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官場仕途多是混雜之地,許許多多心懷天下的官員們都在這條路上歷經了千辛萬苦,最終也是鮮有人能施展抱負。他們或是半途失意,或是被奸佞小人所讒害,或是不願與汙濁之氣同流合汙,最終大部分人都無奈選擇了退隱,於是田園山水變成了廣大文人俠客們的獨鍾之地。在這裡,完全不用憂心世俗的禁錮,他們醉情山水,飲酒耕地,共話桑麻,頗有一番閒情愜意,也正是如此,古往今來才有了無數清新雅致的田園詩作。
說起這派詩詞,人們都不陌生。自魏晉起,便有五柳先生的「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之言;唐代王維的「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也是頗具靈動之氣;孟浩然的「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更是被譽為田園詩的典範,這些詩詞家多為山水田園派的代表人物,他們的平淡自然之風歷來也是被各朝各代評論家所讚賞。
然而除了這些田園詩人外,很多豪放派詞人也曾寄情山水,有著一系列的清新淡雅之作,辛棄疾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我們所常見的資料中常稱其為豪放派詞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在其漫長的一生中,他可所謂命途多舛、壯志難酬,因而詩詞多飽含著愛國激情,也以沉雄豪放之風被人們所熟知。然而在其政治生涯後期,他屢屢失意,未受重用,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失去了精神寄託,於是進而轉向田園山水,也因此有了一些農家田園之詞作。
而今天我們所要了解的這篇《清平樂·村居》不僅是辛棄疾的田園之作,甚至可以堪稱山水田園詩史上的一篇傑出的典範之作。其文如下:
「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
短短數句,把一個五口之家的平凡生活表現的生動傳神:一間小小的茅屋,屋前一條清澈的溪流,小溪旁長滿了碧綠的青草,在這樣祥和的環境下人們用溫柔綿細的吳地方言交流著,白髮垂髫的兩個老人家一邊喝著酒,一遍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孩子們勞作、遊戲,這是多麼的美好啊?寥寥幾筆,頓時描繪出一幅有聲有色的鄉村生活圖景,散發著濃厚的淳樸民風,叫人心緒平靜,不絕已是神思飛揚,只想進入那畫卷中享受片刻的閒適與安寧。
我們再細讀其詞,上闕寫景,語句間皆是平淡,卻純粹簡單,不加修飾地勾勒出一對年老的夫妻愜意舒適的生活,把那鄉間的情趣刻畫的惟妙惟肖,一條溪流,一壺濁酒,幾句閒聊,兩個心愛之人相依相守,是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再看下闕,細緻的描寫了家中不同年齡階段的三個孩子,大兒子負責除草勞作,是家裡主要的勞動力;二兒子年紀尚小,便做著編織雞籠的活計;至於小兒子嘛,尚不懂事,便任由其臥在溪邊剝著蓮蓬嬉戲玩鬧好了。這些看似都是無意之舉,實則溫馨至極,該勞作的勞作,該幹活的幹活,調皮的孩子也任其頑劣,把稚嫩孩童的活潑與天真發揮到了極致,這一家可所謂是各有所職,其樂融融。
可以說,辛棄疾將最平凡的生活表現得栩栩如生,而這種極度的真實讓人清新悅目,羨慕至極。
其實不只是在古代,就算是當今社會,這種清新之景,這種質樸之人,這生機勃勃的春色,這寧靜安逸的生活,也著實是令人嚮往的,也只有在這避世桃源般的鄉村田野間,在一篇篇樸素雅靜的詩詞篇幅裡,我們疲倦的身心才能得以休憩,才能去找尋那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