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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生在重慶,青少年時求學於武漢的無原則吃貨少女來說,豆花甜的鹹的都好吃,此番話絕不是為了不被看到副標題的甜黨拽頭髮抽嘴巴子,因為我是特立獨行的辣黨。
對於重慶這座恨不得喝水都加辣子的山城,與吃的有關的總是少不了辣,一年四季都吃火鍋也就不說了,那都是小兒科,街頭賣小吃的,也大多是大勺大勺給你加辣子,而豆花這個生來素淡的美食,也免不了鋪上一層紅豔豔的辣椒。
先說我從小吃的豆花兒,記得那時賣豆花的並不是在店裡賣,往往是中老年的男子,挑著扁擔,走街串巷的叫賣。扁擔下面,一個桶裡放著裝豆花的鐵鍋,一個桶裡放調料盒塑料碗。你上街遇見了,喊一聲賣豆花兒的,他便停下腳步放下扁擔,拿出塑料碗,用薄鐵皮片把豆腐腦舀到碗裡,然後給你在碗裡調好他獨家的調料,再澆上一勺辣椒油,撒把酥黃豆和酸蘿蔔丁,喜歡蔥花的也可以讓他多放一些,不喜歡的,跟他說了,也會給你略去了,你只需付五毛錢,便可以享受到一碗熱乎滾燙的豆花兒。運氣好,遇到手藝高超的,一碗豆花香得讓你顧不上吹涼,用勺子直接舀進嘴裡,把你燙得哆嗦,但當柔滑的豆腐滾進你口腔,嘴裡瀰漫著麻辣鮮香的味兒的時候,又忘了剛才的教訓。如果這時賣豆花的沒走,吃完大可再買一碗,繼續享受那可口的滋味,如果走了也只能自認倒黴,等著下次那挑著扁擔的人過來。
我小時候對這碗小東西是獨有情鍾,每天都準備好五毛錢,就為了能吃上一碗。然而賣豆花的並不是天天出現在固定地點,有時三天見到一個,有時五天才能聽到那吆喝聲。院裡的小夥伴們好像安了雷達,當賣豆花的出現,跑得比兔子還快,平時不管玩得多好的此刻彷佛都是競爭對手,爭分奪秒地到了賣豆花的身前,你推我擠的,眼巴巴地盯著那筐,拿出五毛錢一個個認領屬於自己的那碗豆花,呼嚕嚕地吃完。那時看電視裡面演受刑的被逼供,寧死不屈的,心想,應該給上一碗豆花才對,肯定不到幾分鐘就招供了,誰能抵抗得住豆花的誘惑呢?
關於豆花的由來,眾說紛紜,但傳說常與漢淮南王劉安有關,至於真的有沒有關係無從考據,對於一個吃貨來說,好吃就行了,往深了研究出來了,也就在吃的時候放在心裡拜一拜,順帶念叨一句:謝謝您老人家賜我如此美味。
重慶人對於豆花的吃法不至於此,當發現豆花蘸辣子特別下飯時,有了豆花飯,做豆花飯的豆花一定要大塊的,要綿扎,要足夠嫩而又還剛剛能用筷子夾起來,拿大碗一裝,配一個小料碟一碗飯上桌就可以開吃。豆花飯好不好吃不只在於豆腐更取決於料碟,一碗好的料碟是豆花飯的精華。豆花飯的料碟多是由水豆豉、油辣椒、醬油、鹽、味精、薑末、蔥花,香菜一起調配而成,夾一塊白嫩的豆花,蘸下料碟,入口香滑,有的人喜歡往飯上蘸油辣子,一口氣能就著吃幾大碗飯,如果能加上一碟鹹燒白,更是巴適得不能再巴適。
當然重慶人最愛的火鍋也少不了豆花的白嫩的身影,配上魔芋,魚,筍乾也不可少,辣油裡煮一煮,就是豆花魚;沒有魚,在鍋裡放肉,放蔬菜,放小麻花,就是葷豆花。有的火鍋還有放雞肉的,兔肉的,可謂只有你吃不過來的,沒有豆花配不了的。當年從鍋裡把那豆花撈起來蘸料碟一吃,哎喲,一聲硬是要得脫口而出。
如今在外地求學,豆花便成了日夜的執念,就等著放假回家,像小時候那樣,拿起錢跑去痛快地吃上幾大碗。我想好吃的大概不只是豆花兒,而是從小到大,惦記的那個味兒吧。
「老闆,來碗豆花,多加辣子蔥花,快點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