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是中國最早的浪漫主義詩人,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他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位留下姓名的偉大的愛國詩人。他的出現,標誌著中國詩歌由集體歌唱進入到個人獨唱的新時代。
國風
「國風」是收集在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周代民歌的總稱。它收集有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現今陝西、山西、河南、湖北廣大地區,約十五個諸侯國的民間歌曲。因此,又稱「十五國風」。
「國風」中有的歌詞可能經過文人的加工潤色,但大部分都是勞動人民的口頭創作,保持著民間創作的原貌。如「魏風」中的《伐檀》、《碩鼠》,反映了饑寒交迫的勞動者對於剝削和壓迫者的激憤情緒。他們質問貴族老爺們為什麼可以不勞而食,並且把這些人比做「貪而畏人」的肥鼠,表達了對這些人的蔑視和仇恨。這兩首詩歌代表了我國民歌不畏豪強、敢於鬥爭的傳統。此外,「召南」的《野有死麕》表現了青年男女淳樸的愛情,《周南》的《芣苢》描寫了勞動婦女採集野菜的情景。它們都是具有現實意義的優秀作品。
「國風」在藝術形式方面也是豐富多樣的,其中有後世稱為「號子」、「夯歌」一類的勞動歌曲,也有後世稱為「山歌」一類的抒情性民歌。很多民歌在演唱時採用有「歌」有「和」的形式。「歌」即領唱,「和」即幫腔。《呂氏春秋》記載,周莊王十二年(公元前685年),管仲在魯國被俘,魯國用囚車把他押送回齊國去。管仲怕魯國有變再殺害他,希望趕快到達齊國,便對拉車的役人們說:「我為汝歌,汝為我和」。就是說,我為你們領唱,你們為我應和(幫腔)。由於管仲所唱的歌很能鼓舞人的精神役人們聽完後不知疲勞,走得很快,所以很快到達齊國。這就是有歌有和的演唱形式。
「國風」的曲式,一般比較簡單,有的在曲尾加上一段稱為「亂」的音樂。據《論語》記載,孔子曾對晉國樂官師摯加工的周代民歌《關雎》中亂的部分大加讚賞,說:「洋洋乎,盈耳哉!」就是說,那美妙而熱烈的音樂充滿了耳朵。這說明「亂」的藝術效果是十分強烈的。
「國風」中的各國民歌都有獨特的風格。如當時影響較大的「鄭聲」(又稱「鄭音」或「鄭風」),季札就認為它「美哉!其細已甚!」,就是說「美啊!旋律細緻宛轉到了極點!」當時的「衛音」以「趨數」見長,其曲節奏頗快。「齊音」以「敖闢」聞名,其曲旋律的跳動性較大。
各國民歌在演唱時,大都是無樂器伴奏的「徒歌」。有時也可用「缶」、「壎」、「篪」等樂器伴奏。《宛丘》一曲中說「坎其擊缶,宛丘之道」,即指用缶伴奏的民歌。有些民歌后來進入宮廷,其伴奏樂器便日益豐富起來。有時用竽、瑟、懸鼓等樂器組成的小型樂隊伴奏演唱,在君主起居時用,稱為「房中樂」。有時用編鐘、編磬等樂器組成的大型樂隊伴奏演唱,多用於宮廷宴會,稱為「鐘鼓之樂」,或「燕樂」。
楚聲
「楚聲」是戰國時代興起的楚國民歌和一部分利用楚國民歌曲調填詞的專業創作的總稱。
楚國民歌的著名作品有《下裡》、《巴人》、《陽春》、《白雪》、《涉江》、《採菱》、《陽阿》、《激楚》等。這些歌曲在演唱技術方面,有的難度較大,有的比較容易。當時的著名詩人宋玉很懂音樂。一次,楚襄王問他:「先生有什麼不好的行為嗎?為什麼士大夫和庶民們都不說你的好話呢?」宋玉回答說:「有人在郢都市中唱歌,開始時,唱《下裡》、《巴人》,能夠隨聲歌唱與幫腔的,有數十人。後來唱《陽春》、《白雪》,能夠隨聲歌唱與幫腔的,只有數人。這是因為樂曲的藝術性越高,能欣賞的人就越少。」這就是成語典故「曲高和寡」的來由。
宋玉所講的《下裡》、《巴人》與《陽春》、《白雪》都是楚聲中有唱有和的民歌。這些民歌在楚國宮廷中也很流行。
九歌
楚俗好「巫」,「楚聲」中有一種民間祀神曲《九歌》,就是「巫」在祀神時表演的歌舞曲。現在所見到的保存於《楚辭》中的《九歌》,是楚國著名詩人屈原根據民間流傳的《九歌》曲調,「更定其詞」而創作的。
屈原,名平,是楚國的一個貴族,做過官。他反對楚國昏庸腐敗的政治,主張變法圖強,後被楚懷王放逐漢北。懷王晚年召回屈原,但依然聽信讒言,屈原的處境並未得到改善。襄王繼位後,屈原又一次被放逐,最後投汨羅江,鬱憤而死。
在被放逐期間,屈原有機會接觸漢北、湘沅廣大地區的民間音樂,使他能利用這些民間藝術的形式,寫下《九歌》《離騷》等千古傳誦的傑作。在這些作品中,屈原以神奇的想像,用浪漫主義的創作手法,發了一個熱愛祖國、同情人民、堅持理想、疾惡如仇的知識分子的胸懷。他曾企圖全力挽救楚國的危亡,盼望楚國日益強盛,並能完成統一六國的大業,他的理想符合當時楚國廣大人民的利益,也符合歷史的發展趨勢,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
在藝術上,他的作品比「國風」更成熟。《九歌》、《離騷》都屬於當時的大型樂曲。《九歌》以迎神的序曲《東皇太一》開始,以送神的尾聲《禮魂》結尾,中間由九首短歌聯成。還有一些作品,運用了「亂」、「少歌」和「倡」等多種處理手法。「亂」,在周代樂舞《大武》和民歌《關雎》中就已運用,但屈原作品中對於「亂」的運用更為靈活多樣。如《離騷》中的「亂」只有四句,開頭用「已矣乎」的驚嘆句引起。《招魂》中的「亂」則有十四句,末尾以感嘆句「魂兮歸來,哀江南」作結。「少歌」可能是歌曲演唱中的小的高潮部分。「倡」可能是不同曲調聯接時插入的過渡性樂句。「少歌」與「倡」都是「楚聲」在藝術形式方面出現的新因素。
《九歌》、《東皇太一》中有「揚袍(鼓槌)兮拊鼓,陳竽瑟兮浩倡」,《東君》中有「緪瑟兮交鼓,簫鍾兮瑤簴,鳴篪兮吹竽」的語句,由此推斷,《九歌》的伴奏樂隊可能是以編鐘和建鼓為主要樂器,並附以竽、篪、瑟等管弦樂器。
總之,「楚聲」已是一種具有較高藝術水平的音樂。它的產生與發展,對以相和歌為代表的兩漢音樂有著重要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