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12年參加的高考,那一年的作文題目,我完全不記得內容是什麼,就連高考的分數,我都不記得考了多少分。那些你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認為的很重要的東西,也最終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
我是一個小縣城的尖子班的學生,尖子班是為了哄自己的。在這個學生最高只能考五百多分的學校裡,所謂的尖子生,不過是一群家境平平,沒有能力去更好的學校的庸人的角逐。我們爭得頭破血流的第一名,不過是市裡學生不屑的。
我家在那個村裡,算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吧。我的很多初中同學,在我上高中的時候,都結了婚,生了孩子。這樣一個落後的地方,我的父母已經算是很開明的了。他們堅定的認為學習成績好不好,都是靠自己的。和你上哪個學校,有沒有上補習班一點關係都沒有。
很多人的人生,從你選擇什麼樣的父母就已經註定了。真的不是危言聳聽。我的好朋友,報名了物理老師的補習班,每次月考之前,物理老師都會透題。報了數學老師的補習班的同學也會提前知道月考試題中數學題的解法。當我給母親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很正義的告訴我,不能和他們同流合汙。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可是我想和她說,真本事,我沒有。可是我不敢。
高考的時候,我們坐車去了市裡面。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去市裡,而我有幸,因為寒暑假幫姑姑帶過孩子的緣故,可以假裝對市裡很熟而不會被拆穿。我們班有個女生,很漂亮,她不會過馬路,她男朋友拉著她,小心翼翼的。我想很多年後,他們回憶起高考的那個夏天,也會覺得很美好吧。
我們住的賓館兩百多塊錢一個晚上,帶自助早餐的那種。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酒店還可以吃飯,我一直以為就是單純的睡覺的地方呢。
賓館房間裡面有電視機,有礦泉水和方便麵。我們不知道礦泉水和方便麵貴不貴,都不敢吃,就下樓買了礦泉水。那時候超級男生很火,有學生偷偷看了一夜的快樂男生,第二天起不來,差點遲到。第二天老師直接就讓賓館把電視天線給斷了。
在這之前,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同學沒有吃過自助餐,偏偏我們賓館送自助早餐。第一次早晨起來見那麼多好吃的,真的是要不是高考,我一定會在這裡吃個夠。戀戀不捨的離開賓館,走去考試的學校。
考語文的時候,我的手都是抖的,即使也考過那麼多次模擬考試,真到了考場,手心全是冷汗。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現在想什麼都無濟於事了,於是靜下心來耐心的答題。
時間過得飛快,作文,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寫了,在稿紙上列了大綱,覺得少點什麼東西。後來就編造了父親重病臥床的片段,差點把自己感動哭了。考完試以後,我心裡還有點小愧疚。不過想像著作文可以得高分,就好受多了。還好試卷不會發下來,沒有人會知道,我寫了什麼。
中午老師就通報,早晨有學生吃太多,上了好幾趟廁所。試卷都沒有寫完,叫我們吃飯的時候注意點,不要吃太多了,得不償失。
考完試以後,就是等成績,成績下來以後,我爸就開始為期兩個月的拉著臉的生活。那簡直就是水深火熱,比日本人進中國還恐怖。稍一不留神,我就會成為雨夜被打的依萍。只不過沒有雨
孩子有時候恨父母,可能是真恨,像恨仇人一樣的恨。那時候甭提養育之恩。尤其是在一個比較畸形的家庭環境裡的孩子,他的內心和這個家庭一樣,也是畸形的。
我放棄了媽媽讓我復讀的選擇,去了外地上大專,我也不想上大專,可是我承擔不起第二次失敗的風險,我清楚的知道,如果留下來,我將會背負的,承擔的那些東西,我承擔不起。我再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灰暗的夏天。
一切似乎理所應當,一切又似乎莫名其妙。昨日不會重現。也許你以為高考就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若干年以後,你會發現,生活就是一個圈,你滿懷信心的大步朝前走,你以為你戰勝了命運,跨越了階層,最後才發現,你轉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青春你以為那些了不得的要命的事情,過上十年,你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本故事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