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橋邊野草花,
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唐朝劉禹錫《烏衣巷》
詩文漫讀:朱雀橋邊,搖曳著野草閒花,
烏衣巷口,夕陽慵懶下墜。
晉朝時,王謝豪門的景象早已不見。
那曾經在高堂華宅安家的燕子,飛入了尋常百姓的人家。
初衣解詩:這是一首著名的懷古詩,將景色和歷史非常巧妙,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沒有任何痕跡。
唐朝的劉禹錫,遊覽金陵南京的時候,其實正是中唐時期,唐朝結束了歷史之前長達幾百年的割據局面,此時雖然也有一些內部矛盾,但總體而言,人民安定,國家富庶。
而金陵,在唐朝已經不佔據有更重要的政治中心的地位,它依然是南方的經濟中心。少了政治雄氣的金陵,六朝如夢鳥空啼,如同倦怠的英雄,平靜地躺在南方的山水間。
而作為曾是要都的金陵,金陵王氣黯然收,成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的樂土,卻留下了前朝處處的古蹟。
「朱雀橋邊野草花」,曾經是金陵重要樞紐之一朱雀浮橋,不再有前朝,車馬絡繹,萬方輻輳的景象,人煙茂盛之時,城市裡哪有野草閒花的地方。但現在很顯然,搖曳的花草,掩蓋了前人的足跡。
「烏衣巷口夕陽斜」,烏衣巷此時沐浴在斜陽裡。如果不知道歷史,誰曾想過如此安寧的地方,曾經是如何的鐵血凜冽與高華?
那麼烏衣巷的來由是怎樣的呢?曾經烏衣巷是三國吳國著名的軍事要地,其軍士都穿青衣,肅穆莊嚴,神秘莫測而聞名,後來王謝豪族子弟都住在此處,享受著政治上的榮耀,其子弟皆稱烏衣郎。一時莊嚴顯貴。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金陵曾是帝都,六朝望族,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都曾經是金陵的名門望族,權傾朝野,功勳卓著。但現在,歷史的潮流滾滾而去,再也沒有他們的蹤跡,只剩下曾經似曾相識的燕子,在百姓家的簷頭安家落戶。
金陵如此的平靜,如果不是深知道,這裡曾經是歷史的重要的麋集地,野草閒花,燕子炊煙,仿佛幾千年來從未發生過什麼。
但詩人和官僚劉禹錫卻是知道的。這裡有六朝跌宕的歷史,這裡曾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的歷史風雲,這裡有血與火的悲歌,也曾經有華麗與無以倫比的榮耀。而現在都漸漸的淹沒在夕陽裡。
這是一種深沉的感慨,卻有節製得恰到好處。金陵繁華的消歇衰落,是歷史的必然。站在這種角度,誰又不是歷史裹挾下的人生呢?又或者北方最繁榮的帝都,也許終有一天會成為歷史的遺蹟,或湮滅,或平靜。
劉禹錫在33歲曾做過朝廷的高官,短短幾個月的奮力改革,餘下的是23年的流放巴蜀外地的貶官生涯。對於人生的起落,歷史的沉浮,比他人更多一份深切的感悟與平忍。我說的是平忍而不是消沉。
所以在這首看是平淡清麗的懷古詩裡,我們人就是可以觸摸到詩人隱隱的壯懷的。朱雀橋邊,烏衣巷口,王謝人家,劉禹錫為什麼寫金陵用這三個地方?那朱雀橋烏衣巷,王謝人家,無不是在歷史上有過瑰麗政治痕跡的歷史意象,暗示著詩人未展的懷抱,以及被埋沒的遺憾。
所以這首詩讀來清麗之餘,特別有歷史的沉感。
劉禹錫的好處在於,他不輕易的發表議論。只是將幾個重要的歷史關聯和現實的景色並列。
就看別人讀到的哪些。
就是這種平忍和無聲的壯懷激烈,劉禹錫在56歲之後,迎來了他人生的第2個高峰。劉禹錫,累官至禮部尚書。卒年七十,追贈戶部尚書。
讓我們重讀這首非常雋永深沉的詠史名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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