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學院學習期間,借著深夜打掃教學樓時間聽了不少Timothy Keller牧師的講道。
昨天朋友邀請參加一個zoom會議,內容涉及到凱勒的福音DNA和城市植堂運動,想起來那15個模塊之中,我曾經翻譯過模塊4、13和15中間的一些文件,多少也勾起一點回憶。
如今在「教會雜誌」上還能查到我2013年翻譯發表的《具有傳福音動力的教會》一文,就是這個翻譯項目的部分內容。
連結見:https://www.churchchina.org/archives/131109.html
雖然我可以算是這個運動的深度參與者,但在實踐中,我更傾向於Missional Church Movement或者T4T。我希望採用更加靈活、處境化的模式來植堂和傳福音。
美國式的城市植堂,需要的資源和預備工作有時太過於龐大。美國的數據是這樣的,簡單舉一個例子:
https://www.churchleadership.com/focus/how-much-should-it-cost-to-plant-a-new-church/
You want to plant a church that will operate on a $500,000 budget? It means you better find $1 million to pump into that church over its first five to seven years, not counting the building! In addition, you had better choose a pastor with the appropriate start-up skills, who is ready to give a decade to the endeavor. No short cuts in the pastoral search! That is my short answer on the cost of planting a new church in the 2020s.
這是我在翻譯完了救贖主教會的城市植堂文檔之後,暫時認為沒有這個資源和人脈獨立按照這個架勢植堂的原因。最終我還是選擇了Business-As-Mission的跨文翻譯和輕軌戰艦模式。
回到凱樂牧師的講道上來。他是我見過講道講得最好的當代美國牧師之一。我仔細聽過好幾遍他和Clowney博士在RTS講授的「Preaching Christ in a Postmodern World」。在蘋果手機的podcasts上有開源的音頻,在接送David和Lisa上學和放學的路上,如果我沒有聽古典音樂,就是在認真聽這門課和柴培爾的「基督為中心的講道」(也是podcasts免費)。
在聽凱樂的講道過程中,我也有很多糾結,跟不上他的模式,有一天若有所思,一笑出門,知道問題之所在。從此我不再聽凱樂,也不讀公眾號上翻譯發表的凱樂牧師講道文稿。
如果大家有興趣, 可以先讀一下生命之光讀書會發表的凱樂牧師「講章 | 以勞碌工作為基礎的人生,值不值得過?」
我下面簡單介紹這篇講章為何不適合直接抄襲或模仿。然後簡單說明我們應當如何平衡地看待和學習凱樂牧師的講道。
他的開篇就談到講道的對象:
「實際的世俗主義者」,文化精英,受到文化精英影響的普世文化趨勢,是紐約救贖主教會面對的福音對象。美國的優秀牧師們,無論是凱樂還是安迪斯坦利,都習慣在講道的前言裡定意這篇講道要針對的對象。
但將這樣的講道翻譯照抄過來,變成中文,模仿這種口氣講道,不一定切合我們每一個具體教會的處境。
上月在一個重慶的城市精英教會裡講道,我提到「植堂」二字,後來發現會眾中有一兩位春節來訪的慕道友,在聽道時並不知道我在講什麼,他們以為是「置堂」,或者將教會控制在手中的意思。
接著,凱樂牧師給出了自己的主要示例(main illustration):
美國哈佛大學一位著名教授史蒂芬·古爾德(Stephen Gould)如此說。他說:
「我們活在世上,是因為一群特別的魚有一種罕見的鰭骨,可以變成陸上生物的腿;由於彗星撞擊地球,使恐龍絕種,從而給哺乳動物一個難得的機會(所以老實說,你要感謝你的幸運星)……這個關於人為什麼活在世上的解釋,雖然表面上令人感到苦惱,甚至令人感到害怕,但最終是令人釋放和振奮的。我們不能〔從大自然〕理解生命的意義。我們必須自己建構這些答案……沒有別的辦法。」
當然,我懷疑有多少人熟悉古爾德教授,已故的著名進化論支持者。但這就是凱樂牧師要討論的文化對象和文化精英們熟悉、感興趣的人物和觀點。於是,他們會在這篇講道中如魚得水,在智識和神學上都得到衝擊和反思。
從這個意義上看,凱樂的講道非常有效,非常充分,完全侵入到他所在的紐約文化處境中。
但將這篇講道譯成中文之後,其力度已經大為減弱,許多人甚至不知道古德爾是道金斯的好友,或者古爾德的觀點出自何方。
考察凱樂牧師在這篇講道中的其他示例,包括:
1972年,美國作家、歷史學家兼演員史德斯·卓高(Studs Terkel)寫了一本非常著名的書,名叫《工作:人們談論並感到他們整天在做的事情》(Working: People Talk About What They Do All Day and How They Feel About What They Do)。
亨利福特和馬克思:以下有兩個人,他們的看法可能不太一樣。一個是亨利·福特(Henry Ford),另一個是卡爾·馬克思(Karl Marx)。卡爾·馬克思說:「勞動是人類自我實現的試金石。人類為改變自己的世界而努力,在其上留下自己的標記,使之成為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是藉著工作而成。亨利·福特說:「我不認為一個人可以永遠放下他的事業。他應該白天想著它,夜裡夢見它。好思考的人知道在物質上、道德上和社交上,工作能拯救整個種族。工作不僅讓我們活著,也賦予我們生命。」
反面應用的Strong:有一個人花了一生去編寫一本經文彙編,名叫《史特朗經文彙編》(Strong's Exhaustive Concordance)。
凱樂50%的講章中會出現的:正如英國知名作家、護教家C. S. 路易斯(C. S. Lewis)所說,你在工作中總是說:「我跟你一樣優秀。」
以及,翻譯上有嚴重技術問題的這句話:專家說,你不需要睡得久;但需要睡得深。你需要在睡眠時眼球快速轉動。
最後這句話當然需要評述一下,我不知道誰可以睡著了還能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眼球快速轉動,我就是醒著也無法快速地對著這句話翻白眼。這句話應該說的是,睡眠要進入深層次的「快速眼動期」,才能充分休息吧。我是外行,誰能解釋一下,如果凱樂牧師講道的時候這樣說,紐約第五長老會的精英們會不會嘲笑他的科學和心理學常識不足,順便貶低他對古爾德的評述……(神學翻譯需要常識,需要科學知識。我甚至認為大部分譯者不具備翻譯凱樂講道或書籍的知識儲備,大部分讀者,傳道人或其他,或許也不具備閱讀他的講道的知識儲備,只是看看熱鬧而已。)
凱樂牧師的結論:祂把我們的罪擔在祂自己身上,以致當我們相信祂的時候,上帝可以察看我們,在我們上面歌唱,用祂的愛使我們平靜下來。
我懷疑翻譯不太準確,God will sing over us? 這個翻譯讓我想起高曉松那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或者「同桌的你」。但這裡的主要關鍵是,直接翻譯這句話,作為我們講道的結論,無論如何也是處境失調,文化失焦,有些古怪難解的。
這是我不太閱讀翻譯的名牧講道稿的緣故。
我的結論是,凱樂是我見過最好的傳道人之一,因此,他的講道稿是不可移植到紐約精英群體以外,適用某個三線中國城市教會的。越是好的傳道人,其講道越是深深嵌入到自己的會眾文化中,高度調適,以觸及具體地方教會的處境。我不認為大規模翻譯凱樂、派博等名牧每周的講道有太多的現實意義,至少對於學習講道學的傳道人以外,這樣的翻譯意義不大,何況很多時候翻譯得不太準確,反而有失去焦點的擔憂。
PS:《威敏神學》的整合,已經有好友「拔摩的海島」拔刀相助,推薦他的寒假讀書會,這是真正針對知識精英的讀書會:介紹一下我們的寒假讀書會。
出品人:跨文翻譯(kuawentrans.com)if you are ever moved to support this ministry or my fam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