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中央電視臺10頻道播放了紀錄片《不能忘卻的偉大勝利》,講述抗美援朝戰史。
光是這個片名,就足以讓人振奮。一位筆者很尊敬的長輩看後還興奮地說,片中有一些珍貴的歷史鏡頭,甚至有美軍從散兵坑裡拍攝的中美士兵肉搏的場景。
然而,當筆者看到這個場景時不禁啞然,肉搏戰確實有,但鏡頭前晃過的那個美國軍官居然是格裡高利·派克(這個鏡頭來自美國韓戰影片《豬排山》)。本片將大量影視作品片段剪接在歷史鏡頭中,營造戰爭氣氛。這雖然是國內近年來小成本紀錄片常用的手法,但作為一部向抗美援朝勝利60周年獻禮,甚至肩負著掃清對韓戰誤解和歪解使命的紀錄片,這樣處理未免太粗陋了些。
此外,該片幾乎沒有什麼配樂,主動放棄了這一重要「陣地」。相比之下,央視去年引進的俄羅斯紀錄片《偉大衛國戰爭》的製作就非常用心,對大量二戰紀錄片進行了數碼修復,製作了許多3D戰鬥場景,甚至動用演員十分認真地「重演」,連配樂都是找大師漢斯·季墨(《黑鷹墜落》、《勇闖奪命島》、《盜夢空間》等知名影片的配樂作者)製作。
雖然《不能忘卻的偉大勝利》裡大量老戰士的訪談讓觀眾有所收穫,但全片製作水平顯然無法令對它頗有期待的人們感到滿意,似乎所有的亮點都放在了片名裡。在中央電視臺播出後反響平平,也證明了這一點。
長津湖之戰的著名照片,美國陸戰隊士兵冒雪行軍
依舊靠渾厚男中音朗讀作為向觀眾傳達信息的主要方式,不是大問題;解說詞如同中規中矩的八股文,也不是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該片製作者思想上不時暴露出「八股」,而且遵循的不僅是「老八股」,還有西方媒體的「洋八股」……
何以見得?筆者就以第二次戰役為例。
第二次戰役大致可以分為東西兩線。東線最重要的戰事,就是一直為西方媒體熱炒,近年來也頻頻登上中國媒體的「被遺忘的長津湖之戰」。
《不能忘卻的偉大勝利》也以大篇幅講述了長津湖之戰,看似與國際接軌,殊不知,西方媒體之所以常談長津湖,其實另有奧妙。他們宣傳的重點是美國陸戰一師的「向後進攻」,營造出一種雖敗猶榮的感覺,以「志願軍人海戰術」反襯美軍的「堅韌不拔」。
相比之下,與長津湖之戰幾乎同時發生的「清川江之戰」,則被西方媒體刻意「選擇性遺忘」,從不提這場戰役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使他們遭受了多少損失。《不能忘卻的偉大勝利》人云亦云,也沒有對此戰給予應有的關注,僅朗讀一遍魏巍在《誰是最可愛的人》中描述的戰鬥場景而一筆帶過,筆者覺得有必要為該片補漏拾遺。
被忘卻的偉大勝利:清川江之戰
麥克阿瑟在第一次戰役結束後,根據中國志願軍與美軍主動脫離接觸的情況,輕率判斷中國「少數志願者」已經被美軍擊退。在這位「遠東專家」眼中,數十萬大軍只要再向鴨綠江挺進一次,就可以解決這場戰爭。結果,美軍一頭鑽進了中國軍隊的口袋中。
美方史載,戰役開始前「偽聯合國軍」(聯合國已多次正式否認韓戰「聯合國軍」的合法性,詳見觀察者網報導)的狀態是這樣的:「儘管人手不足,但美國第八集團軍擁有中國軍隊三倍半的火力……在進攻前一夜,所有士兵都得到了一頓豐盛的感恩節大餐,其中包括肥美的烤火雞……然而高昂的士氣卻也導致了軍紀的渙散……美國第九軍的一個步槍連甚至在開始推進前丟掉了他們的鋼盔和刺刀,每人平均只有一顆手榴彈和50發子彈……」可以說,麥克阿瑟的傲慢已經浸透了「偽聯合國軍」上下。
1950年11月25日,美軍的進攻陷入停滯。當晚子夜,位於偽聯合國軍右翼的南朝鮮第二軍突然發現,中國軍隊已經穿插到自己身後。兩天後,以南朝鮮第二軍為主的「偽聯合國軍」右翼就徹底崩潰了。完成這一任務的主力正是38軍——「萬歲軍」。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美第八集團軍軍長沃克似乎完全沒把南朝鮮軍隊的崩潰當回事,仍在命令全力向北進攻。他一廂情願地認為,那不過是中國人的一次小規模反擊,僅僅命令美軍第一軍和第九軍向東延展戰線,以填補南朝鮮第二軍崩潰後留下的空白。
而此時,美軍也已經與志願軍交戰兩天,遭受了慘重的損失。所以這一「補漏」命令沒有得到執行,各部隊實際已經開始陸續撤退。其中,美第二步兵師的行軍車隊在撤退途中與志願軍短兵相接。志願軍用火箭筒摧毀了大量車輛,爬上坦克向裡面扔手榴彈。狼狽不堪的第二師花了一天才撤退到軍隅裡。然而,他們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27日這天,當沃克仍在命令美軍向北進攻的時候,彭德懷已經先一步命令38軍插到美軍後方重鎮軍隅裡。下午,麥克阿瑟終於意識到戰局已經扭轉,把沃克從朝鮮召到東京開會,這意味著美軍前線最高指揮官在生死攸關的兩天內遠在東京。
11月28日,各路美軍陸續撤向軍隅裡,美第九軍把倒黴的土耳其旅當炮灰扔出來,阻擋志願軍的追擊。以土耳其旅被打殘為代價,美第九軍及時逃到了軍隅裡。當天,仍在東京的沃克意識到這裡的重要性,命令後撤的美軍在此重整防線。
但29日,沃克失去信心,又命令被志願軍圍攻了整整一天的第八集團軍放棄軍隅裡,繼續南撤。撤退總要挑一個後衛,美第二步兵師因為多在軍隅裡「休整」了一天,便被選中殿後。
「偽聯合國軍」撤退途中,38軍突然半路殺出,在道路上設置防線,截住了美軍第二步兵師。據美方記載:「當第二師進入後來被稱為『刀山火海谷』的山谷後,中國人的機槍和迫擊炮就像雨點般落了下來,敵軍防線的縱深出乎意料,道路上很快布滿了汽車殘骸和傷亡的士兵。有些士兵企圖在山溝裡隱蔽,他們馬上就被車隊給丟下。作戰部隊一個接一個被擊潰。在白天,空中掩護還能夠壓制中國人的陣地。但到了晚間,中國人的進攻再次加強。最後,中國軍隊在摧毀美軍第38團和第503炮兵營後徹底截斷了公路,第二師殘餘部隊丟棄了全部重武器和車輛繼續徒步撤退。」
美方史料承認,第八集團軍的傷亡數字初步統計為11000人(這其中沒有包括南朝鮮南朝鮮和土耳其軍隊的傷亡。此戰中,土耳其旅喪失作戰能力,南朝鮮兩個軍被殲滅),被俘2050人。
美軍繳獲的一門92式步兵炮,這是當時志願軍少有的重武器,圖片拍攝於1951年第四次戰役期間
由於美軍第二步兵師和第25步兵師第24團的指揮部在戰鬥中被攻破,因此戰場記錄全部丟失。這使歷史學家們很難分析這場戰役中被打得最慘的這兩支美軍部隊究竟傷亡損失情況如何。經後來統計,一般認為美軍第二步兵師傷亡數字為4037人。該師絕大多數的火炮、40%的通訊設備、45%的班組武器(重機槍、迫擊炮等)、30%的車輛在戰鬥中被摧毀或拋棄。美軍承認第二步兵師已被「癱瘓」(按照解放戰爭中的統計習慣,打到這個程度算是「殲滅」也無不可,當然美軍的補給恢復能力遠超國民黨軍,這是當時的志願軍還沒有感性認識的),師長凱賽爾在戰鬥結束後即被撤職。
其餘美軍部隊的損失情況也十分慘重,其中第25步兵師死傷1313人。土耳其旅在戰鬥中死傷936人,損失了90%的裝備、90%的車輛和50%的炮兵,該旅不得不退出戰鬥序列。南朝鮮軍隊的傷亡難以統計,因為在志願軍的進攻得手後大部分南朝鮮軍就地逃散,南朝鮮第二軍番號在戰鬥結束後被撤銷。
然而美軍的「災難」還未結束。在遭迎頭痛擊後,沃克和麥克阿瑟都有些失去理智。實際上,此時中國志願軍的作戰能力也已經到了極限,但美軍在混亂的撤退中沒有組織任何偵察行動,以至於恐慌如滾雪球般擴大。最終,沃克於12月3日下令全面放棄北朝鮮。隨後190公裡的撤退被稱為「美軍歷史上最長的撤退」,整個第八集團軍幾乎完全喪失組織。一片爭相逃亡的混亂中,第八集團軍司令官沃克本人死於車禍。美國在12月11日首次向中國建議在三八線上實現停火,以作為緩兵之計。麥克阿瑟不久後黯然離開東京,這位「亞洲王」此前一直被認為是下一屆總統的有力候選人。
雖然西方媒體熱衷宣傳長津湖戰役,但美國史學界主流認為,清川江之戰是中國在韓戰中軍事勝利的巔峰。
在清川江之戰中,美軍第八集團軍被打得倉皇逃竄,暫時喪失作戰能力。相比之下,陸戰一師在長津湖之戰中,一直到從興南港上船撤離,部隊組織都未出現如第八集團軍那樣的混亂,實際上表現要好得多。
韓戰之初,美國兩位前線指揮官,沃克和迪安的合影,迪安被朝鮮人民軍俘虜,沃剋死於車禍
長津湖的血戰雖然殘酷,但從雙方投入的兵力和戰役對戰爭全局的影響來看,該戰都處於從屬地位。從交戰結果來看,九兵團在長津湖的交換比也不如38軍等西線主要部隊。因此,長津湖之戰長期以來在我軍戰史中地位較低,而美方也在戰史中主要總結西線戰役的教訓。
但在西方大眾媒體上,則是另一番場景。儘管美軍在東線損失也很大,但和西線痛快淋漓的「被殲滅戰」相比,「向後進攻」的長津湖之戰顯然更讓美國人覺得「臉上有光」。於是乎,對陸戰一師的吹噓充斥西方輿論和大眾讀物。
當然,這裡並非要否定志願軍九兵團在冰天雪地的朝鮮表現出來的英雄精神,那些幾乎被凍僵仍堅持進攻,甚至被凍死在伏擊陣地上的戰士們當然同樣浩氣長存。我們應該反思的是,為什麼在構築我們的價值認同時,主流媒體仍畏縮在當年敵人的話語中?
當然,央視不是「厚東薄西」的始作俑者。1999年,《遠東韓戰》一書出版。作為一本紀實文學,《遠東韓戰》中引用大量美方史料,與我方公開史料相互對照印證,並引用了大量戰爭親歷者的個人故事,這些做法在國內當時不多見,一時間洛陽紙貴。
可《遠東韓戰》本身並非權威史學著作,書中對若干重要事件的描繪有失嚴謹。其中對一些事件的煽情描繪多於客觀陳述。它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從那之後,中國媒體不斷引述「被遺忘的長津湖之戰」,反而遺忘其他重要戰役。
央視沒有值此良機匡正視聽,是非常令人遺憾的。
第二次戰役對美國內政的巨大影響
韓戰對中國而言是一場精神層面的立國之戰,對美國國內政治同樣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一點在國內媒體上也很少被提及。其中最重要、最直接的影響,莫過於杜魯門總統將麥克阿瑟解職一事。
麥克阿瑟在韓戰前就已是美國的「遠東王」。這個老將身上的光環難以勝數:西點軍校最年輕的校長,20年代鎮壓老兵運動的急先鋒,二戰中被日本人從菲律賓趕走、又一路殺回來的英雄。韓戰中,在仁川登陸成功後,他更是被捧上神壇。而且,他非常重視自己的公眾形象,也善於處理與媒體的關係。例如,為了拍攝那張著名的「重返菲律賓」照片,他就不辭辛勞地好幾次從登陸艇上跳進海水裡。
麥克阿瑟最著名的照片「麥克阿瑟重返菲律賓」
相比之下,杜魯門在美國的「人望」差得很遠。他是美國歷史上最孚眾望的總統羅斯福突然去世後「繼承大統」的。在他任上,美國「丟掉」了中國。即使到今天,美國人也往往把這位總統描繪成陰謀家,優柔寡斷、沒有容人之量……這也和他在韓戰中與麥克阿瑟的一系列衝突有關。
如前所述,麥克阿瑟的第八集團軍在第二次戰役中倉皇撤退,連號稱巴頓將軍精神繼承者的「猛犬」沃克都在這場混亂的撤退中喪生。儘管美國報紙努力吹噓長津湖陸戰一師的「向後進攻」,美國政府甚至把一些志願軍俘虜拉到美國各地「巡迴展示」,但都已無法掩蓋麥克阿瑟「聖誕節回家」攻勢的慘敗。
偏偏麥克阿瑟在第二次戰役後繼續大放厥詞,要求動用原子彈,擴大韓戰,甚至支持蔣介石反攻大陸。聲稱只有杜魯門可以做到這些,他才能保證打贏韓戰。這些言論無疑是把失敗的責任推給白宮,推給杜魯門。
相比之下,杜魯門的公眾形象似乎就要平面得多
他的這番推脫居然奏效了!當時,美國「麥卡錫主義」已經橫行,以麥卡錫、尼克森等參議員為核心,右翼勁吹反共風,連為美國貢獻了原子彈的奧本海默都差點被打成「共諜」。在朝鮮問題上,美國國會和民眾中也掀起了一股支持麥克阿瑟、反對總統的風潮,要求擴大韓戰的呼聲不斷。
杜魯門為解除麥克阿瑟職務一事猶豫再三,擔心他在美國國民和議員心中的形象過於高大。據說,杜魯門總統特地查閱林肯和波爾克總統的事跡——這兩人分別在南北戰爭和美墨戰爭中頂住國內政治壓力,將當時很有影響力的將領解職。
麥克阿瑟最終被解職,但回國後獲得了英雄凱旋般的待遇。紐約歡迎麥克阿瑟的遊行者達700萬,用去的彩帶、紙屑、飄帶數以噸計。蓋洛普民意測驗顯示,全國有69%的人支持麥克阿瑟,只有29%的人支持總統的行動。
從1951年5月開始,美國國會開始就麥克阿瑟在韓戰中的責任問題舉行聽證會。人們漸漸認清,他對「亞洲人」的傲慢和偏見如何導致了一系列失誤。他的巡迴演講也風光不再。達拉斯的一次集會只有2.7萬名聽眾,有人嘲笑說還不如一場中學生橄欖球賽有吸引力。
與深孚眾望的羅斯福相比,杜魯門在二戰各國領袖人物中顯得有些「弱氣」
相比之下麥克阿瑟的形象就高大得多,當時他如參加競選,獲勝的希望很大
此時韓戰仍在進行,李奇微頂住了志願軍的進攻,將戰爭拖入陣地戰、消耗戰階段。大部分人已經不再贊同麥克阿瑟關於自己戰敗的託辭。至此,他終於無奈地說出了他那句酸溜溜的名言:「老兵不死,只是慢慢消失……」
有人說,抗美援朝打掉了美國兩個總統,一方面是呼聲很高的潛在候選人麥克阿瑟黯然去職,一方面杜魯門的聲望大幅降低。1952年,杜魯門和麥克阿瑟鷸蚌相爭這齣好戲背後的漁夫出場了,他就是美國的另一個二戰英雄艾森豪。
作為反共老手,尼克森是麥卡錫主義的推手之一
1952年美國競選徽章,上書「艾克(艾森豪的暱稱)與尼克森」
艾森豪任內美國籤訂了《朝鮮停戰協定》。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副總統理察·尼克森見證了這一刻:新生的中國已瞬間崛起為一個可以改變冷戰平衡的重要砝碼。考慮到他本人是「麥卡錫主義」的重要推手、反共老手,或許正是韓戰在他的內心播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在20年後他自己的總統任期內,在外部環境變化的催發下,終於生根發芽開花,促成了「跨過大洋的握手」?
結語
回顧這段歷史,我們可以看出韓戰是牽動了中美蘇三個大國神經的重要事件,對於世界局勢有著全局性的影響。
抗美援朝勝利為中國贏得了幾十年和平紅利,美國此後在亞洲地區的戰略均以不與中國發生新的全面戰爭為底線。美軍在越戰中也未敢對北方發動地面進攻。甚至可以說,中美關係恢復的基礎也是朝鮮、越南等一系列戰爭「打」出來的。沒有這個巨大的和平紅利,建國後的所有建設成果就很難想像。
抗美援朝的勝利展示了中國作為一個大國的地位與作用,也影響了中蘇關係。可以發現,史達林對於那些用刺刀扶植起來的東歐國家的態度,與韓戰後對中國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不論從哪一個方面來看,抗美援朝都是極為必要和戰略受益極大的決策。
上述政治利益的獲取正來源於軍事上的成功。而從軍事上看,第二次戰役無疑是抗美援朝最重要的戰役之一,清川江之戰更是重中之重。
然而,非但清川江之戰被很多媒體「遺忘」,就是韓戰本身,也在國內屢屢遭人妄議。上世紀80年代以來,抗美援朝「得不償失」、「耽誤了解放臺灣」、「破壞中美關係」等誤讀國際政治和美國國內政治的說法甚囂塵上,網上甚至出現「養了一個白眼狼」、「志願軍流血犧牲,就為了他金家王朝」等謬論。
近幾年,受到「韓戰質疑論」的影響,國產影視作品視韓戰題材為畏途。自2000年八一電影製片廠的高投資電視劇《抗美援朝》殺青至今已經13年,這部作品仍被鎖在片庫中,令人頗為遺憾。
對韓戰的討論和記憶本身是一件有益的事情,這讓我們知道,我們從哪兒來,也更能看清,我們要到哪兒去。客觀地說,《不能忘卻的偉大勝利》對於掃除那些雜音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但該片只能算差強人意,不僅製作遠非精良,而且未能跳脫西方媒體「擬定」的敘事路線。從某種程度上講,該片說的是精神立國的大事件,可製作人員本身的精神還沒有完完全全地立起來。
我們的文藝界,雖然已經「補」了些鈣,但僅僅敢拍、敢播還是不夠的,還要有自己的大腦和眼睛。「鈣」,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