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嫵酥子
江湖酒 | 喝完這一杯，還有三杯
1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若想提刀闖江湖，先幹了這杯江湖酒。
聽說青玄山腳下有個破破爛爛的小酒館，名叫「江湖」。老闆娘是個斷了腿的瘸子，卻有著堪稱絕色的容貌。酒館中藏著這世間最烈的酒，凡是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道一句「此非江湖，卻勝似江湖」。
人們都說，出門闖蕩之前，先去「江湖酒館」喝杯小酒，與老闆娘討教討教江湖事，才最為妥當。
沒錯，我就是老闆娘，老闆娘就是我。
想當初，我也是一位扛著破劍，嚷嚷著行走天下的江湖人士，只可惜時運不齊，被廢了兩條腿，只得尋摸到這山溝子躲清靜。至於後來，我抓住了發家致富的好時機，開了這家小酒館。講講故事，聊聊人生，愜意而滋潤，何樂而不為呢？
2
「老闆娘，又一位客官醉時未滿就走了。」夥計張三吞吞吐吐地向我匯報著。
我打著手裡的算盤，眼也沒抬，隨口問道，「可是那位習得一身好刀法的劉公子？」
「可不是嘛！我原本很看好這傢伙的，英俊瀟灑，武藝高強，一看就是蓋世英雄的料嘛，可誰知他第一杯酒就涼了啊。」
我這下才抬起頭，朝張三伸出手，不懷好意地笑著。
張三一臉怨念地盯著我，極不情願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銀子。
「人不可貌相，懂不懂？」我滿意地拿起銀子揣在懷裡，「但願他回去以後能安心過日子，別再想著什麼江湖了。」
正說著，一哥們突然站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滿臉通紅地大喊著，「老子要闖江湖！」
「哎媽，嚇死我了，」我撫了撫心臟，長籲一口氣。心想，年輕人血氣方剛，小心玩火自焚啊。
醉酒之人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尤其醉得是我這上等的「江湖酒」。
挑眉問道，「他醉的是第幾杯？」
「老闆娘，您看他那細胳膊細腿兒的，像是要闖江湖的麼？我就給他上了壺米酒。」
「哦，原來是醉酒之言罷了。」
我繼續打著手裡的算盤，比起這些上竄下跳的江湖備選人，我更喜歡銀子。
哦對了，至於為何要加「備選人」的後綴，因為，我就是他們的選擇者。
3
醇醇江湖酒，可不是那麼好喝。
凡是有心入江湖之人，都會醉倒在這醇香美酒之中。醉夢中他們步入江湖，走南闖北。每杯酒都只會讓人醉一個時辰，若是時滿清醒，則證明他此關已過，有了步入江湖的資格。反之，則說明他心思不純，將被剝奪闖江湖的自由，忘記心中的江湖夢，安心回歸原本的生活。
自認為我的考核標準並不難，只三杯而已。
初涉江湖第一杯，英雄抱得美人歸。
這第一場醉夢，不過是說書先生口中千篇一律的橋段罷了。初入江湖的年輕俠客與山中霸王狹路相逢，山霸要劫美娘子做壓寨夫人，俠客該如何選擇？
顯而易見，選擇英雄救美的人自然是通過了這第一關。當然也有像劉公子那樣，英雄救美後又強霸民女，於情於理，我都無法讓這種道貌岸然的人渣禍害了江湖。
再入江湖第二杯，兄弟有難我跟隨。
這第二場醉夢，也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俠客步入江湖後，勤習武藝，扶弱濟貧，也擁有了志同道合的好友。可有一日，俠客的好友得罪了某個江湖門派，藏身於俠客家中，門派掌門找上門來，以江湖地位相誘惑，俠客該如何抉擇？
簡單，誓死不從則是正解。
立足江湖第三杯，甘願一死解千醉。
這第三場醉夢，測試的則是俠客功成名就之後，是否仍保持著那份俠肝義膽的江湖心。彼時，俠客已是天下第一門派掌門人，英勇豪邁的事跡家喻戶曉，甚至是當今聖上都對他敬佩有佳。然而強國來犯，俠客所屬之國實力弱小，戰況極其惡劣。俠客屬國提出談判，誰知敵國之意並非黃金和城池，而只要俠客人頭一顆。若和談成功，則保證永不來犯。俠客將如何選擇？
很顯然，最終提刀入了江湖之人，都選擇了慷慨就義。
三杯酒，雖然看似輕巧，可當你醉在其中，仍有七情六慾之時，可沒有那麼簡單了。就像這江湖，嘴上說說是一回事，真正去闖一闖，則是另一回事了。
4
我總是瞧不起那些整日遊手好閒，沒什麼本事卻動不動就大喊著「闖江湖」的混小子，喏，我腳邊攤著的這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像昨日一樣，一掌把他丟出去。
兩日前，他喝了一壺米酒，倒頭昏睡到酒館打烊，除了中途發瘋似得喊了兩句「老子要闖江湖」以外，倒也沒幹什麼惹人惱的事情。
一日前，他喝了一壺兌了半壺白水的米酒，繼續倒頭昏睡到打烊，然後我嫌棄地把他丟了出去。
今日，張三把一盅米酒混在一大壺白開水中給他端了上去，然而......他又睡到了現在。
我彎下腰，仔細打量著他，心想，這混小子莫不是裝醉吧，這等酒量還嚷嚷著闖江湖？咦，不過他生得好俊秀呀，顏如宋玉，貌比潘安，當真是一位絕塵的美男子！
正想著，眼前人突然清醒，滴溜著兩隻大眼睛盯著我，「老闆娘你在看什麼？」溫潤的嗓音傳來，溼熱的氣息呼了我一臉。
我猛地起身，咳嗽一聲，「沒什麼，看你長了個青春痘。」
他摸摸臉，剛要說話，我打斷他，「你在我這小酒館昏睡了三天，怎麼，就那麼想闖江湖嗎？」
他站起身，攥著拳頭，毅然決然地說道，「非闖不可！」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來，今兒酒館打烊得早，有空閒聽聽你的故事，若是本姑娘開心，就給你指條明路。」
他一口氣喝下三杯茶，抿了抿嘴，這才開口講了起來。
「我本生於將王之家，是家中獨子，父王對我寄予厚望。然而我自幼體弱多病，毫無習武天分，也不擅兵法，別說是領兵殺敵，我恐怕連刀都舉不起來。」
「父王對我失望至極，甚至有次醉酒，竟要把我趕出家門，」他無奈地苦笑，「我知道父王老了，他想讓我繼承軍令，延續守護邊疆的責任。」他猛灌了一杯茶，這是以茶代酒，借酒澆愁的節奏啊。
「無論我做什麼，他都不會認可。即使我作為一國使臣，只身前入敵國虎狼之穴，口如刀劍，成功談判上百次，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小孩子耍耍嘴皮子罷了。」
「既然我在他眼裡如此不堪，那我就去江湖上闖蕩一番，當個什麼大英雄讓他瞧瞧......」
「你等等，」我伸手打斷了他。
生於將門，不懂武藝，年輕使臣......
我恍然大悟，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你莫不是那個年方十歲便拔得科舉頭籌、十六歲就與隔壁那個粗暴國家和談成功的使臣吧?家家戶戶都歌頌稱讚的那個？」
他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臉頰紅紅的，似是夕陽的餘暈。
「正是在下，鄙人柳文涼，叨擾了。」
我瞪著倆大眼珠子，張張嘴，半晌才冒出一句，「明日早上來，本姑娘請你喝上等的江湖酒。」
5
我終於決定給柳文涼一次闖江湖的機會，倒不是被他的身世坎坷所感動，而是他死皮賴臉的精神值得尊重。
嗯，就好像當年的我。
想當年，我初入青玄山，天不怕地不怕，屁顛屁顛地跟在師父身後，打雜跑腿了整整三個月，才終於被師父接進青玄洞，收為關門弟子。開啟了與師父吵架拌嘴，與大師兄相愛相殺的日子。我們師徒三人背上行囊，遊走四方，打得土匪叫爹喊娘，好不風光。
我劃著輪椅，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上杯酒，入口，苦澀得我竟流出淚來。
笑笑，長嘆一口氣，「若是還能回到那時該多好。」
我翻出壓在床底的刀，那是我行走江湖時從不離身的武器。輕輕撫摸著它，喃喃自語，「師父，你說剽悍劍之主，便是江湖之主，」我抹了一把眼淚，「可為何我已經得到了這整個江湖，卻快樂不起來呢？」
6
傳聞青玄山上有個青玄洞，青玄洞裡有個青玄僧。此人武藝高強，上天能屠鴻鵠，入海能斬龍王。而他最得力的武器，就是那把被他稱作「剽悍劍」的破刀。
想找他拜師學藝的人數不勝數，卻畏懼於他一句「別來煩老子」而不敢前去叨擾。誰叫他是江湖上推舉出的老大呢？誰敢給老大惹事，就先剁了誰。
後來，江湖上就傳出「得剽悍劍者得江湖，得江湖者得天下」的傳言。都說了青玄僧是蓋世英雄，可總有那麼一些不長眼的人前來挑釁，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我和大師兄只得整日守在山底下，打發那些自不量力的小婁婁。
再後來，有傳言說，青玄僧收了兩個弟子，一個是他親兒子，一個是他親兒子媳婦。江湖人都拍案叫好說「命不該絕我江湖」。
再後來，又傳出謠言，青玄僧兒子和兒子媳婦為了爭奪剽悍劍的繼承權而反目成仇，原本以為除青玄僧以外，他兒子便是天下第一高人，可誰知，兒子媳婦深藏不露，這麼多年臥薪嘗膽，嫁入青玄洞，竟是為了江湖之主的位置。兒子媳婦狠心殺死了兒子，青玄僧大怒，與兒子媳婦大戰三天三夜竟氣絕身亡，可兒子媳婦卻僅僅是廢了兩條腿而已。
此後世上再無青玄一名，江湖易主，眾江湖人士擁護新主，而新主竟無心江湖，搬到青玄山下，開了家小酒館，悠哉遊哉地過日子了。
7
第二日一早，我拉開門帘，就看見柳文涼那張「秀色可餐」的臉，笑嘻嘻地看著我 。
我一挑眉，回頭衝張三喊道，「來，給柳公子上最烈的江湖酒。」
張三蹦躂蹦躂端酒過來，「來嘍，咦？老闆娘，哪位是柳公子？」
「喏，門口的小白臉。」
看著柳文涼滿臉複雜的喝下第一杯酒，確定他進入醉夢狀態後，我也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這樣，他的一舉一動便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這個文弱書生的俠義江湖，我當真有些好奇呢。
醉夢開啟，只見柳文涼背著個小竹筐，拄著樹枝，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又差點笑出聲來。
前面傳來女子的哭喊聲，我暗笑「好戲就要開始了」。
兩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挾持者一個柔弱的女子出現在柳文涼的面前，柳文涼先是面色一怔，隨即恢復原態，拎著小樹枝，淡定地與大漢擦肩而過，走出去很遠，甚至還哼起了小曲，好不悠閒。
突然，他轉身，撒丫子狂跑，邊跑邊叫道，「救命啊，狼來啦！！壯士救命啊！！一群狼啊！！」，說罷，一下子撲到其中一個大漢身上，抹鼻涕擦淚地哭喊道，「壯士救命啊，我上有老母臥病在床，下有小兒嗷嗷待哺，家中還有耕地幾畝等我打理，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啊。救命啊！！」整個人好似八爪魚一樣纏在大漢身上。
兩個大漢一看這狀況，也是一驚，回頭看看深不見底的老林，不禁打了個寒顫，對視一眼，然後把姑娘和淚眼婆娑的柳文涼一丟，走了。
我抽抽嘴角，僵硬地說不出話來。不愧是我朝最年輕的使臣，佩服佩服。
一個時辰過後，柳文涼清醒了。我當真不信這個邪，強行給他灌了第二杯酒。然而，當我親眼看到他三言兩語就把強大的掌門人懟得無言以對，揮袖離開時，我不得不拍手叫好。
不出所料，第三杯酒更是難不倒他。身為一名出色的使臣，他根本不需要獻上自己的頭顱，甚至不費本國一兵一卒，便讓敵國甘願撤兵。事後，敵國居然還奉上奇珍異寶表示歉意。
這三場醉夢，柳文涼破得相當出色，可我看著他瘦弱的身板，當真替他擔憂啊。
柳文涼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兩眼放光。
我搖搖頭，「別對我使美男計，小心我一掌拍飛你。」
柳文涼的腦袋一下就耷拉下來，愁眉苦臉地叨叨，「我可是和朝廷辭了官才來闖江湖的，這江湖要是闖不成，回去我爹非把我趕出家門不可。」
「哎呀好啦好啦，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這杯酒你還能破解，本姑娘親自帶你闖江湖！」
8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醉夢，我把自己的過往直接融入了江湖酒裡。
簡而言之，柳文涼要把我所經歷的那件慘痛之事，重新經歷一遍。我倒要看看，這場命運糾葛，他該如何選擇。
時間倒退到幾年前，正值青玄僧名聲大震之時，世間傳言「得剽悍劍者得江湖，得江湖者天下」。
柳文涼的大師兄，也就是柳文涼師父的親兒子，一身正氣，武藝高強，順理成章得繼承到了那把令世人膽寒的剽悍劍。柳文涼雖身有蓋世武功，甚至不遜於師兄，可他無意江湖之主的位置，他更喜歡跟在師父後面跑跑腿、澆澆花，跟師兄切磋切磋武藝，過著自己悠閒的小日子。
柳文涼原本以為這樣快樂的生活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師兄找到他，說自己厭煩了這樣習武練功的生活，也想出去闖蕩闖蕩。既然兄弟們都說，得剽悍劍者得天下，那就應該去爭一爭這個天下。
我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我在心裡念著師兄，念著師父，我好想你們。
當年的我，就站在柳文涼那個位置，聽師兄說著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憤怒，無法理解師兄的想法，我怒吼著，"你難道忘了什麼是江湖道義嗎？身在江湖，首要的難道不是遠離朝堂紛爭嗎？身為本朝百姓，首要的難道不是擁護當朝國主嗎？"
師兄仍然是那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朝我怒吼道，「當朝國君醉生夢死，朝臣只顧黨派紛爭，根本不管國家死活。身為江湖之主，難道不該為百姓著想嗎？」
「若要管，當朝聖上膝下皇子二十餘人，幹你何事？師兄，莫要讓貪念控制了你。」
「我意已決，你若阻止，休怪我不講情面！」
師兄終於還是與我拔刀相向，我不想傷他，可胸中江湖大義告訴我，若留他一命，必定後患無窮。
我還是親手殺死了我最敬愛的師兄。
我抱著師兄的屍體跪在師父面前，師父呆坐了很久，我也跪了很久。然後他起身，拍拍我的頭，「為師不想讓你償命，只打斷你兩條腿，算是給你師兄報仇了。」
我甘心受罰。
故事的最後，師父自知師兄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而師父卻為了私情降罪於我，此舉已違背江湖大義。於是在我疼痛昏倒之時，師父便用他那把最引以為豪的剽悍劍了結了自己的性命。留下書信一封，仙靈一顆。
師父本已修得仙身，卻在死前取出仙靈，留給我醫治雙腿。
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服下仙靈？我想，若是當初便知曉師兄是如此之人，無論如何都不該讓他步入江湖。
於是，我便用這顆仙靈釀了江湖酒，背著剽悍劍，在青玄山腳下開了家「江湖酒館」。
9
柳文涼不可思議地看著師兄，又低頭繼續擺弄花草，一邊澆水一邊問道，「師兄，你還真打算把皇帝老兒殺了，自己當皇上咋著？」
師兄點點頭，接著說，「正是如此，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保證你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柳文涼起身，笑著說道，「師兄，你若想謀反我不攔你，別把我和師父搭進去就成。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師父還等著我做飯呢。」
說罷，就朝廚房走去，忽然腳步一頓，好像想起什麼，「哦對了，師兄，提醒你一下。殺皇帝對你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可麻煩的是後面，等你當了皇上，朝臣黨羽勢力強大，沒人聽你的咋辦？百姓不信服你，起義謀反咋辦？周邊眾國虎視眈眈，趁火打劫咋辦？想想就愁啊，還不如我這逍遙快活的小日子過的舒服。」
師兄正想反駁，柳文涼又說了一句，「我覺得，你如果不信邪非要去爭這個天下呢，倒不如去找皇帝公平競爭。看看是你這江湖之主厲害，還是他這天下之主厲害。」
後來，師兄還當真跑到皇帝面前提出公平競爭，給皇帝嚇得一哆嗦，幾百御前護衛擋不住他一人剽悍劍。刀在脖頸，皇帝只能點頭。
令人吃驚的是，師兄竟真有掌管朝堂之能。短短幾個月，竟得到了眾朝臣的信服，順便還重整了內閣、兵部、禮部等部門的人員調動與職能分配。
師兄如願以償當上了皇帝，不僅沒有發生柳文涼預想過的悲劇，甚至說，國家更加昌盛富強。
而師兄也兌現了承諾，許了柳文涼一個閒散王爺的職位，師徒三人從青玄洞搬到皇城，繼續過著悠哉遊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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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無言以對。原來所謂的江湖大義，所謂的是非黑白，並非一成不變。
這個江湖上，並不一定非要打打殺殺，爭個你死我活。有時候，雙贏是一個更容易被接受的結局。
柳文涼笑笑看著我，仿佛三月桃花，春風拂面。
「老闆娘，我這算通關了嗎？」
我回過神，吸了吸鼻子，揉揉自己通紅的雙眼，也朝他笑笑。
「剽悍劍終於找到新的主人了。」
說罷，我抹了把鼻涕，霸氣地勾過柳文涼的脖子，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賤兮兮地說道，「恭喜你，江湖歸你了，我也歸你了。」
夕陽打在男子白皙的臉上，紅撲撲的，像是醉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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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江湖酒館改成了江湖茶館，柳府唯一的公子娶了茶館那個瘸了腿的老闆娘。
原本要辭官闖江湖的柳公子終於放下了江湖夢，返回朝廷繼續任職，唇槍舌戰緩解了我朝邊境危機。
柳老將軍拜訪江湖茶館，直到夕陽西下才打道回府。第二日，柳老將軍宣布辭官養老，傳將軍之位於巾幗不讓鬚眉的長女。
朝陽閃爍，晚風婆娑，江湖茶館，從不打烊。
很多人不遠萬裡來到茶館喝茶。
後來，有些人提刀入了江湖，成為一代英豪。有些人回到家中，踏實做事，小有成就。
那些喝過江湖茶的人，都要道上一句，「志在哪裡，哪裡就是江湖」。
圖片作者：嫵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