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提到弗蘭克·懷德霍恩這個名字的時候,可能會問一句「他是誰」;當我們說到「野角」的時候,或許還是會感到陌生;
然而,當我們開始談論《變身怪醫》的時候,這個名字就不再陌生了。
弗蘭克·懷德霍恩(Frank Wildhorn),一位音樂劇作曲家,音樂劇《變身怪醫》的作曲者,今天我們一起來聊一聊他。
弗蘭克·野角是一位生於美國,也成長於美國的曲作家,他筆下的不少作品也成功登上紐約百老匯的舞臺。野角鍾愛哥德式的陰鬱和驚悚題材,音樂風格多變,偏向流行。
除了《變身怪醫》之外,《德古拉》《笑面人》等劇目也都是他的代表作品。比起創造更多的劇目搬上百老匯的舞臺,野角同樣追求在不同的語言領域創造屬於自己的作品。
在去年10月,野角的新作又浮上水面,他加入日本漫畫改編音樂劇《四月是你的謊言》製作團隊,成為這部漫改劇的作曲。
《四月是你的謊言》是一個關於音樂天才有馬公生與才華橫溢的小提琴家宮園薰的青春物語。在2014年被改編為動畫,播出後獲得極高評價,在國內也人氣頗高。
《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部漫畫,正如它的名字而言,是一部充滿春日氣息的青春作品。故事圍繞著一位天才鋼琴少年和小提琴少女的開展,結局令人感動而心碎,在動畫版的詮釋中,還在期間還穿插了大量古典音樂段落。
看到這個消息後,我作為一個觀眾感受到一種微妙的反差,也對這部作品最終的呈現效果非常好奇,不知道野角老師的曲風能否和這部作品「古典清雅」的調性匹配。
無論如何,對於野角而言,這一次的合作也會是一次創作突破,正如他所做的那麼多嘗試一樣,這次依舊是「再試一次」。
(星星LOGO的)鴨舌帽是野角叔的標配了
從CD轉向舞臺
在還沒踏進舞臺之前,野角已經是個千萬唱片銷量的流行作曲家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自學鋼琴成才的野角已經為多位流行大咖作曲,包括丹尼斯·迪洋(Dennis Deyoung)、小薩繆爾·戴維斯(Sammy Davis Jr.)等。
最出名的一首莫過於惠特妮·休斯頓的國際熱門歌曲「Where Do Broken Hearts Go」,讓這位女星第七次單曲蟬聯billboard首位。從鄉村、搖滾,到布魯斯和爵士,野角幾乎無所不包,處處涉獵。
極大地放大歌手的能力是野角的作曲的關鍵之一,而他也善於和演唱者們交流。在創作這首歌的時候他曾在惠特妮的建議下多次修改,最終達到兩人都滿意的結果。
雖然已經在流行音樂界取得相當輝煌的成績,然而他還是決定進入音樂劇行業。他抱著「為什麼不走進劇場,一次性寫上二十五首呢?」這樣似乎有些天真、浪漫和理想化的想法,他開始為劇目作曲,寫出更多的曲子。
《變身怪醫》(Jekyll and Hyde)是他的第一部音樂劇作品,也是一部相當成功的佳作,至今擁有過百個演出版本,被翻譯成三十多種不同的語言,在世界多個地方上演。
在2020年,這部劇將第二次來到國內,改編自2019年韓國的駐演版本,而野角也將參與到製作工作當中來。
《變身怪醫》的誕生原因其實相當迂迴。在1979年,野角看了一部名為《德古拉》的話劇,他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這類風格的作品,他希望創作一部與它風格類似的音樂劇作品。
為了找到合適的選題,野角開始在學校圖書館尋找與《德古拉》背景相似,帶有維多利亞哥德式驚悚的相關作品。他抱著明確的目的在書中找尋,最後,他遇到了《傑克博士與海德醫生奇案》這本書。
野角回憶,他花了整整17年的時間才將《變身怪醫》搬上百老匯。在80年代末,這部劇錄製了多個demo,並推出概念專輯,但是由於資金問題並沒有在進行演出,隨後野角與合作夥伴一同重新修改了這部劇目,在1990年才正式首演,而這也不是演出的最終版本。
在1990年的概念專輯中,「寇爺」Colm Wilkinson扮演主角Jekyll/Hyde,Linda Eder扮演Lucy和Emma。
到了1997年,這部劇終於有了「百老匯版本」,並在接下來的4年內駐演,成為Plymouth劇院演出時間最長的演出。
除了《變身怪醫》外,在同時期,野角也在進行其他劇目的創作,以至於到了1999年,他成為時隔22年之後首位有三部劇目同時在百老匯上演的作曲人,《變身怪醫》是其中之一,另外兩部分別是《紅花俠》(The Scarlet Pimpernel)以及《南北戰爭》(Civil War)。
獲得如此的成績,百老匯的舞臺認可了他對於音樂劇目的創作。縱然如此,百老匯的劇評人卻一直對他的劇目興趣缺缺,野角所特有的流行樂風格也似乎成為了評論家們口誅筆伐的目標,「似乎流行是一個骯髒的詞彙」。
《就在這瞬間》是《變身怪醫》的代表選段,這首歌現在已經成為了翻唱金曲,這個版本為Michael Ball翻唱版本。
2001年《德古拉》在美國紐約上演,獲得的評價並不高,除了因為劇情和人物本身的硬傷外,野角所作的曲子再一次被批評,稱這部劇目的音樂風格是「安德魯·羅伊·韋伯和弗蘭克·野角以往作品的簡單結合」。
然而,當《德古拉》這部劇在2007年被製作成德語版在奧地利上演後,獲得了極大成功,演出一年後推出的錄製專輯也銷售火爆。
百老匯之外
音樂劇《德古拉》(Dracula)是每一位德奧音樂劇粉絲都必定會刷的一部劇。這部劇目改編自1931年的同名電影,而這部電影則改編自Bram Stoker的同名小說,還原電影中的三角劇情,再次塑造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經典形象。
在2007年的首演版本中,男主角德古拉由「TB」Thomas Borchert和「薩裡奇」Drew Sarich扮演,「汙叔」 Uwe Kroger飾演範海辛教授,女主角Mina和Lucy分別由Lyn Liechty和Caroline Vasicek扮演。與2001年的版本相比,野角為了這個版本多創作了6首歌曲。
這首歌是野角為德語版添加的曲目,由Uwe Kroger演唱,感情沉鬱濃烈。然而,比起情緒豐滿的曲目,野角的劇目多數有情節薄弱,人物轉變突然等劇情硬傷。他的另外一部作品《魯道夫:最後一吻》也是如此。
曾經有記者問到但他在別的地方創作音樂劇和在百老匯創作音樂劇最大的區別是什麼,野角認為是那些來源於外界的壓力。
在紐約創作音樂劇時,全世界的目光都會聚集在自己身上,每天都會對自己評頭論足,自己就像一條魚缸裡的金魚被人天天盯著。
同時,百老匯也擁有一群最為憤世嫉俗的評論家,他們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如果這是商業劇目,又或者這部劇無法挑戰你的認知,那這部劇就是爛劇」。
他的流行風格也為他帶來了不少惡評,但是這也是他曲子中最特別的地方。既然這片土壤不適合自己,人人都認為他是「異類」,在朋友Freddie Gershon的不斷鼓動下,他決定跳出去,在別的地方更加投入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Thomas Borchert在《德古拉》中的演出劇照
雖然這部劇的劇情問題並沒有因為語言改版而進一步完善,但依舊在歐洲「大爆」。相比於百老匯,歐洲的觀眾更傾向於享受宏大的音樂場景和寫意而浪漫的情節,所以野角多部在百老匯不太吃香的劇目在歐洲都非常受歡迎。
野角在歐洲這塊土地上獲得了更大的創作自由度,而放棄滿足「百老匯」標準也大大降低了創作的壓力。此外,在歐洲演出也能提供足夠規模的管弦樂隊(曾經在奧地利演出的《變身怪醫》樂隊由26人組成,但那已經是最小規模的了)。
此後,野角就開啟了自己的「飛機生活」,常年在亞歐美之間不停穿梭。
日韓的老朋友
在德語《德古拉》創作之前,野角也已經做出了美國之外的嘗試。
在2005年,野角成為第一位與日本寶冢歌劇團合作的非日本作曲家,負責項目是和央祐嘉的退團演出《Never Say Googbye》。而也因為這場演出,讓兩個人結下緣分,後來破除語言障礙,組成一對恩愛夫妻。
《Never Say Goodbye》宣傳,圖左為和央祐嘉。在退出寶冢後,和央祐嘉出演成為了音樂劇《德古拉》中首位反串扮演主角德古拉的女性。往後她來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進行修學,與野角落入愛河,2014年正式結婚。
「幾年前我在創作《德古拉》時,就想到她非常適合出演米娜·哈克(Mina Harker),但她非常堅定地說:「我要演德古拉。」德古拉這個角色要求很高,但她天生就適合。」野角在一次採訪中說道。
此後,他在日本有了相當穩固的合作基礎,此前受邀將漫畫《死亡筆記》改編為音樂劇,在今年也投入到《四月是你的謊言》的製作當中。
在韓國,野角也有相當喜人的成績。《變身怪醫》是韓國演出時間最長的音樂劇,2017年和今年的中文版演出也是根據韓版改編;曾經在2018年來過來過上汽·上海文化廣場韓國音樂劇推薦大賞的作品,《瑪塔·哈麗》也是出自野角的手筆。
韓國音樂劇《瑪塔·哈麗》劇照,故事內容是基於真實歷史人物瑪塔·哈麗展開的。在二十世紀初,她是巴黎的一名著名脫衣舞女,在一戰期間與歐洲多國軍政要人、社會名流有所關聯,是一位「雙面間諜」。
而在林林總總的作品之中,我最喜歡的是音樂劇《笑面人》。
這部劇目改編自維克託·雨果的同名長篇小說,是雨果在流亡期間的最後一部作品。這部劇目由韓國EMK公司製作,前後五年時間的努力,終於在2018年韓國首爾首演,於今年1月份再次復排。在本輪演出中韓國歌手EXO隊長SOHU和Super Junior的圭賢扮演男主角格溫普蘭。
野角創作這部戲的靈感來源於2012法語版的電影。在野角的一次飛機旅行中,《笑面人》的導演Robert Johanson(《蝴蝶夢》《伊莉莎白》等劇目導演)推薦了他這部電影,野角一下子看了三遍並被深深的吸引,甚至在第三刷的時候已經掏出了筆和紙開始為設想該劇目中歌曲的位置了。
2012年法國電影《笑面人》劇照,導演Jean-Pierre Améris
故事發生在17世紀的英國,一位爵士的孩子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被拐帶後慘遭毀容,臉上永遠呈現小丑式笑容。他在貧苦中成長,最終雖然身份被證實並重回皇室,然而再次被政治遊戲玩弄,最終陷入悲憤,失去所有。
在這部劇的創作中,野角從不刻意,他將自己放入角色之中,而旋律自然而然就出現了,一個想法的激發是整部劇目的誕生。
在他部分作品的創作過程中,整個故事是不斷由敘事片段組合而成的,而《笑面人》的創作卻非常流暢、行雲流水。可能這也是他為這部劇中的每一位主要人物都譜寫了一首曲子的原因。
整部劇目無論從舞美還有裝造上都充滿了魔幻現實感,主角誇張的妝容也凸顯出這部劇所傳達出因為階級而帶來的身份錯位,某種諷刺、滑稽和瘋狂從演員的表演中滲透出來。
我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劇照吸引,而當我實際去聽這部劇目的唱段時,這種喜愛就更上一層樓了。
視頻來源2020年《笑面人》片段,該片段演出者為SUHO,演唱曲目《笑面人》,這個曲目表現的主題是富人的樂園是由窮人的地獄所建造而成的,是劇中的代表唱段之一。
如果一部劇目是由野角作曲,但無論最終劇情表現如何,歌曲肯定是好聽的,這已經成為音樂劇粉絲的一種默認事實了。
在投入音樂劇工作接近四十年間,野角選擇保持自己的音樂風格,不去刻意迎合謀和規則,而他的選擇也讓他的創作得到了更多地自由,更多的作品得以呈現。
野角的部分作品(圖片來源:MusicalHouse)
現在國內的劇目宣傳中,還是會經常使用「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當作宣傳的title,觀眾也會認為這是「一部好劇」的象徵,但這絕非劇目優劣的唯一評選標準。
雖然有很多劇目從未被這兩個舞臺選擇,但也是各有亮點和卓越的,而我們的中國市場也足夠包容,讓法語音樂劇、德奧音樂劇等等的作品都在國內這片土壤中生長。
或許換一個平臺,找到適合這部作品、這類型創作的舒適圈,而創作者也能保持自己的風格,甚至還能有所突破,弗蘭克·野角便是其中之一。
撰文丨AshleyC
參考採訪報導:
[1]Frank Wildhorn and His Musical Theatre WORLD, Robert Diamond, broadwayworld
[2]The Man Who Set 「Death Note」 to Music: A Talk with Frank Wildhorn,Matthew Hernon, TokyoWeekender
[3][ ] INTERVIEW: Frank Wildhorn,emkmusical
[4]才華是什麼?請給我來一打!, 小miu,musicalhouse
|你 可 能 對 以 下 內 容 感 興 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