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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文學家的韓愈,他的主要貢獻在於提出復古明道的文學主張,強調文學的教化作用,充實了儒家學派的文學理論,奠定了古文運動的理論基礎,引導古文運動取得了勝利並身體力行,寫了不少優秀作品。韓愈在《答李秀才書》中說:「愈之所志於古者,不唯其辭之好,好其道焉耳。」在《題歐陽生哀辭後》又說:「愈之為古文,豈獨取其句讀不類於今者耶?思古人而不得見,學古道則欲兼通其辭。通其辭者,本志乎古道者也。」這就是韓愈提出的。復古明道的基本內容,即思想要遵循古代的儒家,文體也要遵循古代質樸的經典。因道學文,因道作文,又因文見道。

韓愈的這些主張,宋人周敦頤概括為「文以載道」(《通書·文辭》)。這就是說,形式是為內容服務的。他所說的文道關係,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形式與內容、藝術性和思想性的關係。韓愈把文道關係看作一個整體,而有內外(也可以理解為主次)之分。他在《答尉遲生書》中說:「夫所謂文者,必有諸其中,是故君子慎其實。實之美惡其發也不掩,本深而末茂,形大而聲宏,行峻而言屬,心醇而氣和,昭晰者無疑,優遊者有餘,體不備不可以為成人,辭不足不可以為成文。」在內者謂之道,發之於外者則為文,也就是說,道是文的實質,文是道的形式,而道是起決定作用的方面。

可見他所重的是道的實質,其次才是文的形式。他反覆強調文道應當兼備,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形式與內容應當統一。韓愈所提出的這些見解,基本上都是正確的。表面上看,韓愈「學古道」「兼通其辭」(《題歐陽生哀辭後》)、「宜師古聖賢」(《答劉正夫書》)的主張,只不過是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的「復古」,其實不然。他在文道兩個方面都有所創新和突破。他要「思古人而不得見」(《題歐陽生哀辭後》)、「師其意、不師其辭」(《答劉正夫書》),還要「唯陳言之務去」(《答李翊書》)。

他雖然主張學習古代傑作,特別是六經、先秦兩漢作家,如屈原、宋玉、李斯、司馬相如、司馬遷、揚雄等的文章,但自己寫作古文時,卻又是辭「必出於己,不襲蹈前人一言句」(《南陽樊紹述墓誌》)。在《送孟東野序》中,他進而提出「不平則鳴」的理論,這就衝破了他師古道的藩籬,而著眼於對現實的批判他說:「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人之於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後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音,其皆有弗平者乎!」在《荊譚唱和詩序》中又說:「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是故文章之作,恆發於羈旅草野。至若王公貴人,氣滿志得,非性能而好之,則不暇以為。」這種不平則鳴、文窮益工的文學主張,大大豐富了唐代文學寫作的內容,並使之更深入現實社會,從而推動了現實主義文學的發展。

此外,韓愈還非常強調作家的道德修養,在《答李翊書》中說:「養其根而唉其實,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他將仁義與文章的關係比作樹木的根與果實、蠟燭的油與亮光的關係。在他看來,作品的思想內容如何,直接取決於道德修養。這個見解,在唐代古文運動以前,似乎還沒有什麼人提出過,這說明韓愈對作家的職責已經開始有了認識,並提出了新的要求。古文運動,也就是提倡散文、反對駢文的文體改革運動,並不是從韓愈才開始的。

早在齊梁時代,劉勰、裴子野等人,已經對六朝的淫靡文學表示不滿,後來,李諤、王通、初唐四傑等都反對過六朝文,到了陳子昂,才「始變雅正」,提出詩歌復古的主張。之後,蕭穎士、李華、元結、獨孤及、梁肅、柳冕等人,也作過很大的努力,但他們或立論不夠明確、完善,或缺乏與其理論主張相適應的優秀作品,因而沒有收到很大效果。韓愈則不然,他是有理論、有作品、有家傳、有師承,又有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如張籍、李觀、歐陽詹、馮宿、崔群、劉禹錫、柳宗元、白居易、元稹等,先後都給過他不少支持和鼓勵。特別是柳宗元,在韓愈提倡古文遭到時人驚笑排斥時,總是積極地伸出援助之手。

韓愈寫了《毛穎傳》遭到嘲笑,柳宗元「甚奇其書,恐世人非之」,「作數百言,知前聖不必罪俳也」(《與楊誨之書》),為他進行辯護。韓愈寫了《師說》有笑以為狂人者,柳宗元則認為獨有韓愈「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說》」(《答韋中主論師道書》)。他們之間雖然有著某些觀點的差異和某些意見的分歧,但是篤深的友誼經久不衰。韓愈推崇柳宗元的文章,柳宗元則說「退之之才,過僕數等」「遷於退之,固相上下」(《答韋珩示韓愈相推以文墨事書》),把他與司馬遷相提並論。在韓愈擔任史館修撰的時候,柳宗元還為他推薦段秀實關心百姓、忠貞盡節的逸事,供他修史時寫進去。這樣一來,古文運動在韓、柳共同倡導下,自然能夠取得勝利。
參考資料:
·《師說》
·《答李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