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柴火飯,是鄉野農舍家最平常不過的烹飪食物的家庭用餐。最可口的,是新磨的鮮玉米粉饊,金黃細膩,清香撲鼻甜絲絲的,真透出「五穀雜糧」的醇厚自然香味道。
那時候家中廚房裡架在熊熊柴火上的一口大鐵鍋,母親右手執長擀麵杖,左手抓把玉米面粉,邊灑邊攪動劃圈,如天女散花般灑落世間角落,金黃的玉米花雨廣灑、傳布幸福音時,母親臉上微笑了,一杖激起千層浪,熱潮湧起漣漪般像蓮花瓣層層展開,鍋裡有乾坤,杖上有菩提。
攪勻了,就用火熬。饊飯雖簡,也有它的講究,配菜就是一種,多可數十種:熗酸菜是必不可少,炒綠辣椒和洋芋菜也是座上賓,再配上各種醃好的鹹菜,擺上滿滿一桌,就是「群英薈萃」了「滿漢全席」。
不能亂吃一氣更不能胡亂攪拌,而是要先把菜夾到碗中間一點點地吃,隨著周圍邊緣的麵糊慢慢凝固,更是一點都不會沾到碗上,隨著手中的碗不知轉了多少圈,到最後還是乾淨如新,都不用洗了。
雪天,每人一碗熱乎乎的饊飯,一家人圍坐在炕頭,炕桌上擺著各色小菜。饊飯的燙熱在口中稍縱即逝,酸菜的涼爽馬上透了出來,味蕾在一燙一涼的刺激下,表現得格外興奮。此時稍加咀嚼,吞咽下肚,一股火熱順喉而下,冬日的嚴寒頓時消失殆盡。縱使外面天寒地凍,屋內卻熱氣騰騰,溫暖從捂著饊飯碗的手漸漸融化到心裡,是多麼溫馨的事!
遊子,等你回家,可以就這雪景,暖著熱炕,吃一碗老媽的饊飯,圍著火爐,再陪老爸喝一輪罐罐茶,看屋外那山,望遠山那水,記得了根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