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著名琴家、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古琴藝術代表性傳承人姚公白\本報攝
【大公報訊】記者成野報導:九月二十日晚,在南蓮園池的奇石古樹旁,著名琴家、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古琴藝術代表性傳承人姚公白,將在「松石清音 琴韻弦歌」音樂會中,以一把唐代古琴,彈奏唐人抄寫的《碣石調.幽蘭》。多少人畢生所求之境,無外「難得」二字。難得有南蓮園池這樣的地方、難得聽到千年前妙曲琴音,更難得有姚公白這樣的琴人。演出前夕,本報記者專訪琴家姚公白。
說起姚先生,必說他的手,瘦如枝、長若爪,撫琴時可疾如霹靂,又絕不張狂失態;可徐若清風,卻意蘊連貫悠長。他彈的《烏夜啼》,用個俗到家的比喻,像絕佳火候燉出來的一碗湯,沒有花枝招展的湯底,味道卻全在裡面。而見到本人,首先注意到的卻是他的眼睛,姚先生瘦,卻有一雙特別清亮的眼睛。
僅存的文字譜打譜
姚公白說,這次音樂會他將演奏《洞庭秋思》、《碣石調.幽蘭》和《大胡笳》,而本港古琴名家謝俊仁亦將同場切磋交流。值得一提的是,《碣石調.幽蘭》是根據現在僅存的一件文字譜打譜。
「《碣石調.幽蘭》的文字譜,由唐代人抄寫,原收藏於日本京都西賀茂的神光院,現收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清末的時候有人將琴譜影印回來,至上世紀五十年代,古琴大師姚丙炎(姚公白的父親)、管平湖、徐立蓀、吳振平,整理髮掘了一批古曲,完成例如《廣陵散》及《碣石調.幽蘭》的打譜。但後來也沒人彈奏,因為曲調奇特怪異。
姚公白細細解釋了,為何唐時的音樂,不入今人的耳朵。「中國音樂被人誤解為五聲音階,其實越古老的音樂,越超越五聲音階的範疇。是七聲,甚至十二音階範疇。」可是變音逐漸被視為奇巧之聲,逐漸不被正統接受,中國音樂走向「中正和平之聲」,正如宋代朱熹說:「養君中和之正性。」
十年前,有個英國小提琴家聽姚公白彈《古風操》、《忘憂》,就說很前衛,他說:「你搞錯了吧,這是我們兩千年前的音樂。」無獨有偶,「最近我在上海教學生全本廣陵散,同時也彈了《碣石調.幽蘭》,學生覺得很奇怪:「音調就像現在作曲家所謂的先鋒作品。」那些古老的文化元素,就像詩經中被刪去的作品一樣,逐漸不入正統。但不代表他們並不美好,反而境界高絕。
以唐琴奏古曲
另外,姚公白表示,我們現在演奏的古琴琴曲,來源於明代刻本,大多經過刪改。以《高山流水》為例,唐分成兩曲,宋高山四段流水八段,明進一步改編,到清代更是面目全非。「而《碣石調.幽蘭》出於唐人手抄的曲譜中,我們不敢說這就是唐代的樂曲,但至少會更貼近一些。」
什麼樣的琴,才能還原千年前古曲的原貌?恰是一把唐琴——疊韻。姚公白並不方便透露琴的由來。但此琴與他是「故人」——三十年前他在上海見過這把琴,琴上有銘文——清末五大古琴高手,鑑定這是一把唐代的琴。此琴曾是民國時期山西教育廳長虞銘新舊藏。「三十年前,我見到這把琴的時候,只敢倉促撥弄兩下,不敢彈。」三十年時光,已讓姚公白已兩鬢斑白,而對於一把經歷千年時光流轉的古琴來說,不過朝夕之間。此琴於姚公是故人,《碣石調.幽蘭》於此琴,怕也是故人吧。
這一場「松石清音」將會是何等景象?筆者暗自思忖,《幽蘭》的怪異泛音,和現代人無法想像的奇巧之音,把人的情緒一下下擊打得零零碎碎,猶如雨絲風片。而《大胡笳》,又讓人的情緒化零為整,噴薄而出。周遭清泉汩汩奇石林立,而古琴的聲音,終究不留戀聽者的小愁緒大煩悶,奔?茫茫天際而去。
編者按:「松石清音 琴韻弦歌」音樂會將於本月二十日(星期六)晚上七時三十分在鑽石山南蓮園池香海軒舉行,門票於即日起在城市售票網公開發售,查詢節目詳情可電三六五八九三一二,或瀏覽www.nanliangarde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