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詩,無以言。中國自古就有詩教傳統,兒童教育的基本方式都是從詩歌開始的。
孩子純淨的心與詩的距離最近,童心就是詩,孩子的詩更在於真性情,是天性之詩。
當前語文教育對詩歌、詩意、詩性的東西不友好,單一標準化的答案把詩的可能性空間壓得很小,學習和教育的過程,有時也是一個去詩意的過程。
不要以為孩子們幼稚,他們的領悟能力很強。家長和教師要多些陪伴孩子讀詩的耐心。
你還記得兒時背誦的詩歌嗎?是唐代詩人駱賓王的「鵝,鵝,鵝,曲項向天歌」,還是當代詩人金波的「走啊,去看海,海是我們的夢」?
不學詩,無以言。中國自古就有詩教傳統,兒童教育的基本方式都是從詩歌開始的。
2020年新修訂的《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也提出,
「結合所閱讀的作品,了解詩歌、散文、小說、劇本寫作的一般規律。捕捉創作靈感,用自己喜歡的文體樣式和表達方式寫作,與同學交流寫作體會。嘗試續寫或改寫文學作品」。隨著孩子對優秀詩歌的需求,童詩教育的功利化、教條化,童詩創作的成人化、段子化,優秀詩歌教材短缺等,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孩子需要什麼樣的詩歌?如何創作符合孩子身心特點的優秀童詩?日前,由《詩刊》社主辦的「當下童詩兒歌的創作與傳播研討會」上,與會專家深入研討,以期為當下兒童詩歌教育探索一條有益路徑。
當前的童詩教育薄弱,成為與會專家們的共識。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羅振亞列了一長串:經典文本太少;許多讀者、批評者將童詩模式化,本應由兒童創作的「本真的詩」,卻被成人改成他們所謂的「純真的詩」;很多人認為現代童詩是「小兒科」,不需要詮釋……
「更深層的原因,是很多人仍持有錯誤的詩歌觀念。」羅振亞說,他們認為詩歌很難把握,評價標準模糊。最明顯的例子是,很多省份高考卷中都有一個自相矛盾的要求——「文體不限,詩歌除外」。
記者翻閱語文高考的歷史,發現詩歌寫作向來不受作文試題青睞。2020年仍有3個省份高考作文試題明確要求「不得寫成詩歌」。
「高考不讓寫詩歌,就是一個指揮棒。它告訴家長,寫詩與孩子的前途沒關係。」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吳思敬認為,這是一個負面的暗示。同時,手機、短視頻的流行,讓孩子每天都趴在手機上,擠佔了文學閱讀時間。
隨著國家對美育越來越重視,詩歌教育又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據統計,「部編本」語文1至9年級18冊教材共選詩文132篇,佔課文總數的30%。
學校重視了,但「硬體」仍跟不上。《中國校園文學》主編徐峙一針見血地指出,
「詩歌教育仍然遠離詩歌現場,跟詩歌的時代性完全脫節。教材裡的詩歌遠遠落後於時代。未來我們需要思考怎樣讓孩子們真正從詩歌中感受到美、生命、找到自我,輸出自己鮮活的生命體驗,這可能是詩歌從業者、教育者應該思考的問題」。
應試教育思維,也是阻礙學生詩歌素養培育的重要因素。青年評論家李壯在給中學生做講座時,發現學生的感受與表達之間出現了斷裂,「這些學生的語言感受力很好,一到解讀詩歌的時候,又回到考試思維,以模式化的思路去理解」。
天津社科院副研究員王士強分析說,當前語文教育對詩歌、詩意、詩性的東西不友好,單一標準化的答案把詩的可能性空間壓得很小,學習和教育的過程,有時也是一個去詩意的過程。這裡面確實有很多值得反思的東西,在當前應試教育的背景下,做出一些改變還是有空間的。
北京景山學校特級教師周群大聲疾呼,目前對老師的培訓和拓展資源遠遠不夠,
周群
北京市語文特級教師,北京市語文學科帶頭人,2019年度推動閱讀十大人物。
「真正做教學的時候,教材之外的需求相當大,這部分要仰仗詩人為教學資源部分把好關,特別是做閱讀推廣的老師,真的可以起到橋梁的作用」。
好的童詩需要具備什麼特質?
「童心、童趣、童真。」吳思敬回答得斬釘截鐵。童詩要寫給兒童,就要從兒童視角出發,用孩子的眼光觀察世界。成年詩人要想寫出好的童詩,須保有一顆童心,這不僅是對兒童作家的要求,也是對所有作家特別是詩人的要求。
《詩刊》社主編李少君也提出,「童心說」、赤子之心一直是十分重要的概念。兒童有敏感的天性,最容易感受到自然之美、生活之美和情感之美,對萬事萬物永遠懷著新鮮感,這種敏感和想像力是我們寫詩的人最應當保持的。
如何才能保持一顆童心呢?吳思敬概括為兩個要素——真誠和超越實用。
「孩子看世界的時候,就憑著他的本真,餓了要吃,渴了要喝,病了要磨人,開心就嘎嘎地笑,不會假笑、陰笑,皮笑肉不笑。同時,由於孩子閱歷淺,不諳世事,他們不是從實用的角度看事物,而是喜歡沉浸在意境中,所以要摒棄童詩單純的說教味道。」吳思敬說。發現好的童詩,優質的詩歌讀本至關重要。儘管市面上有一些好的詩歌讀本,比如洪子誠、錢理群主編的《詩歌讀本》,樹才編的《給孩子的12堂詩歌課》等,但整體上仍然無法滿足孩子和老師的需求。
詩人藍藍提到,古典詩歌在中小學教材中佔有更多的比例,是因為教材編選者基本可以根據歷代文學家、學者「經典化」的定論去編選,而只有百年歷史的自由體詩,如何去遴選能夠成為「經典」的詩篇,不僅是教材編寫者的難題,同時也在考驗著當代的批評家和學者們。
藍藍
當代抒情詩人,出版有詩集《含笑終生》《內心生活》《睡夢睡夢》《從這裡,到這裡》《藍藍詩選》等多部,作品被譯為英、法、俄、西班牙等十餘種語言在國際雜誌發表。
詩人西渡在擔任詩歌活動的評委時觀察到,優秀的詩人不寫童詩,寫童詩的人往往跟當代詩歌發展隔絕。「童詩創作變成了一個圈子、一個專業。一些寫童詩的人沒有童心,詩都是硬擠出來的。」
西渡
原名陳國平,著名詩人、詩歌批評家。北京大學文學學士、清華大學文學博士,現為清華大學教授。曾獲劉麗安詩歌獎、《十月》文學獎、第六屆「長江杯」江蘇文學評論獎暨第五屆揚子江詩學獎等。
「童詩在龐大的少兒出版領域相對冷門。」河北少兒出版社總編輯蔣海燕說,今後童詩出版可以結合新媒體的特徵和讀者閱讀習慣的改變,在主題形式上加以創新,把詩歌融入故事書、玩具書、繪本等類型,引導孩子從幼兒起讀詩。
「李白姓李
他叫李白,我叫李典
我和李白都是一四班的男生
李白在課本裡
我坐在課桌前
李白教我學寫詩
還經常和我玩穿越
於是
我把自己寫成了
(唐)李典」
一首小學生寫的詩,受到與會專家們的讚許。
2010年3月,北京市作協把北京市大峪中學分校建成詩歌特色學校。之後,在多所小學開展詩歌素質教育,每年為中小學生講授百節以上的詩歌課,同時開展多種詩歌活動,充分利用區內外的報刊發表孩子的詩作,對他們進行鼓勵。
作為大峪中學分校的詩歌藝術指導,北京市門頭溝區作協主席馬淑琴做童詩教育已近15年。除了輔導,她還為五本學生詩集寫過評論和序言,透過詩歌,她看到了孩子們精神世界新鮮生動的詩意天空。
「孩子純淨的心與詩的距離最近,童心就是詩,孩子的詩更在於真性情,是天性之詩。」馬淑琴說。
詩人樹才一邊寫詩,一邊教孩子寫詩。他教的孩子多數為五至七歲的孩子,不超過十歲。剛開始,他也擔心這麼小的孩子不會寫詩。但幾年下來,孩子們雖然不會直接寫,卻可以說出詩來,爸爸媽媽們幫他們記錄。
樹才
當代著名詩人、翻譯家、法國教育騎士勳章獲得者;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出版有多部詩集和翻譯作品,著有《給孩子的12堂詩歌課》。自2014年起致力於兒童詩歌教育,為孩子們主講各種線下詩歌講座近百場。
有一次,樹才讓孩子們寫一首關於爸爸媽媽的詩。8歲的李馨玥寫道:
「我8歲了,媽媽38歲。
我能吃一碗飯,媽媽能吃一大碗飯。
我喜歡打球、遊泳,媽媽喜歡看電腦、手機。
我不戴眼鏡,媽媽戴眼鏡。
等我長到媽媽這麼大,媽媽就老了。」
「我還發現,當孩子感覺到一種審美衝動的時候,脫口而出,一首詩就有了。這些年來,看上去是我教孩子們,其實是孩子們的童心啟發了我。」樹才說。
作為一年級孩子的家長,方圓雜誌社執行主編邰筐對培養孩子的詩歌興趣頗有體會:
「孩子要從古詩開始讀,我兒子開始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時候,就學『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等於把數學的內容又溫習了一遍。」
後來,孩子就漸漸領略到詩詞的奧妙,自己還創作了詩。
「不要以為孩子們幼稚,他們的領悟能力很強。家長和教師要多些陪伴孩子讀詩的耐心。」邰筐說。
(來源:《光明日報》)
《未名詩歌分級讀本·小學卷》(全三冊)
錢理群 洪子誠 主編;
牟堅 李憲瑜 冷霜選編
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
帶孩子感知詩歌語言,
在認識母語詩歌的同時,
提供更廣博的詩歌視野與多樣的情感表達。
《未名詩歌分級讀本 中學卷》
錢理群、洪子誠 主編
西渡 張桃洲 選編
活字文化 策劃出品
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
帶領中學生全面、系統地了解現代詩歌的文體特徵,
在詩歌閱讀中錘鍊孩子的理性思維能力。
🔚
洪子誠:讓詩歌伴隨你一生,保持對生命意義的探尋
錢理群、洪子誠主編的這套詩歌讀本,讓詩教浸潤童心
越小的孩子離詩越近,關於單純他們是老師
用有層次的情感交流,讓孩子內心變得豐腴
溫儒敏:小學語文中的「詩教」
詩教的兩種路徑:新詩與古詩
「寫詩的孩子,不會砸玻璃」 | 詩歌如何影響一個人?
由詩人北島發起並主編的「給孩子」系列
推出的線上兒童閱讀推薦平臺,
持續"給孩子一部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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