如果你覺得我不美麗,那又能怎樣呢?」
提及美麗,當Jeanne 見到索菲·豐塔內爾的那一刻,便被她身上散發的全然的優雅吸引了。
索菲曾擔任ELLE雜誌的時尚總監,現在她經常在Instagram上分享各種不同的造型,受到粉絲們的歡迎。
然而,當Jeanne踏入她那稱為「夢想之地」的更衣室,卻大吃一驚。
橫槓上只掛著幾件衣物,而且僅僅有兩雙靴子。
「我不願意長期保存太多東西,定期清理捐贈衣物是我的法則。」
索菲甚至會把書也扔掉,因為「不需要那些書來證明自己讀過什麼。」
如果內心足夠豐盈,就不要太多物品填滿房間了。
也許正是這種輕易而深刻的生活方式,使索菲成為了時尚偶像。
她目前正在踐行一項長期計劃:不染頭髮,讓白髮慢慢取代黑髮。
索菲說:
「這需要做不少艱難的工作,但是我需要身體力行。」
要想最終擁有一頭白髮,就必須忍受從黑髮到白髮的各個階段,還要應付來自時尚界人士七嘴八舌的議論。
有一位時裝周的造型師曾評論說:「你知道的,男人永遠都不喜歡白頭髮。」
索菲立刻回敬道:「誰在乎他們喜歡什麼呢?」
我們都討厭那些嚴格又膚淺的「美」之定義,讓人變得優雅和更有女人味兒的方式有上千種。
關於美的定義,最迷人的地方就在於,美是沒有定義的。
它可以有千萬種呈現方式,也可以有迥然不同的觀眾。
哪怕觀眾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
索菲從不去追求所謂的少女感,她喜歡她的白髮,更喜歡歲月給予她的美麗與智慧。
索菲說,
「一個女人的生命力並不局限於年輕的歲月,在變老的過程中,不依靠整容或其他手段,她依然可以活得很摩登並充滿吸引力。」
上文中這些身份各異的女子,沒有1米8的大長腿,也沒有愛馬仕香奈兒的包包傍身,沒有塞滿奢侈品的衣帽間和尖下巴網紅臉,但能說他們不美嗎?
她們都懷有一種堅定地成為自己的自信,這種對自己、對生活的熱愛,讓他們美的自然而然。
要知道,美,從來就不是一種形態啊。
這令我想起了俞飛鴻,好像她一出道就沒有怎麼少女顏過。但今年47歲的她,始終保持著獨立自信的人生態度,溫婉大氣,美到發光。
內心豐盈的人,才可以擁抱真正的自由。打破偏見,我們都有定義美麗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