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讀懂了孔子的因材施教,王陽明怎麼樣看待朱熹?

2020-12-11 飛仙時空

跟隨大師的腳步,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追隨古聖先賢學習孔夫子的《論語》。我們繼續跟隨南宋理學大師朱熹學習他所編寫的《論語集注》,這是本系列文章的第16篇。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孟懿子是魯國的大夫孟孫氏,他是孟孫氏第9代宗主,本性仲孫,也稱孟孫,名何忌。孟懿子的父親孟僖子臨終之前說「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留下遺言要孟懿子拜孔子為老師學習禮。

孟懿子向孔子問孝,孔子只回答了兩個字「無違」,孟懿子沒有更多的追問。樊遲是孔子的弟子,名須。御,是駕車。這個時候樊遲當孔子的司機。孔子告訴樊遲說:「孟孫向我請問孝道,我回答他兩個字『無違』。」如果這位司機是顏回或子貢這些孔門高徒,可能馬上領悟到老師所指的含義,然而樊遲智商沒有那麼高,他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老師想表達什麼,於是他問道:「老師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呢?」孔子回答說:「父母在生時,依禮來侍奉他們;父母死後,依禮來安葬他們,依禮來祭祀他們。」

孔子說「無違」,省略掉了後面的賓語,到底是無違什麼?這就有很多種猜測和理解了。朱子的意思是說不違背於理。禮即是理,聯想到孟懿子向孔子學禮,不違背於禮,這種理解也很合理。

朱子說:孔子發覺孟懿子沒有完全領會到自己的意思,但他有不繼續追問以解除疑惑,孔子擔心他錯誤以為一味聽從父親的命令就是孝道。所以跟樊遲一番對話來啟發孟懿子「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在這裡朱子(朱熹)已經明言指出一味聽從父親的命令不算孝道。孔子的說法是「依禮侍奉父母」,並沒有說要絕對服從父母。《弟子規》中說:「親有過,諫使更,怡吾色,柔吾聲」,如果父母親有錯誤,並不一定要盲從瞎從,而是規勸父母使其更改,但是如何規勸呢,不是對父母一副有理就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架勢,而是勸導時態度要誠懇,和顏悅色,聲音柔和。

後世的人說兒子要絕對服從父親,這是沒有親自閱讀過朱熹的書籍而瞎掰,是污衊朱熹和孔子,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說法,是明目張胆赤裸裸地污衊聖賢。

禮是即天理的節文(節文相當於禮節和儀式),自始至終,事親都要一絲不苟地尊禮而行,這就是最大的尊敬親長了。當時魯國的國政被三桓(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把持著,三桓都僭越禮法,做一些凌駕於國君的事情,因而孔子這樣來警戒孟懿子等三桓。然而孔子的語意渾然天成,又像不是專門對三桓而說,更像是對眾人而說,這就是聖人言語的精妙之處。

胡氏說:「人要行孝道,心中可能有很多想法,然而有一定的份限。應該做的不做,不應該做的做了,這些都不是孝道。所謂的依禮而行,就是做其該做的而已。」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孟武伯是孟懿子的兒子,名彘(zhì )。孟武伯問孝,孔子回答:「父母唯其疾之憂。」到底是父母擔憂孩子的疾病,還是孩子擔憂父母的疾病。朱子兩方面都有解說。首先是父母擔憂孩子身上的疾病,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唯恐孩子生病,常常以此為擔憂。作為孩子的,體念父母的這份愛心,以父母的心為心,對自己的身體與言行,則不得不謹慎了,正如《三字經》說「身有傷,遺親憂,德有傷,遺親羞」。

另一種理解是:作為人子,不因為父母道德有缺陷而擔憂,只是擔憂父母的疾病,這也可以稱為孝。父母不慈,並不可以作為人子不孝順的藉口,自己該盡的責任和義務還是應當要完成。

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子遊,是孔子的弟子,姓言,名偃。養,是飲食供奉。人們餵養犬馬,也稱作養,人畜犬馬,都可以養。如果奉養雙親,對雙親卻沒有尊敬之心,那麼奉養雙親和餵養犬馬有什麼區別呢?孔子在這裡是強調不敬的罪過,所以需要深切警戒。

胡氏說:「世俗之人,以為能奉養雙親就足夠了。憑恃父母對他們的愛和寬容,不知不覺就流於對父母不敬,這不是小的過失。子遊是聖門的高徒,未必如此,孔子只是擔憂他因父母的過愛而變得不敬,因此這樣來警示和啟發他。」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

朱子說:「色難,指的是侍奉雙親之際,和顏悅色比較難做到。先生,不是指老師,而是指父兄。饌,飲食的意思。《禮記》說:「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侍奉雙親的時候,做到和顏悅色的確不容易,為長輩效勞、給長輩奉養食物,還不足以稱作真正的孝,還必須和顏悅色。」

《禮記》的這句話「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在王陽明的《傳習錄》中也有引用,王陽明用它來說明「心即理」,有誠孝的心做根,才能有孝親的理,有誠孝的心,在父母面前才能夠和顏悅色、語氣溫和。「是個誠於孝親的心,冬時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求個溫的道理。夏時自然思量父母的熱,便自要求個清的道理。這都是那誠孝的心發出來的條件。卻是須有這誠孝的心,然後有這條件發出來。」

從這裡可以看出王陽明和朱熹的共通之處,朱熹是一位理學大師,王陽明是站在朱熹這位巨人的肩膀之上成就了他的心學大師。讀王陽明的《傳習錄》,會發現王陽明一直都很有大師的風範,他很謙卑,他很尊敬朱熹。現在那些動不動就批評朱熹錯了的人,他們不懂朱熹,應該也沒有讀過朱熹所編寫的書籍,他們非但不了解朱熹,同樣也不了解王陽明。

程子說:「上面孟懿子、孟武伯、子遊、子夏四個人向孔子問孝。孔子回答孟懿子要依禮侍奉父母,其實也是對眾人所說的。回答孟武伯的父母擔憂孩子的疾病,是因為孟武伯身上有很多事情是令他父母擔憂的。回答子遊的不尊敬父母則侍奉父母如養犬馬,是因為子遊能夠奉養父母但是對父母不夠尊敬。回答子夏的侍奉父母要和顏悅色,是因為子夏在父母前面能夠仗義執言,但不能夠和顏悅色、語氣溫和。孔子是因各人的狀況而給出的答案,因各人身上的不足而給出方案,因而四個人提問同樣的問題,孔子所給出的答案不一樣。」

程子清晰地指出了孔子是一位因材施教的好老師。在《論語》中並沒有指出孟懿子、孟武伯、子遊、子夏這四個人所處的環境、家庭狀況、個人性格等,而程子能夠指出來,把《論語》中的人物讀成立體的、活生生的人物,理學大師的頭銜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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