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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西周初年,周王朝封姜太公呂尚於齊地,齊國從此建立。到了春秋末期,呂氏政權卻被田氏所取代,從此,齊國的主人由姜姓呂氏變成了媯姓田氏,史稱「田氏代齊」。
田氏取代呂氏是一個異常漫長的歷史過程,從齊桓公十四年(公元前672年)田完入齊起開始計算,一直到公元前386年田和被周王室列為諸侯,期間共經歷了286年,才徹底地完成了這項人類史上最有耐心的國家顛覆工程。在這段漫長的歷史當中,其中經歷了很多長期而複雜的鬥爭,其中既有和平演變,也有武裝鬥爭,時而隱蔽,時而公開,可稱得上是一個史詩級的經典案例。
田氏代齊的歷史過程大體上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田氏的整體策略就是忍而不發,低調做人。
從齊桓公十四年(公元前672年)田完至齊當了工正算起,一直到前550年田無宇繼承門戶侍齊莊公,此為第一階段,其間共經歷了122年。在這段時間裡面,呂氏公族經歷了齊桓公、無詭、孝公、昭公、懿公、惠公、頃公、靈公、莊公九代國君;而田氏則經歷了陳完、田孟夷、田閔孟莊、田文子須無、田桓子無宇五代大臣。
陳佗是陳國陳文公的小兒子,文公去世後陳佗的哥哥媯鮑即位,這就是歷史上的陳桓公。媯鮑與陳佗是異母兄弟。陳佗的母親是蔡國女子。趁桓公生病的時候,蔡國人替他殺死了桓公媯鮑和太子免,立陳佗為君。
陳佗即位後,娶蔡國之女為妻,這個蔡女和一個蔡國人通姦,常常回蔡國去,陳佗也常去蔡國。桓公的兒子媯躍、媯林、媯杵臼怨恨陳佗殺死了他們的父兄,就讓蔡國人誘騙陳佗並把他殺了。媯躍自立為君,這就是厲公。
公子完,是陳國陳厲公媯躍的兒子。公子完出生之後,正值周太史經過陳國,他的父親陳厲公請周太史為他預卜未來,周太史說:「卜辭的意思是說這個孩子將來可能要代替陳而得有一個國家,但又不是在陳國而是在其他的國家,且不是應驗在他本人身上,而是應驗在他的子孫身上。如果是在他國,必定是姜姓之國,四嶽(古代的一種官職,姜太公的祖先曾經當過)的後代。事物不可能是兩全其美的,陳國的一支衰弱以後,他的這一支就將要昌盛起來! 」不過,這種神乎其神的說法完全可能是在田氏代齊的最後衝刺階段由田家的人所杜撰出來的。
陳厲公去世後,弟弟媯林即位,為陳莊公。陳莊公去世後,弟弟媯杵臼即位,為陳宣公。陳宣公於宣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72年)殺死了太子禦寇。公子完和禦寇相友好,恐怕災禍牽連到自己,就逃往齊國。齊桓公呂小白欲任公子完為卿,公子完推辭說:「我這個寄居在外的小臣有幸能夠獲得寬恕,免除罪過,放下負擔,已經是您給我的恩惠了,不敢再接受這麼高的職位。」齊桓公遂讓他擔任了管理百工的工正。
大夫齊懿仲想把女兒嫁給陳完為妻,並為此事進行佔卜,佔卜的結果是說:「是謂鳳凰於蜚,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於姜。五世其昌,並於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意思是說有媯氏的後代,將在姜姓那裡成長。五代之後就要昌盛發達並取得正卿的地位。八代之後,地位之高沒人比得上。於是,齊懿仲把女兒嫁給了陳完為妻。當然,這可能也是田氏後代所杜撰出來的鬼話。
陳完去世之後,諡號敬仲。古代「田」與「陳」音義略同,陳完死後,他的後代改姓田。田氏世襲其工正之職,田完生穉孟夷,穉孟夷之子為閔孟莊,閔孟莊之子為田文子須無。
田文子須無是一個頗有故事的人。
閔孟莊死後,田須無襲父親的職位任齊莊公的大夫,同時擔任田氏家族首領。田須無還是一個易學的一代宗師,《左傳》中記載了這樣一件當時舉國震驚的大事:
公元前548年,管轄棠邑(山東平度一代)的大夫棠公死了,大臣崔武子(崔杼)前去弔喪。因為在當初齊莊公爭奪國君位置時,崔武子把注全壓在他身上了,所以當齊莊公成功後,崔武子也隨之權傾朝野。
當時給崔武子駕車的是棠公的小舅子東郭偃,他給崔武子當了多年的家臣,頗受崔武子的信任。姐弟輛碰面後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這文君新寡的楚楚姿態讓崔武子把眼珠子都瞪圓了,他的俠骨柔情發作了,他非常願意為填補棠公夫人心靈上的失落而勇於獻身,於是就對東郭偃說:「你姐長的可太漂亮了,讓她守寡是社會優質資源的一種嚴重浪費,你和你姐說說,讓她來給我做老婆吧!」
東郭偃一聽就頭疼了:你崔武子是齊丁公之後,而我是齊桓公小白之後,桓公、丁公同為姜姓,同源結婚這事兒可不好辦。
回到國都後,崔武子念念不忘美人兒,就找來吏官算卦。史官用《周易》佔了一卦,是《困》卦六三爻變,變為《大過》卦,史官們怕得罪崔武子,都說這是吉卦,但他們又不想承擔責任,就推薦讓當時身居大夫的易學大師田須無再幫忙看看。
直男田須無就一點也不客氣了,他據實講到:「拋開同姓不婚的規矩不說,單純的就這個困卦,下坎陽卦、上兌陰卦,變之卦為大過,下坎陽卦變為巽陰卦,坎陽卦象徵夫,變為巽為風,此謂之『夫從風』,上卦兌為毀折,此謂之『風隕』,說明你會有損害,所以不能娶妻。況且六三爻辭說:『困於石,據於蒺黎,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兇。』『困於石』,前往不會成功。『據於蒺黎』,依靠的會受傷。『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兇』,將無所歸宿。」
儘管田須無說得頭頭是道,但崔武子既然主意已定,便裝作不以為然的說:「一個寡婦能有什麼危害呢?就算是克夫也是克她的前夫罷了,這些兇險她原先的丈夫都已經承擔了。我福大命大,沒事的!」於是就不顧一切的娶了棠姜為妻子。
崔武子把棠姜娶過來後沒幾天,齊莊公就聽說其美貌了,非要見見不可,一來二去的,就給崔武子戴了頂綠帽子。崔武子對此能不懷恨在心嗎?於是他一方面聯絡晉國尋求外援,一方面向受到過莊公鞭打的侍臣賈舉授計,自己稱病在家,讓賈舉領莊公來崔府幽會。
色心蕩漾的齊莊公探望完崔武子的病後,就直接跑到棠姜的住房邊,還拍著柱子和聲輕唱小情歌:「室之幽兮,美所遊兮。室之邃兮,美所會兮。不見美兮,憂心胡底兮!」,以等待棠姜。
突然,齊莊公聽到了走廊上有刀戟之聲。莊公正疑惑間,崔武子埋伏在那的一百個甲士騰的跳了出來,將莊公團團圍住。莊公好武,力氣也大,瞅著一個空當衝出了重圍,又登上了一座小樓躲起來。
眾甲士追過來將小樓團團包圍了。莊公在樓上喊道:「我是你們的國君,放我走吧!」
下面的人回答說:「你的臣子崔杼病的很重,不能聽命,而我們又不認識你,恕難從命呀!」
莊公又問:「相國在哪?我可以和他盟誓,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就當沒發生,以後也絕不相害!」
下面仍然回答:「相國病的的很重,無法聽命。」
莊公知道自己已經走不脫了,就說:「寡人知罪了!就讓我到太廟中自殺,以謝相國,何如?」
回答仍是:「相國病重,無法聽命。而我們只負責捉拿淫賊,並不知道你是不是國君。」
莊公見無法可想,就看準了地形,從樓中一躍而出,凌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然後就落到了一個花臺之上,他再一蹦,兩手向上一扒,整個的身體就掛上了牆,只要他再發力做個簡單的引體向上,就能翻過這牆,也就基本上脫險了。但不幸的是,這時突然一箭射了過來,正中他左邊屁股,這不幸的齊莊公大叫一聲,就從牆上直墜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眾甲士一齊湧上,當場砍死了齊莊公。
弒君之後,崔武子立景公為國君,自己做了右相,並把幫兇慶封立為左相。這壞事幹完之後沒幾年,崔家就出內訌了:崔武子的前妻生了兩個兒子成和強,棠姜嫁過來的時候,也帶了個拖油瓶兒棠無咎過來,後來棠姜和崔武子又生了個兒子明。
這四個孩子後來為了一塊封地「崔」地(山東章丘附近)終於鬧崩了,成和強跑到左相慶封那兒去訴苦,說:「我爹現在只聽小老婆的,我們的話一點也不中用,長此下去,估計對您也不利吧!」慶封的心腹盧蒲嫳於是獻計,趁著崔武子外出的時候,派兵讓成與強帶著把棠無咎和他舅舅東郭偃都給殺了。
崔武子不明就裡,以為是兩個兒子造自己的反,趕緊求助慶封,慶封又順水推舟派兵把成與強給滅了,然後假惺惺地派人送崔武子回家。崔武子到家一看,四個兒子死了仨,還有一個不知死活,而老婆棠姜也吊死在樹上,他萬念俱灰,就用根繩子就把自己吊死歪脖子樹上,恰恰印證了田須無的「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兇。」的卦解。
就在崔武子弒君之後,田須無也踏上跑路的行程。當時田文子與崔武子同朝為臣且地位相當,對崔武子的叛變看不下去,他把自己的偌大的一副財產都丟掉不要,全身逃離了齊國。
不過,這位田須無在政治上有潔癖,他每當到了一個國家,一看到執政者的為人作風不對路,就說:「這和我們齊國的大夫崔杼一樣啊」,然後又跑掉了。就這樣跑呀跑的,都成了跳槽的磚家。田須無跑路跑了十幾年,終於明白到一個道理:「天下烏鴉一般黑!」最後,他還是在鐵一般的現實面前就像後來的孔子那樣選擇了吃回頭草。
當田須無回到齊國的時候,他的兒子田無宇卻早在前550年就已經出來當官了,並且是拜在權臣慶封的門下。之前慶封乘著崔家內亂,用計滅了崔氏滿門而當國,繼而權傾當朝。田無宇跟慶封吃飯,既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投機。
這時慶氏一門獨攬朝廷,慶封和他的兒子慶舍在朝中指手畫腳,儼然齊國是他家一般,這自然引起了其他幾大家族的不滿,而更為不滿且想殺掉慶封的,還有以前齊莊公身邊的兩個侍從,一個叫盧蒲癸、一個叫王何。所謂無巧不成書,這盧蒲癸正好是慶封家臣盧蒲嫳的弟弟。當崔杼、慶封弒君事件發生後,盧蒲癸逃亡到晉國避難,待盧浦嫳羽翼豐滿後便寫信央求哥哥請慶封特赦他。盧蒲癸回國後,慶封就命他做他兒子慶舍的家臣,盧蒲癸一表人才、體力過人,又善於阿諛奉承,因此深得慶舍的寵信,甚至把女兒也嫁給盧蒲癸為妻。
有人對盧蒲癸說:「男女婚嫁,應當辨別姓氏,你娶妻為什麼不避同宗的女子呢?」盧蒲癸說:「同宗既然不避我,我何必獨獨去避開呢?只要能達到我的目的,不必顧忌那麼多了!」癸一心只想替莊公報仇,因此在慶舍面前,極力稱誇以前與他同侍莊公的王何勇猛,慶舍就遣召王何回國,王何也深得慶舍的信愛,使他和癸同作侍衛,每出入或夜寢,必使二人執戈,先後防衛。這兩人表面上對慶舍畢恭畢敬,唯命是從,實際上是兩顆定時炸彈。
當時齊景公姜杵臼雖然做了國君,但由於慶舍把持了朝政,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齊景公在飲食上有一個嗜好,就是愛吃鳳爪。由於國君愛好,所以齊人紛紛仿效,從而導致了齊國市場上雞的價格上漲了好幾倍。當時按照國君的生活標準,應該每天為齊景公供應兩隻雞,但有一天齊景公的生活管理員為了省錢,就讓廚師換成了兩隻鴨子,更嚴重的是廚師們做熟了鴨子以後,又把鴨肉吃了個差不多,只給齊景公送去了鴨骨架和鴨湯。
恰巧這天齊景公留下兩名侍衛高子尾和欒子雅陪餐,他們見慶舍安排的服務人員竟敢如此戲弄齊景公,不禁為之大怒,當時就要去找慶舍等人去討個說法,好不容易才被別人勸住。盧蒲癸、王何等人知道這件事以後,就暗中與高、欒等人密謀,共同尋找除掉慶氏一家的機會。
就在他們密謀時,田須無以其敏銳的目光洞察到了一切,《左傳》記載了他與兒子田無宇的一段精彩的秘密對話。文子謂桓子(無宇)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慎守也已。」莊為齊都臨淄大街名,「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是田無宇借用齊國市井上流行的隱語,暗示在即將發生的事變中,可以攫取慶氏一族的權力和財富。而田須無的「慎守」一詞,更可視作田氏家族謀略文化的核心內容,從此而成為了傳家寶。
前545年的十月,慶封帶著大隊人馬去萊地打獵,自然也有各個家族的公子哥們。田須無料定臨淄城必然出事,就在出行後不幾天,派家臣追趕上慶封狩獵的人馬,給田無宇遞上一份家書。看完家書後,田無宇痛哭流涕的對慶封說:「家母病危,乞求速回見上一面。」
老奸巨猾的慶封為了試探真假,就讓田無宇先卜上一卦,卦象出來後,表面上的意思就是很不吉利的樣子,正在演戲的田無宇一看卦象,趁機就嚎啕大哭起來,慶封便不再深究卦象的延伸意義,讓田無宇離開了。其實田無宇當時用的是「龜佔」,心中想的卻是要卜慶封的下場如何,故而騙過了慶封。擺脫了慶封的田無宇在回程中途經了濰水、彌水、淄水,他沿途象熊孩子那樣大肆的逢山毀路、遇水拆橋和過渡鑿船,搞得是一路狼藉,把慶封回臨淄的道路都給毀壞了。
是年十一月七日,國都由慶封之子慶舍主持一年一度的太廟嘗祭,為防意外,慶氏家族的武士環衛宮廷,戒備森嚴。此時欒(子雅)、高(子尾)、田(須無)、鮑(鮑國)四家已經與盧、王達成密謀共識,為了調虎離山,密令圉人(馬夫)扮作俳優,在距離宮門不遠的魚裡田氏住所演戲,誘引慶氏之卒棄甲前來飲酒取樂。欒、高、田、鮑等家族要員陪同慶舍祭祀,站在慶捨身後的盧、王得到信號後一劍穿透慶舍的後背,把慶舍的頭顱砍了下來,四家之卒乘勢殺入太廟,一舉殲滅慶舍族人。
慶封得知國都政變的消息後,一路上修橋補路,狼狽不堪地往臨淄城趕。不過,當他到達國都時,城裡城外早已戒備森嚴。慶封無家可歸,只好流亡到魯國去了。
當時的田氏家族根基尚淺,勢力過小,所以在齊國公室貴族的內訌中,明哲保身的田須無始終奉行養韜隱晦的思想以及不當出頭鳥的策略,雖然一度失去了發展的勢頭,但因為沒有過多地捲入到衝突裡面,家族的實力也沒受到多大的損失,為以後的發達保留了根基。
腦洞爆裂:
以崔杼這等狠人而論,因羞愧而自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站在慶封的角度,如果崔杼萬一醒悟過來而知道誰設了局來算計他,那麼他的風險就非常的大了。因此,有沒有可能崔杼是被慶封所謀殺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不過就是歷史把過去后羿與逄蒙的故事重演一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