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有視覺障礙的長春市民張國軍「二刷」了電影《戰狼》無障礙版本。「佳片有約,作品不斷,讓我們視障觀眾非常期待。」他興奮地說。越來越多像張國軍一樣的視障人士,也可以走進電影院,或通過線上點播方式,「觀看」特別製作的影片。無障礙電影的出現,為視障群體鋪設了一條精神文化「盲道」,而填補這塊「盲區」仍需社會更多關注。
給你講個電影
隨著畫面切換,旁白流淌而出,故事娓娓道來,臺下觀眾側耳聆聽,情緒隨情節跌宕起伏。在第37屆國際盲人節前一天,張國軍和其他一些視障朋友「看」了多場佳片。
這種無障礙電影,是專為殘障群體開發的,在不改變影片長度的前提下,通過增補配音解說的方式,讓視障人士「看」懂電影。前不久,服務視障人士的公益項目光明影院落地吉林,不少像張國軍一樣的視障人士走進影院,第一次成了電影觀眾。
「紅色是火焰的顏色,流星是冰涼的雨,風是透明的河流……」在無障礙電影裡,經常出現將各種感覺聯接起來的旁白。光明影院項目聯合發起人之一、中國傳媒大學教師付海鉦說,視障人士很難感受影視作品的視覺衝擊,更難察覺演員表情和肢體語言,需要用講述的方式彌補這些空白,讓他們通過聲音「看」到故事。
師生志願者們為視障人士製作無障礙版本,主要分為撰稿和講述兩個環節,通常需要兩名撰稿人觀看10遍以上原版電影,整理好文案後,再由一名講述人進行配音,每一部製作周期約25天。
中國傳媒大學碩士研究生楊明介紹,製作一部無障礙電影,至少要按3000次暫停鍵。中國傳媒大學博士研究生李怡瀅回憶其處女作:畫面上女主角因害羞將臉埋進圍巾裡的鏡頭,如果簡單表述成「把頭埋進圍巾」,會讓一些視障觀眾誤以為是因為冷而做出的舉動。「即使一個轉瞬即逝的鏡頭,講述稿也要幾經打磨。」
光明影院項目自2017年發起以來,團隊每年製作104部無障礙電影,讓全國的視障朋友,每周可以看兩部無障礙電影。不僅在各大電影節展映,還在盲校、圖書館、社區等建立定點放映廳,惠及近200萬人次。
關注特殊群體文化權益
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顯示,我國有視力殘疾人1700多萬。隨著老齡化加重,這一群體有擴大趨勢。如何滿足視障人士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成為社會公益領域的重要議題。
2007年,上海殘疾人福利基金會和上海市盲人協會創辦了「為盲人講電影」志願者講解團。2009年,上海市殘聯、上海圖書館和上海電影評論學會聯合成立了全國首家無障礙電影工作室。2013年,「舉辦無障礙電影日活動」被寫入《上海市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辦法》。
北京也是國內較早探索無障礙電影放映的城市之一。2005年,北京成立了首家服務視障群體的「心目影院」。成立之初,由於條件有限,影院只有一臺液晶電視和DVD機。儘管如此,每場放映活動都座無虛席。據了解,截至2017年,影院累計放映電影超過700場次,惠及視力障礙觀眾近2萬人次。
越來越多的城市加入這項文化公益服務活動。自2012年起,無障礙電影陸續登陸東北地區各大影院;在雲南,無障礙電影進入文創園、圖書館;山東定期開放無障礙公益電影院,平均每兩周播放一場無障礙電影。
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教授趙淑萍說:「如今大眾傳播越來越依賴視覺效果,視障群體與普通人的數字信息鴻溝越來越大,社會更應關注他們的文化權益。」
進一步填補文化「盲區」
儘管政府部門和公益組織積極推出無障礙電影專場、成立無障礙電影工作室等,但無障礙電影仍存在發展瓶頸。
一是製作過程複雜、周期長,志願者數量和質量參差不齊,產業化進程緩慢致使視障人士難以及時體驗院線大片。
二是版權等問題。無障礙電影運作,涉及複製權、改編權、放映權等。記者走訪多家放映無障礙電影的影院了解到,目前無障礙電影片目仍然偏少。由於片源選擇有限,製作團隊只能從已公映的電影或經典老片中篩選能進行二次製作的作品。
2019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導演賈樟柯提出發展我國無障礙電影事業,建議國家為無障礙電影立法、設立無障礙電影製作標準、完善影院的無障礙觀影設施等。
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副院長秦瑜明認為,觀影不僅是一種文化活動,更是一種社交行為。視障人士進影院,不僅能夠欣賞電影,還能獲得一種儀式感,使他們更好地融入社會生活。
「期待在不久的將來,視障人士能與其他觀眾一同走進影院,同時欣賞一部電影的無障礙版本和普通版本,更好地享受文化權益。」秦瑜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