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在《我的世界觀》中寫道:「要追究一個人自己或一切生物生存的意義或目的,從客觀的觀點看來,我總覺得是愚蠢可笑的。可是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理想,這種理想決定著他的努力和判斷的方向。就在這個意義上,我從來不把安逸和快樂看作是生活目的本身——這種倫理基礎,我叫它豬欄的理想。照亮我的道路,並且不斷地給我新的勇氣去愉快地正視生活的理想,是善、美和真。要是沒有志同道合者之間的親切感情,要不是全神貫注於客觀世界——那個在藝術和科學工作領域裡永遠達不到的對象,那麼在我看來,生活就會是空虛的。人們所努力追求的庸俗的目標——財產、虛榮、奢侈的生活——我總覺得都是可鄙的。」
在愛因斯坦的這段話裡有幾個要點。其一是說人類生存的意義或目的是沒有答案的;其二是說追求安逸和快樂的理想是豬欄的理想;其三是說,人生真正的理想是追求真善美,應注重於永遠達不到的藝術和科學的工作;其四是說,努力追求財產虛榮是可鄙的。
從實際情況看,愛因斯坦的生活和他的理想是一致的。他每天都在進行數學和物理學的研究工作。在普林斯頓任教的時候,每月一萬五千美元的工資,常常忘了兌取支票。他在家裡不需要笨重的家具,只放了床、桌子、椅子等簡單的物什。也許愛因斯坦的境界高,一般人不容易學。但他實在太注重於精神世界和科學研究工作了,幾乎跟物質世界隔離,所以就用不著花錢了。其實有高貴理想的人精神境界是一致的,也不光愛因斯坦獨自一個。居裡夫人獲得諾貝爾獎金以後,把這些獎金的一部分寄給了她的小學老師和分發給一些窮人,把金質獎章拿給孩子當玩具玩。
在中國,有著這種高貴理想的人也很多。比如陶淵明家裡很窮,卻每天寫詩,熱愛大自然。曹雪芹、蒲松齡也是家境貧困,卻在困境中寫出了舉世名著,流傳後世。魯迅的物質條件好一點,當教授有收入,寫作有稿費的收入,但生活也很簡樸。王小波說,作家大都是湊合著過日子,有的連湊合都算不上,但他們依然寫出了好的作品。在精神追求的層面上,中外的文化人都是一致的。
從普通人來講固然不能處處模仿先哲,以達到他們的高度和境界。但理想目標還是應定得高一點,向他們學習總是應該的。在現在物質生活比較豐富的年代,大多數人基本的物質保障是有的。在這個基礎上多一些學習,多一些探索,對個人有益,對社會有貢獻。有的人把人生的目標只定位在賺錢上,而把重大的責任和價值都忽略了,在他們對人生並沒有真正領悟的時刻,時光卻永不止息的流逝了。
也許,在這個時代談理想,談世界觀,在有的人看來太虛了。但究竟什麼東西是實在的,什麼東西是虛的,恐怕也難說清楚。物質的東西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看似實的,但它也會褪色,變舊,直至消失,湮滅。先別說小小的物質,就每個人的生命而言,你曾經擁有的童年,少年,青春歲月,曾經有的玩具,衣服,紙筆,如今在哪裡?就國家社會而言,古代龐大的建築,繁華的城市,瑰麗的皇宮,如今又在哪裡?而人們常以為是虛的、不實用的東西,如《紅樓夢》、《聊齋志異》這樣優秀的書籍卻在。虛和實就是如此無情地在人們眼前真實地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