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峰實習生徐浩達文記者李康攝影
昨天,由《散文選刊》主辦的2013年度華文最佳散文獎頒獎典禮在省文學院舉行,《蘇北少年「唐吉訶德」》(畢飛宇)、《我們的存在感》(王小妮)、《盛年》(周曉楓)、《新疆無傳奇》(劉亮程)等十篇散文獲獎。在頒獎典禮後,畢飛宇(左圖)接受了大河報記者的專訪,他表示,雖然自己獲得了該散文獎項,但自己特別害怕寫散文,「因為散文容易暴露自己的內心,當初也沒把《蘇北少年「唐吉訶德」》當作散文來寫,而是『非虛構"。
散文會將你是什麼樣的人全部暴露出來談到散文和小說的區別,畢飛宇認為主要是與作者的距離,「小說是離作者比較遠的文體,在小說裡可以虛構、可以想像。散文不是這樣,它主要靠你和生活的關係,要去感受和判斷,但散文離作者特別近,所以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它會將你全部暴露出來。我比較害怕這個,所以散文在我眼裡是比較可怕的東西」。
為什麼會害怕暴露呢?畢飛宇思考了一會兒,攤開雙手答道:「也許人都有保護自己的願望吧!」
在創作《蘇北少年「唐吉訶德」》時,畢飛宇提出了「非虛構」的概念,他詳細解釋了這個概念,「非虛構最早是由《人民文學》倡導的,當時我和李敬澤老師(註:《人民文學》副主編)討論有關中國想像的問題,因為當今中國現實太豐富了,現代作家往往又很難把握這種豐富的現狀,所以李老師就提出了一個『非虛構』的概念去直面當今的中國。就是在這樣一個非虛構的大潮裡,我才寫出了《蘇北少年「唐吉訶德」》」。
畢飛宇表示,《蘇北少年「唐吉訶德」》寫得非常城市,「因為『非虛構』不允許虛構,讓一個習慣於虛構的人去放棄虛構,來完全面對事件本身,就給我提出了一個誠實的要求。我認為的這個誠實不僅是面對事情本身的誠實,也是情感方式的誠實,你不能在情緒推動下去寫這個事情,這是要避免的。對我來講,控制情緒是最重要的。」
《推拿》改編成影視劇讓人們關注殘疾人當導演婁燁把《推拿》搬上大銀幕後,這部小說就有了電視劇、話劇和電影版。在原作者畢飛宇眼裡,無論是哪種藝術改編,無論是誰來改編,自己都不會提出任何意見,「創作是自由的,你既然把本子給了別人,就應該允許別人改動。」電影《推拿》剛剛從柏林電影節歸來,雖然在最佳影片的角逐上敗給了同為國產片的《白日焰火》,但畢飛宇坦言:「我只能說非常感謝婁燁,他拍了一部很棒的電影,不管得不得獎,《推拿》都是一部很棒的電影。」
畢飛宇認為,《推拿》各種影視版本的出現是有意義的,「《推拿》有一個特殊性,它是關注殘疾人的,作為一個小說家,我非常渴望推動社會去關注殘疾人。現如今文學和作家的力量做不到,但由於電視、電影的推動做到讓人們關注殘疾人,這是讓我特別欣慰的。」
網上有評價稱畢飛宇是「最善於把握女性心理」的作家,對此畢飛宇並不完全認同,「我不認為我是一個特別了解女性的人,我是一個可以塑造人物的作家,而不是一個懂得女性的男人。也許這段時間我描寫的女性多一些,但如果是描寫男性,我同樣可以把握得非常好」。
一個人永遠不要與時代過不去網絡文學如今相當火爆,畢飛宇認為這是大勢所趨,「人類已經從農業文明進入到IT文明,所以網絡文學一定是未來」。但很多傳統作家認為網絡文學很多都不能登大雅之堂,畢飛宇說:「人類的文化大多都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東西支撐起來的,小說剛出現的時候也不能登大雅之堂,白話文也是。」不過他還說:「不能說網絡文學是未來就說明它現在達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我只是說它的未來會更好。」
當提到很多網絡作家雖然年紀輕輕,但稿酬、版稅收入都紛紛躋身「作家富豪榜」時,畢飛宇說:「他們確實比我們高多了,甚至我的收入只是他們的一個零頭。不過我並不會因為這個去嫉妒別人,痛恨社會,這個是時代的產物,一個人永遠不要與時代過不去。」
採訪臨近尾聲,記者突然想起網絡流傳「畢飛宇不用手機」,便試探著問是否現在還不用?畢飛宇很認真地說:「不用,我天天都在家,有事往家裡打電話就可以了。如果出差,我會跟家裡聯繫。」難道寫作也不用電腦嗎?畢飛宇笑道:「這個我用,我有E-Mail,我與現代社會沒有距離。」
「那究竟為什麼不用手機呢?難道是妨礙寫作?」記者依然試圖得到一個答案,畢飛宇輕輕敲擊著靜靜擺放在他面前的正在錄音的手機,說:「我不相信不用手機會對我的生活影響有多大,這跟寫作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