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是我的同事。稱她為「老周」,一是確乎比我們大幾歲,二是她在組裡資歷老。然而她又並不老,一個還遠不到退休年齡,平時穿著和心態又那麼年輕的人,從漫長的一生來看,又怎能算老呢?
我現在還記得我剛工作的時候,大概03年元旦吧,那時學校還有聚餐,她一個女老師,就敢和體育組的叫板,且不落下風,同時又不讓人覺得出格,這種分寸的拿捏,可真是難度太大。老周卻是遊刃有餘。
我和她並未搭過班,不過在同一軌則有數次。遠的有06屆,最近一次則是17屆的事兒了。高二分班後,我們兩個的班級在考試中經常輪流墊底,恨不得抱頭痛哭。後來她班上老師生病我還去代了一個多月的課,交流比較多。
薑還是老的辣,最後高考時她的班級躍居我們這個組合的第一,也獲得了學校的獎勵,我們都起鬨要她請客。這大概是在學校最後的交集了。
後來的相遇,多是在小區裡。我們單位在最南面的兩個人,不約而同搬到了最北面的小區,這緣分真是沒的說了。她那時身體已經不太好,有時是一個人散步,有時是和丈夫一起推著大外孫出來遛彎兒。外孫極可愛,標誌性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長得像她女兒,當然,也等於像她,她們母女倆是出了名的像。我兒子也小,所以交流起孩子來自然很有共同話題。
於她的病情,作為同事,我所知極少,又不宜問多,只隱約覺得很嚴重,但也未想到竟至於斯。
有一次在小區車庫,兒子在一個汽車位發現一隻蟲子,正在逗弄,聽到身後有人喚我的名字,原來是我們父子倆正好佔了人家的停車位,回頭一看,可不就是她那輛白色雪佛蘭麼?她等老公把車停好下來後,還相約一起帶孩子到小區廣場玩兒。
我不曾想到那就是最後一次見她了。即便知道,如今的我,大約也不會特地去告別吧。人生只是一段行程,終有盡頭。這裡所有的不辭而別,也許只是另一個時空別樣的約定。
去年國慶節單位發了兩張電影兌換券,我幫老周領了兩張,想順路帶給她。她說她不看電影,轉贈給了我。現在想來,也許那時她已經不怎麼能去看了。兌換券還靜靜放在我的抽屜裡,那個熱情洋溢的人已經遠去。
文字瑣碎,聊寄哀思,願老周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