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在寧夏回族自治區銀川市第一人民醫院ICU當男護士已有三年,他每天不但要為病人清理身體、檢查、給藥,進行24小時監護,還需隨時配合醫生做好病危搶救工作。新華社記者 王鵬攝
新華社銀川5月2日電(記者艾福梅 謝建雯 溫競華)很多人在第一次聽說胡炳龍的職業後,都會下意識問一句「你為什麼要幹這行?」工作兩年多,家人朋友漸漸理解了他的選擇,妻子有時還開玩笑說,「你整天被這麼多女人圍著,挺幸福的」。
胡炳龍是一名男護士,也是寧夏回族自治區婦幼保健院手術麻醉科11名護士裡唯一的男性。術前安撫產婦情緒,術中輔助醫生麻醉、給藥,他對一臺產科手術的每個環節都爛熟於心。
「最多時我一晚上輔助了7臺剖宮產手術。」胡炳龍說,在手術麻醉科,將「重量級」孕產婦轉移至手術臺是科室護士的工作之一。每當他這個「大力士」在場,身邊的女護士總是輕鬆不少。
職業不分性別。但長期以來,受薪酬、體力、觀念等因素影響,一些職業被認為更適合男性或女性,從而形成某一職業中性別單一或比例懸殊的「性別隔離」現象,比如護士、幼師、保姆等基本是被女性「承包」的行業。而隨著時代發展,一些男性開始打破性別壁壘,選擇「她職業」,給單一的職場帶去了不一樣的色彩。
41歲的楊文龍拿著繪本繪聲繪色地給孩子們講故事。新華社記者 王鵬攝
在胡炳龍看來,職業沒有男女之分,只有幹得好與不好。大學期間,他主動從口腔醫學轉入護理專業,一方面是因為就業前景好,同時,護士的博愛與奉獻精神也深深吸引著他。
凌晨分娩的產婦很多,胡炳龍值夜班卻很少犯困。他說:「剛出生的小寶貝特別可愛,看到他們能精神一宿。」
雖然女護士更細心,但業界普遍認為,男護士體力好、應急能力突出、操作醫療儀器能力和抗壓能力強,因此很適合手術室、ICU、急診科等特殊科室的高強度工作。
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18年10月,中國男護士註冊總數已突破10萬。針對護理隊伍中男護士越來越多的現狀,中國各地開始成立男護士協會。寧夏也在去年4月成立了全區男護士聯盟,讓胡炳龍等200多名男護士有了他們的「兄弟連」。
護理行業的變化只是一個縮影。如今,職業的性別枷鎖正在被一點點打破,人們對社會、家庭分工的觀念越來越開放和多元。有男性開始主動嘗試護士、幼師、保姆等職業,也有女性選擇當鏟車司機、搬運工人,各行各業的大花園裡都不再只有一種顏色。
「95後」張濤畢業後來到銀川市第一幼兒園,成為一名「孩子王」。「當幼師不錯,不僅就業容易,和孩子熟悉後,帶他們做手工、講故事都很有意思。」張濤說,他的舅舅也是一名幼教工作者,受舅舅影響他主動選擇幼教,把男幼師的「火種」傳遞下去。
在張濤來之前,41歲的楊文龍是園裡唯一的帶班男老師,他很享受和孩子們相處時的簡單和純粹。即使後來攻讀了學前教育專業碩士學位,他也沒像其他同學一樣到大中專院校任職,而是繼續陪在孩子們身邊。
當然,挑戰傳統觀念並非易事。「最難的是自己認同自己。」楊文龍說,剛工作那段時間,他連同學聚會都不願參加,「我一個大男人要天天圍著孩子轉,內心深處還是會覺得尷尬」。
26歲的胡炳龍工作之餘在科室休息室自學護理知識。新華社記者 謝建雯攝
有時即便過了心理關,外界的各種壓力也常讓他們深感無奈。男護士劉鑫工作三年多,仍得不到親戚朋友的理解;個別產婦拒絕胡炳龍進行必要的身體接觸,他只得請其他女護士代勞。
「不光是男護士,婦產科的男醫生也會面臨性別引發的尷尬。為避嫌,醫院規定醫生操作時必須有第三人在場,這對醫患雙方都是種保護。」寧夏婦幼保健院手術麻醉科主任李剛說。
做了20多年麻醉醫師,李剛在2003年之前都沒怎麼見過男護士。「發達城市和三甲醫院的男護士多一些,越到基層男護士越少。這幾年醫院終於能招到男護士,但數量很少。」他說。
遭遇過失落和窘迫,但鼓舞和觸動更多,這也正是胡炳龍等人堅守崗位,用努力詮釋職業擔當、實現自我價值的動力。
「有一次我走在街上,迎面跑來一個高個子男孩和我打招呼,後來我才認出他是我多年前帶過的孩子。」楊文龍說,雖然自己對這個孩子已經陌生了,但他卻一直記得自己的「楊老師」,「那一刻,我內心充滿了感動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