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說:
林語堂寫過:「一提到蘇東坡,中國人總是親切而溫暖的會心一笑。」
蘇東坡不僅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詩詞,他的一生也帶給我們許多的感悟。
蘇軾少年得志,而中年以後,從北到南,接連貶謫。這跌宕起伏、四海飄零的一生,卻被他過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
文章來源:早安新東方 第396期
作者:新東方西安學校 張龍
這一次應該是第二次讀完了《蘇東坡傳》,但是在下筆寫讀書筆記的時候卻不知寫些什麼,因為在蘇軾的身上有太多值得思考的東西。他的一生經歷豐富,並非一個完人,一生三起三落。起時最高官至兵部尚書,落時乃至連吃住都成問題的一介平民,一生起起伏伏飽經苦難風霜。就是這麼一個人,千古以來,受到無數人的喜歡和敬仰。
那麼,蘇東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人們又為何如此喜歡他?蘇東坡又為我們留下了什麼遺產?在此我以我的視角從三方面簡潔的談一談我眼中的蘇東坡。
下面先用一張我在三蘇祠參觀時的照片展示一下蘇東坡的生平。
從這張圖上,我們可以看出東坡這一生基本上都是在地方上任職,不管是為地方主官還是被貶,他都心繫民生,敢於直言進諫,他為官為民的政治思想都可以看出以民為本,在除過為地方減輕賦稅震天災建設經濟外,他也不忘生態文明及精神文明建設。比如太湖、蘇堤的建設,一心為改革落後習俗、弘揚中華文化。
在這裡他更加關注的是人的生活幸福及精神成長。他之所以能走到任何一個地方,不管是上任還是被貶都受到百姓的熱切愛戴,正是他內心的這份真性情:心繫百姓,處處能為百姓著想;把工作幹到實處;政治上不掙黨派;就是論事,實事求是。
王安石變法,他反對;後來老太后再掌政啟用保守派,司馬光全面否定變法,他又反對全面否定,最後弄的裡外不受歡迎。後來在他上任途中還專程去看了已經退下來的王安石,政治上的分歧並不影響私下的友誼關係。包括從儋州獲釋北歸時,在路上遇到曾經打壓他的政敵章惇的兒子,此時章惇已政治失意被貶至蘇軾的流放地儋州,兒子怕蘇軾起來再報復其父親,專程拜訪致歉,然而蘇軾並未就此事記於心,且叮囑其轉告其父年事已高要多注意身體。
就是這樣一個真性情、不計個人恩怨、守得初心的人,百姓喜歡愛戴他,朋友後人喜歡敬仰他。在他眼裡,天下沒有一個壞人。
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或者人生中都不願意經歷苦難,然而苦難往往會在不經意間給人臨頭一擊。苦難本身或許並無意義,真正的意義在於如何從苦難中解脫出來。東坡就是能從苦難逆境中解脫出來的人。
公元1079年,因「烏臺詩案」,東坡險些丟掉性命。在太后兄弟子由及朝中各位好友老臣的力保之下,撿回一條性命的蘇東坡被貶謫至黃州任團練副使,明面說是團練副使,實則無任何實權。經歷人生如此一大劫,東坡開始真正的審視自己,審視人生,審視生活,審視生命。也因此才有了一個脫胎換骨的東坡,有了一個新的東坡。
在黃州這三年,他更加的豁達、樂觀與豪放。他躬耕勤讀,與農民老叟為鄰。有一天,他和好友出遊,走在一片林子裡,走著走著天空下起大雨,朋友被淋的猶如落湯雞狼狽奔跑,然而東坡卻披氣蓑笠,戴上鬥篷,穿著芒鞋,拄著竹杖,在這雨中從容的且行且吟「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煙雨退去,太陽出來了,東坡也到達了目的地。人生也不過如此,就像這風雨豔陽,這一切都是常態,唯有內心堅定,才會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是何等的心境,也許只有在人生經歷了這樣的大起落之後,才能領略到如此深的人生感悟。
我記得第一次讀完《蘇東坡傳》寫下這樣一段話:人這一生就像是在河邊行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多數人鞋子溼了就遠離河邊,生怕再溼。然而東坡的境界是什麼?鞋子溼了,他會脫掉鞋子,拎在手裡,挽起褲腿,繼續前行。他甚至會在這河邊駐足一會,欣賞一下眼前的此情此景。潮水退去,晾乾鞋子,繼續向前,越走越從容。就如傳記前序所說,我們之所以喜歡東坡,是他飽受人生之苦,無論身處何種環境,依舊能豁達積極樂觀真性情的面對現實中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東坡文學上的轉變大概也是從黃州開始的。既是文學上的轉變,亦是心態上的轉變,因為文字語言往往是人對於世事及自我認知轉變的反應。
被貶黃州之前,東坡仕途可謂一帆風順。包括成長階段,幼時少時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這一階段以儒家思想為主,性格上屬稍有外張,敢於針砭時弊,並且常批浮誇之風,出仕想幹出一番事業。比如在鳳翔任判官時,寫《凌虛臺記》諷刺他的上級陳太守立碑以記修築土臺之功,不能稍有所得就「誇世而自足」。在多年以後蘇軾又為此事而懊悔,專程寫信給陳公以示道歉。
在密州任太守時寫的《密州出獵》反應自己建功立業的政治抱負,並對於新政常作詩文以針砭時弊,也正因此遭至「烏臺詩案」。案後蘇軾性格上轉而內斂,為文更偏向於人生之悟及山水之間以及自我情感的表達。如《江城子·定風波》正是做於黃州被貶之時,包括膾炙人口的《前後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這都是與朋友遊樂於山水之間所做,對於天地及人生的思考認知。
在蘇軾晚年,他也曾向其弟子由表露他與陶潛是一類人。如果說陶潛是因為對於官場完全喪失信心,以求隱居于田園山水間的安逸,那麼蘇軾則是一位真隱士,正所謂「大隱隱於市」。蘇軾從來沒有逃避官場失意,而是回到了人間,食人間煙火,又從未去逃避迴避任何問題,反而是在俗世之中超脫而出。
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怎樣才能成為你想成為的人?當你遇到人生失意時,你又應該怎樣去面對人生的低谷與苦難?這些問題值得我們好好思考。
最後以蘇軾的一段話結束本文:「處貧賤易,處富貴難;安勞苦易,安閒散難;忍痛易,忍癢難。人能安閒散,耐富貴,忍癢,真有道之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