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語小說 | 《海上花列傳》

「《水滸傳》被腰斬，《金瓶梅》是禁書，《紅樓夢》沒寫完，《海上花》沒人知道。」

《海上花列傳》是著名的吳語小說，也是中國第一部方言小說。全書由文言和蘇白寫成，其中對話皆用吳語（蘇州話）是該書的鮮明特點，使用蘇白也是19世紀興起的吳語小說的共同特點，開創了方言小說的先河。

或許是因為拗口難懂的吳語讓作品難以廣泛傳播，又或許是轟轟烈烈的新文化運動讓作品被淹沒在浪潮之中。

總的來說，《海上花列傳》是一部因生不逢時而被低估和忽視的作品，否則他又怎麼可能與水滸傳、紅樓夢相提並論呢？

海上花列傳不夠「美」，它不如晚清和民初的鴛鴦蝴蝶派小說那樣有曲折婉轉的情節、纏綿悱惻的浪漫，它過於現實甚至近乎平淡，甚至有些絮絮叨叨。書中運用大量辭藻描繪租界裡長三書寓的那些沒完沒了的酒局、直唱到半夜的戲、無處不在的銀水煙筒與燒好的鴉片煙泡、長三么二與相好們打茶圍吃點心遊園坐馬車的瑣碎小事。

海上花也不夠「豔」，雖是寫的長三書寓與恩客們的歡場往來，卻沒有坊間妓院小說一貫的香豔狹暱的描寫，不像《青樓夢》那樣將妓女理想化。只有長三這樣的高級倌人自恃身份，竭力維持時人所欣賞的矜持含蓄的美。

圖3：韓邦慶《海上花列傳》第六回「亨達利洋行購物圖」

然而海上花列傳揭開了繁華煙花地華美的袍子，捅破了往日才子佳人故事流麗精緻的脆玻璃，傳統話本小說中名妓才子海誓山盟不死不休的愛情傳奇不見蹤影，我們看到的是長三間純粹為自身利益的爭風吃醋、耍手腕、小心眼，是三六九等的客人背後隱藏著的晚清租界社會階層的縮影，是剝去金粉彩繪後的名妓們悲涼而殘酷的命運結局。

《海上花列傳》在中國文學史上可說是光芒四射的。魯迅、胡適、張愛玲等大家都給予它高度的評價。1926年《海上花列傳》（東亞版）的《序》就是由胡適而作，而張愛玲在晚年用了將近10年時間，二譯《海上花列傳》。

作者自謂《海上花列傳》的結構是從《儒林外史》脫化而來，並使用了「穿插」、「藏閃」等技巧。描繪人物性格，刻畫人情世態，細膩傳神。

小說以趙樸齋、趙二寶兄妹為主要線索，寫他們從農村來到上海後，被生活所迫而墮落的故事。趙樸齋因狎妓招致困頓，淪落至拉洋車為生。二寶則淪為娼妓。趙氏兄妹的遭遇和經歷，在上海下層社會生活中，有一定的典型性。書中廣泛描寫了官僚、名士、商人、買辦、紈袴子弟、地痞流氓等人的狎妓生活以及妓女的悲慘遭遇。內容雖以寫妓院生活為主，而旁及官場和商界，反映了日益殖民地化的城市上海的部分社會面貌。作者以看似不動聲色的筆墨，描寫了當時貧富懸殊、貴賤分明的社會生活畫面。

《海上花列傳》的作者，真姓名是韓邦慶，字子云，號太仙，江蘇松江人。科舉屢試不利，遂淡於功名，移居上海，為《申報》作論說。喜作狎邪遊，所有筆墨之資，盡歸北裡，經驗既富，觀察亦密。而其文筆又極犀利，故成就較佳。作者自己也說：「全書筆法，自謂從《儒林外史》脫化出來。惟穿插藏閃之法，則為從來說部所未有。」

 

《海上花列傳》以妓院為基點，用廣闊的視野寫上海的形形色色社會眾生相。劉復說：

花也憐儂在堂子裡，卻是一面混，一面放只冷眼去觀察，觀察了熟記在肚裡，到了筆下時，自然取精用宏了。……不但是堂子裡的倌人，便是本家、娘姨、大姐、相幫之類的經絡，與其性情、脾氣、生活、遭遇等，也全都觀察了；甚至連一班嫖客，上至官僚、公子，下至跑街、西崽，更下以至一般嫖客的跟班們的性情、脾氣、生活、遭遇，也全都觀察了。他所收材料如此宏富，而又有極大的氣力足以包舉轉運它，有極冷靜的頭腦足以貫穿它，有絕細膩絕柔軟的文筆足以傳達它，所以他寫成的書雖然名目叫《海上花》，其實所有不止是花，也有草，也有木，也有荊棘，也有糞穢，乃是上海社會中一部分「混天糊塗」的人的「歡樂傷心史」。明白了這一層，然後看這書時，方不把眼光全注在幾個妓女與嫖客身上，然後才可以看出這書的真價值。

 

其次，作者也很用力於人物個性的描寫。他在另一條例言中說：「合傳之體有三難。一曰無雷同：一書百十人，其性情言語面目行為，與彼稍有相仿，即是雷同。一曰無矛盾：一人而前後數見，前與後稍有不符之處，即是矛盾。一曰無掛漏，寫一人而無結局，掛漏也；敘一事而無收場，亦掛漏也。知是三者，而後可言說部。」這真是經驗之談。無雷同無矛盾，確是描寫人物應當注意而又極難做到滿意的地方。不雷同即能個性分明，躍然紙上；不矛盾，始能人格一致，而能形成人物事件的統一性。也正因為這樣，書中描繪的眾生相才會讓人如此著迷。

相關閱讀

明代文人視角下的園林——城市山林隱逸之所

窗 | 木的「禪意」

美食篇 | 一波「蘇州春季限定」時令美食大賞

紀念「三八」國際婦女節109周年，耦園·平江派出所插花聯誼活動精彩回顧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努力踐行雷鋒精神，園林青年走進社區

情愛佳句賞析 | 情因詩而高貴，詩因情而流傳！

梅 | 嚴寒獨自開

園林假山志

老照片 | 中國園林

ID：ai_garden

交流 | 轉載 | 投稿 | 愛園林 

投稿可發送至「[e-mail]」哦~

轉載請註明出處耦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