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中常常有人會遭遇被領導或同事排擠的時刻,大部分人的處理方式都差不多,不是忍讓、報復就是辭職逃避。但實際上,這些都只能治標不治本。因為環境單純的職場幾乎不存在,無論被排擠是出於什麼原因,傷害了到他人利益也好,自身性格不足也罷,我們都很難在職場中始終獨善其身。
其實客觀來說,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那就是擁有良好的人際關係。俗話說「朋友多了路好走」,這句話在職場中尤其有效。只要人緣夠好,即使偶爾犯錯,不管是無意中傷害了他人利益還是說錯了話,幾乎都能靠自己的職場好人緣解決。
無數溝通大師因此都致力於宣傳各種溝通技巧,比如根據他人的微動作、微表情來判斷對方情緒和下一步行動,從而有技巧地應對。但太過於技巧性的溝通只會流於表面,真誠度欠佳,無法長久維持。
實際上,溝通的目的是為了滿足對方的心理需求,獲得對方信任。所以與其絞盡腦汁學習技巧,不如認真培養了解他人真實需求的能力。
這正是我們常常聽說卻少有人能具備的能力——同理心。
《同理心》的作者羅曼·柯茲納裡奇認為,同理心不只是一種能力,它更是一種理想和力量,能夠帶來人際關係的根本性顛覆。其核心就是,充分了解對方的感受和情緒,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根據對方的需要進行合理的幫助。
而這種能力不只能夠通過學習獲得,其發展能夠持續長達一生,讓我們終身受益。
什麼是同理心?
很多人誤認為同理心是同情心或「想要別人怎麼對待你,你就怎麼對別人」這種利益上的交易。比如別人哭的時候給予安慰,或者為了讓別人對自己好,而無底線地忍受他人。這其實是將同理心當成了操縱他人態度的工具。現實中,忍讓帶來的只有得寸進尺。真正的同理心,是想辦法和對方「感同身受」。
比如80年代紐約知名的設計師帕特麗夏·穆爾,她為了了解老年人的真實需求,將自己打扮成徹頭徹尾的老人。她戴上讓人頭暈的模糊鏡片,刻意塞上耳塞讓自己聽不清,還在身上綁支架,之後她造訪北美100多個城市,體驗老人生活長達3年,最終設計出多款真正適合老人使用的新產品,後來她還為年長民眾發聲,遊說國會改掉了《美國殘疾人法案》。
穆爾正是利用同理心「感同身受」的原理,徹底轉換角色,才切身體會到了自己的年長顧客們在生活中的不便之處,從而找準了他們的真實需求,獲得了既實用又創新的靈感,更能輕易站在老年人的角度為他們提供最有效的幫助。
也有很多人認為,同理心是一種天分,或者需要極高的情商才能做到。但同理心研究領域通過大量實驗發現,同理心與生俱來,並且人人都有。他們了解到,人類大概自2-3歲開始就已經出現同理心,比如看到別人打哈欠,自己也會想打;看到別人身上爬了一隻蟲子,自己也會感到毛骨悚然,這正是同理心的顯性特徵。
不過出於各種原因,我們的同理心在成長過程中受到了抑制,使得很多人在成年後無法對他人的感受產生共鳴,心與心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
為什麼現代人越來越缺乏同理心?
最首要的理由就是自利觀念的根深蒂固
我們大概都聽說過「人性本來自私」的說法。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的認知,而是千百年來眾多心理學領域專家傳達的思想。
1651年開始,英國哲學家託馬斯·霍布斯就首次提出了人性天然自私的說法。18世紀,思想家亞當·斯密在其著作《國富論》中支持了人性自利的意識形態。而達爾文的「物競天擇」理論更是崇尚「推動人類演化的驅動力是競爭而非合作」的觀點。而最關鍵的弗洛伊德也認為,如果沒有束縛,人類將變成自私自利的野蠻獸類。
自利確實是人類自我意識的其中一部分,但並不是全部。在這些偉人們不斷頌揚人性自私的本性時,他們也在無意中發現了人性中的良善,亞當·斯密曾開創了世上第一篇論述完整的同理心理論,達爾文也發現除了自私之外,哺乳動物還有其他本能,比如和同伴分離會難過,有些人會不顧自身危險營救他人於水火之中。
但自利主流觀點的不斷擴散與流傳,使得我們在成長中更傾向於表現出自私自利的本性,從而抑制了同理心的成長。
其次,社會與政治障礙也導致我們的同理心得不到發揮
社會與政治因素是影響人類群體價值觀最重要的渠道,同理心同樣受到了它們的影響,並且是負面的。這種負面影響來自對特定群體的偏見,對權威的盲從,對空間距離的不同感知以及因信息泛濫而產生的同理心疲憊。
很多人會無意識給特定群體貼標籤,比如一提到愛宅在家裡的人,第一反應就是「死肥宅」,想到富二代就覺得對方應該是紈絝子弟。這就是貼標籤,它會在很短時間內發生,使我們忽略對方本身的個性,難以對其遭遇產生同理心。
對社會權威的盲從現象向來也很嚴重。比如我們總是相信一些所謂專家的說法,或者因為對方社會地位比我們高,就無條件認為對方說的對,這會嚴重影響我們的個人判斷。
空間距離對同理心的影響也很明顯,比如我們會因為汶川地震的同胞受苦而無比心痛,但是對於遙遠的非洲難民,同情的感受可能更多,而難以產生共鳴。這就是空間距離帶來的同理心差異。
信息過度泛濫則會帶來同理心疲憊。比如我們經常在網上看到各種絕症求助或者眾籌信息,網友們大多都表現比較冷漠,就是因為這樣的信息泛濫,極大地削弱了大眾對弱者的同理心。
社會與政治障礙出現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時時刻刻抑制著我們的同理心,使得自私自利的天性更加凸顯,從而對他人的感受表現得更加冷漠,久而久之,我們便認為自己是不具備同理心的了。
如何有效培養同理心?
培養同理心的本質是構建不同的心智框架。心智框架是每個人都擁有的,即個性、價值觀構成的整體世界觀。培養同理心的過程就是內化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心智框架,達到深入了解他人與自我的目的。
而內化的主要途徑,是通過溝通記錄同理心的思考和相關行為,或者觀察自己身邊與自利不相符的人性。比如不惜回報的慷慨或者捨身幫助他人等等。這樣的細緻感知,能夠讓我們的同理心不斷顯現。
一般的溝通方式當然不會奏效。羅曼·柯茲納裡奇認為,向同理心強大的人學習是最有效的方式。他發現,他們在溝通中存在異於常人的非凡特質,但普通人也可以通過學習獲得,那就是:積極傾聽、展示脆弱、關心他人、懷抱創意精神以及學會自愛。
只有積極傾聽,了解了對方的真實想法,解決對方需求,才能獲得信任。這個概念來自設計了「非暴力溝通」的馬歇爾·盧森堡,其關鍵在於「積極」。很多人會發現自己的表達欲望強於傾聽,有些人甚至從來不關心別人怎麼想,只願意表達自己,其口頭禪就是「你聽我說...」,這是溝通產生衝突的根本原因。
溝通大多是為了解決需求,但如果不主動傾聽,只想表達自己,就很難和對方達成共鳴,解決不了對方的需求,信任就無法產生,對方自然也不想解決你的需求。而具備同理心的人,往往能積極傾聽,他們不預設立場、不妄加評判,通過積極傾聽獲取對方需求,給出滿足對方需求的答覆,從而獲得信任。
適當展示脆弱更有利於和他人產生共鳴。展示脆弱在職場中尤其受人鄙視,畢竟職場是利益場,很多人認為展示脆弱無異於予人把柄,於自己百害而無一利,其實不然,大量職場研究發現,善於展示脆弱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因為人人皆有脆弱面,適當展示脆弱不僅不會被輕視,反而容易收穫共鳴,擁有更多好感,比如也許你會發現那個高冷的領導和你一樣性格軟弱。當然無底線地展示脆弱不被提倡,因為過度表達負面情緒會影響別人的心情,引起對方反感,同時也給了小人更多抓住我們把柄的機會。
發自內心地關心他人能培養高度同理心,只在乎自身利益的溝通無法有效培養同理心。想培養高度同理心就要有意識地留意自身意圖,如果不能發自內心地關心他人需求,真實的自利意圖很容易被察覺,從而徹底失去對方信任。比如如果目的是為了向同事借錢,卻一直關心對方的痛苦和難處,同事可能會在一開始陷入你關心她的錯覺,但因為意圖並不是如此,最終你說出借錢的話,那麼同事對你的信任會立刻土崩瓦解,出現更強烈的反感情緒,認為你是個虛偽的人。所以如果是關心他人,一定不要帶有目的性,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才能真正地拉近彼此的距離。
創意溝通更有利於深度對話,真正打動人心。我們打開對話的方式往往一成不變,比如「你最近過得如何?」、「你是幹什麼的?」,這樣的對話不是不好,只是很多人被問得太多,會覺得這樣的問題很無聊,接下來的對話自然也就更加無聊,最終溝通常常會因此陷入尷尬。只有深度對話能夠打動人心,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可以嘗試有個性有意思的提問,比如像宗教、共同感興趣的領域話題等等,這樣可以挖掘出很多深層的問題,彼此不斷產生共鳴,溝通才能直達內心。當然除此之外,你也可以發揮自己的想像,問一些比如「你願意變成什麼樣的動物?」等特別的問題,這樣看起來比較古怪,但其實會極大地引起對方的溝通興趣。
善待自我,才能善待他人,真正和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學會自愛的另一種說法,就是對自己有同理心。說得再通俗一些,我們要學會善待自己和喜歡自己,不要過於自卑,也不能過度自大。對自己有了同理心,我們才能擁有深沉的情緒力量和有自知之明,這樣在和他人溝通的時候,才能徹底地拋棄自我,不帶有自我利益和觀點地傾聽對方,設身處地地位他人著想,從而獲得他人的信任,和對方達成深度共鳴,真正和諧地相處。正如亞里斯多德所說:對自己存善心,才會對他人懷善念。
總的來說,培養同理心的本質是展示真誠、設身處地地感受他人。通過積極傾聽、適度展示脆弱、用創意提問來進行深度對話,了解對方的真實需求,進而滿足他們的需求,獲得對方的信任。而以上深度對話的所有方式能夠成功的基礎,是我們要學會自我善待,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放下自我,真正為他人著想,形成良好的溝通循環,收穫好人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