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履往,無咎。象曰:素履之往,獨行願也。」素履一詞來源於此處,用現在的話來說,比喻質樸無華、清白自守的處世態度,就是說在這骯髒的塵世之中我一個人依然堅持的自己的節操,就算只我一人孤獨堅守我也情願。但是反正哦,我從生下來就沒有那麼多地聽說過書裡面那種堅持自己節操的故事了,甚至可能連節操是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我今天來說說關于堅持自己的節操即使孤獨也願意的故事。
可能挖空腦袋,掏出我接觸過聽說過,能和我有點關係的人裡,我大概只有一位憲法老師是有點那樣感覺的人,我甚至報名念二專業是因為我希望我的大學生活裡能有一個我在書裡看過的學者。
在漫漫的法學課表裡,他只上了我們一門課,叫做《憲法學》,他上課不用課本,沒有ppt,考試考了5個論述題,上課和我們聊託克維爾、尼可羅·馬基亞維利、馬克斯·韋伯,他和我們聊孟德斯鳩、聊盧梭、聊蒙田,他告訴我們古希臘的辯論和柏拉圖的理想國。
在那樣一個7月底每天下午氣溫都34、35的夏天,教室裡唯一的散熱工具是電扇,老師每天穿一雙黑布鞋、長褲、polo衫來上課,每天的polo衫顏色不一樣,他的眼眶周圍 有黑眼圈,給人的感覺不是勞累沒精神,而是深邃,有的人的眼神是會讓你在他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看他眼神的,而且眼睛對視不會覺得尷尬,我想老師是有這樣的思想讓眼神深邃有內容的。
老師在博客上寫過一篇文章,叫《紀念鄧正來先生》,裡面開篇說,他在監考,看著同學們明明背背書就可以通過考試,非要選擇作弊這樣一種沒有尊嚴的方式嗎,同樣的,是不是也會選擇一種沒有尊嚴的方式生活,在多元價值裡的社會,不是該有更多更有尊嚴、甚是更有價值的選擇嗎?老師說鄧正來先生肉體來去無所謂,但是他的思想給他的學生帶來了學術性的革命。
前兩天看一本書叫《狂熱分子》,講的是作者觀察思考歷史上的群眾運動都是怎麼發生的,開篇就講了什麼是革命,說:革命是一群對現狀不滿的人、這種不滿不能因為改變自己而消失,只能選擇改變外界環境,所以很多不滿又不能改變自己的人,為了改變不滿,而發起了某種變革。
那說回老師說的鄧正來先生帶來的革命,其實是不是說,在這個時代做點學術,要有點節操有點堅持,是很困難的,這個困難來源於兩個方面,一個是社會的太複雜和太誘惑,一個是自己的不願意改變,所以老師敬佩鄧先生是因為先生克服了社會和堅持了自己帶來了改變。
那對於老師自己呢,財經大學對於做法學或社會學的研究是不是一個很複雜很誘惑的環境,老師為了讓學生用幾道論述題進行考試、拯救早已在應試教育裡失去思考能力的學生、以便用考試來促使他們思考一下,這樣的考試方式都會被學校好幾次叫停,更別說他因為學術而失去了評職稱、漲薪水的機會,雖然每個老師都會稱讚他是一個有學識、有研究、有堅持的老師,但是對於他而言呢?
《素履之往》是我買的木心的第二本書,第一本是《即興判斷》,今天朋友圈有個分享的題目是《你看什麼書,你就像什麼人》,你看什麼書,你的眼神裡就是什麼。以前做項目有一個boss,典型的南方人長相,一個沒有見過他的人看他的照片說:他的眼神裡有東西,他也的確是一個很有實踐經驗也很有閱歷也很聰明的人。
今天說的「宜墮落」,配上木心這句「所謂無底深淵,下去也是前程萬裡」,大概是指那些面對堅持節操的是「無底深淵」,「前程萬裡」或許指的是鄧先生那樣用思想帶來革命的「前程」吧。
雖然我們不是做學術的,雖然我們沒有什麼要革的命,雖然我們還在為工作奔忙,雖然我們還在糾結怎麼裝逼比較自然,但是多少也去做一點「墮落」的事情吧,到北京不久,去過三聯書店三次,裡面每次都很多人,每次到收銀臺付錢都有很多人買書像買白菜,那時候對於一個和周圍人相比還是會看書的人來說,我真的感覺到自己墮落,沒事的時候多去書店晃晃,可能裝逼都可以裝的更牛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