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並不識李娟,更不識阿勒泰的雪窩子,阿勒泰的冬季牧場,還有那裡的牛羊跟荒野。直到我讀了《冬牧場》,才發現,哦,原來這就是我喜歡的作家。
當我獨自坐在色彩單調的漆黑咖啡桌前,午後溫柔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指尖,溫暖又舒適,我捧起這本描寫阿勒泰地區冬季牧場生活情景的書,感覺是愜意的,精神是舒暢的,真希望太陽就定格在這一高度,陽光就調定這一溫度,不要再暗淡,也不要再光亮,就這樣剛剛好。
當我晚間洗漱後,拉開臥室的窗簾,高樓大廈,萬家燈火,猶如滿天的繁星,應接不暇。此刻,我捧起這本冬牧場,坐在軟軟的沙發裡,細細品味,仿佛自己置身於茫茫荒野一樣,站在空曠的星空下,張開雙臂,看到的,只是自己哈出的熱氣,整個人是渺小的。
李娟,散文作家,詩人。高中畢業後一度跟隨家庭進入到阿勒泰深山牧場,經營一家雜貨店和裁縫鋪,與哈薩克牧民一起生活。出版有散文集《九篇雪》《阿勒泰的角落》《我的阿勒泰》等,文風清新脫俗,仿佛是阿勒泰的精靈的吟唱。2010年,李娟跟隨一家熟悉的哈薩克牧民深入阿勒泰南部的冬季牧場和沙漠,度過了一段艱辛又快樂的荒野生活。《冬牧場》
就是這樣一部紀實散文集,文風清新,又不乏詼諧幽默的搞怪氣息,讀起來讓人感覺舒暢。如果不是真真正正地融入到這種生活中,是不可能寫出這樣靈氣的文字。藝術源於生活,更源於真實。
最喜歡李娟筆下的動物們,有熊貓狗,梅花貓,還有可愛的牛兒羊兒們。這些動物在作者的筆下,仿佛一個個都通了靈性,可以與它們交談,甚至是情感的交流,讓不得不懷疑李娟是不是有特殊本領,能聽懂動物們的語言,那可得會好多語言,貓語狗語羊語牛語等等。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茫茫荒野,一望無際,與居麻一家又有語言隔閡,除了與小動物們偶爾交流一下,找點樂趣,又能怎樣呢?還有就是同情貓兒狗兒的生活境遇,大冬天的雪窩子,吃也吃不飽,狗食都被凍住了,可憐的熊貓狗只能用舔的,唉,零下幾十度還冰棍,你說慘不慘。與大都市裡的寵物犬比起來,人家的狗冬天都穿衣服,穿小鞋,圍圍巾,舒舒服服地被主人抱著,待在開著暖氣的客廳裡,熊貓狗的生活可真是不忍直視啊,同樣是狗,生活條件差距咋這麼大呢。
讀李娟的《冬牧場》,可以使我感覺幸福,感覺生活場所的舒適與溫暖。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每當讀到李娟躺在冰冷的被窩裡,睡覺都能看到自己哈出的熱氣,一早醒來能感覺臉上結了一層霜,我都會感覺自己屋子的溫暖,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勇氣與毅力,在這種嚴酷的生活條件下,我想,我們現在的年輕人是無法堅持一天的,不能洗熱水澡,沒有網絡,沒有微信,沒有寶馬奔馳,誰又能生活的下去呢?恐怕我們連體驗生活的勇氣都沒有,更不用說長此已久的在這荒野裡生存呢,不得不佩服生命的堅韌與適應自然的能力。
哈薩克的牧民,並不像蒙古草原的牧民一樣粗獷豪放與不拘小節。哈薩克的牧民略帶羞澀。就算在極端苛刻的生活條件下,牧民們仍然不會失掉愛美之心,居麻出去放羊總嚷嚷著穿新衣服,儘管荒野裡連個人影都見不著,穿著新衣服又能給誰看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連愛美之心都沒有了,還能對什麼抱有任何希望啊。哈薩克牧民,有一份天真的性格在裡面,偶爾還會有點小孩子脾氣的感覺,這樣的牧民,難道你不會覺得很可愛嗎?
李娟出去串門,也會穿上自己僅有的一件新衣服,儘管天氣很冷,也會穿乾淨的衣服,外面再套一件髒的保暖的厚外套,等到快到別人家了,下了馬,會立刻將髒的厚衣服塞到馬鞍下。回想起我們小時候,又何嘗不是呢?雖然現在不用再為穿衣吃飯發愁,但以前確實是這樣的。我們不僅不會說牧民們虛榮,反而會覺得他們是可愛的人。
儘管動蕩不安的遊牧生活很艱苦,居麻也曾經多次表達過想結束這種動蕩的生活,過上定居的日子。琢磨與躊躇,矛盾的心理狀態,也展現出現代文明與傳統遊牧生活的碰撞。雖然居麻有過這種想法,但李娟不會認為他真的想放棄這種世代相傳的生活方式。讀者們也不會這麼認為,因為他們熱愛這種生活方式,熱愛這種苛刻的自然環境,這種愛早已經滲透到牧民們的血液中,生生不息。
廣闊的荒野,茫茫無盡的白雪,壯闊與威嚴。我們時常會看到熊貓狗為了自己的地盤和盤子裡冰凍的食物而努力吠叫,荒野與生靈在做一場較量,但更像是一場合作。李娟回去了,居麻一家也會慢慢結束雪窩子的生活,北上轉場到春季牧場。但是,下一輪的冬天,居麻又會回到雪窩子,重複著李娟體驗過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依舊是那個雪窩子,但李娟恐怕不會回來了,居麻一家又會在雪窩子裡喝茶逗貓聽音樂,直到走不動了,幹不動了,那麼那時候,他們又會回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