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看似很荒唐。因為我們有著14億的人口,存在著大量的勞動力人口,有的人甚至沒有一份能夠長期幹下去的工作,那怎麼會出現用工荒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恐怕我們得細數最近十來年中國社會發生的巨大變化。這種變化,把從前大量的留守兒童出社會進工廠,變成了大量的留守兒童開始了學習一門技術,或者去送外賣。
這背後的原因我們不能簡單的歸結於工廠工資少,要知道,工廠的工資在一二線城市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要比累死累活送外賣相差無幾(扣除生活吃住費用)。
那為什麼工廠還會出現「用工荒」呢?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分為兩個層面去看待。
一、工廠近幾年的巨大變化
以80後90後剛出身社會那幾年,工廠的形象還算是非常不錯的。包吃包住的同時,每月還能夠留有結餘,這對一個剛剛進入社會的「小青年」來說,工廠的確是非常好的地方。
但這樣的現象,隨著08年的大刺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先感受到這種變化的,自然是巨大的貧富差異。當你過年回到農村老家,發現你家和他家的不同之處,一個在外面做什麼「大工程」,而你卻在外地給人打工,進廠上班。
進廠上班,也就從以前的有工作,慢慢變成了一種「混吃等死、不求上進」的代名詞。為什麼呢?一方面,網際網路的普及,讓人們見識到了巨大的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另一方面,城市化的進程,也讓城市買房成為了一種硬性需求。
與之相對的,還有房價的高企,婚禮的巨大成本等等。以及每次工廠上班的人回家過年,被鄰居們詢問,眼神中的嘲弄。
於是乎,進廠上班成了一種「混吃等死不求上進」的標籤。在這個標籤下,是人人渴望成功、渴望富有的深層現象。
這是工廠的人設標籤為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就很實在了。工廠的薪資雖然一直在上漲,但顯然沒有跟上這最近幾年瘋狂的房價和物價的上漲。工廠的低工資,無法支撐起年輕人的基本或者以後的物質水平。
儘管工廠包吃包住,但想到今後還要結婚、生子等等一系列操作下,工廠上班,是無論如何也負擔不起這樣的生活的。
筆者有一位朋友,資深的工廠專業戶。從出入社會到現在,儘管期間做過餐飲服務員,幹過送外賣以及學開挖掘機,但最後還是回到了工廠。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已經對生活低頭了。一旦習慣了工廠的生活和兩點一線,出來後我做什麼都做不成,最後只好回到工廠繼續上班。」
你看,這就是這部分群體最大的無奈。大部分人已經放棄了對生活的美好嚮往,轉而開始沉溺於一些虛無的東西。
工資低,無法與現實中的需求相對等相匹配,而工廠自身的形象又無法得到社會的整體尊重,於是人們對工廠開始嗤之以鼻甚至開始言語間嘲笑去工廠上班的人。
這背後,還是生活不能承受之輕。更有甚者,哪怕是再窮、再找不到工作,也不願意回到工廠上班。為什麼呢?就因為害怕一旦進去,就適應了裡面的生活,再也無法出來了。
而工廠的沒有自由、生活枯燥等,也讓今天的很多年輕人無法接受。
二、工人的變化
除了工廠的人設危機以及工資低下和不自由之外,工人們自己的擇業也在不斷跟隨社會變化而變化。
如果說沒有學歷的年輕人出來只能進工廠或者學技術。那麼現在的年輕人就有了很多不同的選擇。例如送外賣、送快遞、或者當個專車司機等等,這些眾多的選擇看起來都要比進入工廠沒有自由要好很多很多。
由此呢,工廠的地位自然在擇業前列滑到了最後面。我們在選擇一份工作的時候,薪資條件是首要選擇項,其次會是工作環境、工作的內容等等,但這些東西,工廠都絲毫完全沒有優勢。
自然,選擇進入工廠的人就會越來越少,而工廠的競爭優勢自然也就越來越低,那麼就出現了工廠的用工荒。
如果我們用數據來分析的話,就會發現,讓工廠用工荒的「罪魁禍首」幾乎就是移動網際網路的普及。移動網際網路讓專車司機、快遞和送外賣的小哥不斷壯大,初步預估,這三個行業的人數至少會有上千萬的數目。
而這個龐大的數目,無一例外,幾乎都來自過去的工廠行業。
這不由讓我想起了《三體》中的那句話,「消滅你,與你何幹?」這是比降維打擊更為殘忍的現實。
那麼對於工廠來說,如何阻止「用工荒」的現象呢?其實這個問題也並非無解,一個最土最管用的辦法就是「提高工人收入」。但就工廠主而言,自身的利潤又會受到一定的損失。所以,這個問題同樣還需要市場去從中調解。
我的工廠如果真的「用工荒」,那麼作為工廠主來說自然會有一些策略。例如前段時間富士康「派遣工」三個月幹滿拿一萬多的獎勵一樣。這需要市場去加大獎勵制度,從而吸引工人上班。
同樣的道理,如果「用工荒」繼續蔓延下去,那麼解決的方式就是提高工人的待遇。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又是難上加難。
至於難的原因,我相信我懂你也懂。從經濟學理論來說,一份崗位越是稀缺,自然薪資越是高企。就工廠而言,沒有什麼準入門檻,其工資上限也就在那裡,難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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