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詩詞,尤其是格律詩的美是最難用言語來形容的,在平平仄仄的節奏裡,作者的所思所感所悟所憂,像魔咒一樣,由眼入心,沁入我們的骨子裡。
如果非得形象地比喻下詩詞,那麼,一眼泉勉強合適。每一個文字都是泉眼裡冒出的汩汩清流,或活潑生動,或溫柔精美,氤氳開來,蕩出一圈圈漣漪,這漣漪裡的離愁別恨,宏壯神奇,韻致妙趣,天馬行空…讓我們不得不感嘆古人的文學創造力。
就從這個驚雷過後的春天,我想跟大家分享與古詩詞有關的學寫體驗。希望,古詩詞的花朵,在幾千年後的今天,依然能夠綻放如初。有你的,也有我的,那一瓣!
今天,作為花間詩囊的第一篇,我們不談平仄格律,也不談韻部,更不談寫詩技巧,就只談兩點。在落筆之前,只要胸中有這兩點把握住了,那麼,成詩也就呼之欲出了。
第一點,意。意要立,不立不成詩。
意是什麼?於詩,它意味著什麼?韻律是詩的骨,意就是詩的魂。讀詩讀詩,我們體味的也正是字裡行間縈繞的這縷魂。論寫詩最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鑄魂! 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決定一首詩的品質?是的,就是這麼神奇。
如何立意?是難點,多難?用李青蓮的話說,「難於上青天」。我們都知道,李白的詩,仙,因為他天馬行空;杜甫的詩,憂,因為他顛沛流離…可見,詩意離不開作者的生存環境和創作心境。如果把詩看作一個天使,意就是天使頭頂那個光環散發出來的顏色,立意,就是給這個光環上色的過程。
換句話說,詩意詩魂就是作者的感情色彩。色彩斑斕,你要表達哪一種,你的詩就會在讀者心眼裡呈現出哪一種。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杜甫的漂泊無依是如此傷感。「玄都觀裡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劉禹錫毫不掩飾對當權者的譏諷。「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劉長卿也想孤芳不自賞,可現實很殘酷。「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徵戰幾人回」王翰心裡的豪壯曠達令人動容……
回過頭來,叩問自己,我們要寫的詩,到底要發出怎樣的一種色彩呢?不要懷疑,這個盤旋在你腦海裡,拉扯在你心間的那一種就是了!
心中已有意,該問怎麼立?
簡單來說,立意,就是強化這種感情色彩,把這種感情丟進心裡,沉澱錘鍊,使它從清淡釀造到濃醇,就像酒,就像鋼,剔除雜質,讓這一感情色彩更加純粹,更加明豔,漸漸地發出它獨有的光亮。
這個時間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天,十天……甚至更加長。 這都沒關係,不要著急,只要心中有,這個光亮就不會熄滅。不熄滅的感情色彩才能成為一首詩的基調,發出光亮的意,才能足夠深,深到像澆灌田園一樣,滋潤到每一棵禾苗,於詩,它也才有蔓延流淌在平仄間的資格。
不可否認,立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不論寫詩,還是寫其他類型的文學作品,這都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尤其是學寫格律詩,我認為這是非常重要且關鍵的一步,所以放在第一篇的第一點。
第二點,趣。趣不妙,詩則易淪為平庸。
小學時念第一首詩的時候,是在紅薯秧子延展的田間地頭上,老師讀一句,我們學一句。「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扛著鋤頭的老伯聽的出了神,望著我們莞爾一笑。
「趣」,是寫詩最可取的品格。我們無從下手,我們下筆艱難,我們好像詞窮了…沒關係,我們就從「趣」開始練手。春天來了,桃腮柳腰河水笑…冬天來了,山川素裹冷月俏…擬人,譬喻,借代…一系列的手法都可以順手拈來。
趣在妙,不妙也會無趣。所以,如何得趣,生趣,讓詩句有妙趣,就得在形與象上下功夫。
月亮,是描寫。彎鉤,冰輪,就多了想像空間。釣龍宮,步蟾宮聽夜斧,又多了文化加持。……哪一種更趣?是不是一目了然了!
再來總結一下今天的主題。意是詩魂,趣是詩眼。意深,得於全詩勾勒;趣妙,則適於詩句凝神。把握好這兩點,成功就在筆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