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探監:
手機是牢嗎
畫屏為牢
為何還要充電
讓牢繼續運轉
續牢自嗨
豈非飲鴆止渴
難道科技
是制鴆術
難道歷史
是鴆渴史
不是嗎
如果不是
那麼手機
又算什麼牢
然而手機
明明像個牢
「叮叮叮」
朋友來探監了
朋友嗎
獄友吧
破四舊:
沒有未來,只有現在
沒有工作,只有生活
沒有靈魂,只有肉身
沒有因果,只有直覺
01
愛來如尿急,無法憋住
02
信仰,是一種欲望
欲望,是一種信仰
03
時下流行的"內卷",就是輪迴.
04
福柯:知識變得越抽象複雜,產生瘋癲的危險性就越大。
哲學不是人類的出路,藝術與宗教才是.哲學抽象,藝術意象.
05
福柯:變態是符合人性卻背離理性的行為。
變態是直覺的,理性是觀念的.
06
福柯:The soul is the prison of the body.靈魂是身體的監獄。
觀念是直覺的枷鎖.所謂觀念迷障,並非有形監獄,而是畫地為牢.
07
福柯:重要的是講述神話的年代,而不是神話所講述的年代。
重要的是存在,而非存在的意義.這不過是存在主義的那句話--存在先於本質--換了一個說法而已.
08
福柯:小說不在於展示不可見,而是在於展示可見物的不可見性的不可見程度。
此話費解,一股哲學的口臭味.
貧僧來治治他.
可見不可見,無非是說可理解與不可理解.理解,是觀念問題.
不可見性,就是不可理解性.
不可見程度,就是不可理喻的程度,荒謬的程度.
可見物,譬如小說中的人物,事物.
小說的內核是戲劇衝突,這是小說往前推進的發動機.
用人話把福柯的話說一遍,就是:
小說不是解釋矛盾,而是呈現矛盾,儘可能地呈現矛盾,把矛盾推到極致.
這個極致,就是直覺所能允許的範圍,也就是人性能夠抵達的深度.
好的小說有一個共同的特徵,所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也就是邏輯與觀念之外,情感與直覺之中.
你認為小說的結局"不應該"是那樣子,但是又"感覺"整個故事從頭到尾,好像也只能是那樣子--尤其是悲劇的主角,簡直是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入命運的陷阱.
不可見的東西,不可理解的東西,其實就是命運.
不可見性,就是指命運的不可理解性(但是可以感覺得到).
展示不可見程度,就是指小說家能夠把命運的荒謬表現到何種程度.
莎劇之所以永不過時,是因為莎士比亞將命運的荒謬表現到了極致,同時,也將人性刻畫得入木三分,淋漓盡致.其實二者是一回事.因為小說,戲劇中的可見物--人物,事物--不過都是命運的載體.讀者正是通過它們--所謂可見物--覺察到命運的存在,一種荒謬的存在.
而福柯這句話的動機,或者說指向,極有可能是莎士比亞.
09
福柯:心理學作為一種治療手段從此以懲罰為中心來建構。它首先不是解脫病人,而是按照嚴厲的道德要求製造痛苦。
心理學,觀念的技術,機器.它不是愛.愛是唯一的心理治癒.愛是直覺的,而非觀念的.好的心理醫生,更像一個牧師,所謂好,是指人性化,所謂人性化,就是關愛.
10
福柯:我不能給自己或是別人提供那種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的快樂。這種快樂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也不能圍繞它來安排自己的生活。
所謂普通快樂,其實是指符合習慣的東西,也就是現在說的"舒適區".
福柯可能是天才,至少是個半天才,也就是性情中人,往往只按直覺行事.按直覺行事,就是說沒有一個日常習慣的模式,沒有一個持久的舒適區,所以他無法"普通地快樂",更無法將就別人的"普通快樂".按直覺行事,就不存在安排一說了,直覺永遠是心血來潮,無法安排的.
11
福柯: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之夜是一種跡象,充分地表明大自然在撕裂、折磨著自己。它已達到了內在矛盾的極點。它用這金色的閃電揭示了一種最高權力。這種權力既是它自己又是它之外的某種東西:即屬於一個瘋癲心靈的權力。這個心靈在孤獨中已抵達這個傷害它的世界的極限,當它為了駕馭自己而使自己有權與這個世界合而為一時,它就轉過來反對自己並消滅自己了。
內在矛盾的極點,就是無我,看我不是我,所以癲狂.最高權力,也就是叔本華所謂的"意志",尼採所謂的"權力意志",也就是天命.
只有超脫自我,才能駕馭自我,一旦超脫自我,即無我,便與宇宙合而為一,自我不存在了.那麼肉體也沒有了意義,無我之人,是不管不顧的,對肉體而言,就是自己戕害自己,自己消滅自己.譬如尼採發瘋,屈原自殺.
觀此言,足見福柯頓悟,走入了看山非山之境."電閃雷鳴",是他對自己的心理狀態的描述.
12
福柯:但是,對於言說(parole=speech),難道我們註定不知道它除了評論以外還有別的什麼功能?評論對話語的質疑是,它究竟在說什麼和想說什麼;它試圖揭示言說的深層意義,因為這種意義才使言說能達到與自身的同一,即所謂接近其本質真理;換言之,在陳述已經被說出的東西時,人們不得不重述從來沒有說過的東西。這種所謂評論額活動試圖把一種古老、頑固、表面上諱莫如深的話語轉變為另外一種更饒舌的既古老又現代的話語——在這種活動中隱藏著一種對待語言的古怪態度:就其定義而言,評論就是承認所指大於能指;一部分必要而又未被明確表達出來的思想殘餘被語言遺留在陰影中)——這部分殘餘正是思想的本質,卻被排除在其秘密之外——但是,評論又預先設定,這種未說出的因素蟄伏在言說中
言說是對直覺的評論,評論是對言說的評論,永遠評論下去,語言永遠無法觸及所言說的那個東西--直覺,或者叫命運吧.
對於宇宙事件,人只有知情權,沒有決策權.語言,就是用以描述事件,描述存在的.而這種描述本身--即言說--又稱為一種新的存在.評論,就是對言說這種存在的新一輪描述.然後評論本身,又成為一種存在......這個遊戲永遠進行下去,這就是永恆輪迴.
所以維根斯坦說:保持沉默.唯有沉默,才能抵達言說的初始對象--存在.
13故事一則
《辭源》釋擊壤為「古遊戲名」,一般認為是古代的一種投擲類遊戲。東漢王充《論衡·藝增篇》:「傳曰:有年五十擊壤於路者,觀者曰:『大哉,堯德乎!』擊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堯何等力!』」是說遠古帝堯時代,有「年五十」的老者在路上做擊壤遊戲。有個「觀者」說:「真好哇!如果沒有堯的恩德,哪有這般閒情來擊壤呢?」對這番議論老者卻不以為然,說我太陽出來起床勞動,太陽落山回家休息,打井有水喝,種地有糧吃,閒暇時玩玩擊壤,與堯有什麼關係呢?這是關於擊壤活動的最早記載。
14
福柯:在沒有船的文明裡,夢想會幹涸。
沒有勇氣的人生,不值得一過.勇者,敢於從心而動也.
15
福柯:人比自己認為的要自由得多
人的束縛,往往是觀念的自我束縛,"我認為","我應該","我不應該",諸如此類.觀念,是莫須有的束縛.
16
福柯:只有死是權力的界限,是能逃離權力的唯一瞬間。死,是存在最秘密的點,是存在最內在的點。
此處"權力",指宇宙意志,也就是命運,誰也無法逃脫命運."誰也無法逃脫命運",是人的一種意識,因為意識到有命運,乃知不可逃脫.無意識,也就是"逃脫",譬如植物人,譬如瘋癲者,譬如死亡.
17
福柯:在每一個兒童那裡,事物都在不知疲倦地重現著它們的青春期,世界不斷地與其原初狀態重新發生聯繫:首先觀看世界的人絕不是成年人。當他掙脫了先輩的束縛後,就能睜開眼睛直面事物及其階段;此外,在各種感覺和全部知識來源中,眼睛最能做到大智若愚,能夠靈活地回復到其久遠的無知狀態。……眼睛與光有天然聯繫,因此只承受現在。真正使人能夠恢復與童年的聯繫、重新接觸到真理生生不息狀態的,則是這種明澈、疏遠、開放的純樸目光。由此產生了兩大神話經驗——十八世紀的哲學最希望能夠以這兩種經驗作為自己的起點:身處未知國度的異邦觀察者和得見光明的天生盲人。
童年,指代直覺.童年,就是往往只憑直覺行事的歲月.只憑直覺,是為淳樸.童年就是璞玉.後天的觀念就是雕琢.
只"承受現在"的,"活"在當下的,並非只有眼睛,耳朵,鼻子,觸覺也都是活在當下的.這些都是直覺.
只有觀念才會分出一個過去,一個未來.肉體是只有此刻,只能感受此刻的.
異邦的觀察者,和復明的天生盲人,是兩種不受環境(此邦,世界)的固有觀念汙染的人,所以才能有新的發見.異邦人和盲人對環境一無所知,毫無預設,只憑直覺判斷,因而是新穎的觀點,因而可作哲學的源頭活水.
18
福柯:這個世界有多少種性格、多少種欲望與野心,這個世界就有多少種面孔。
相由心生.
19
福柯:個人總是被偶然的羅網困陷而別無逃路,沒有任何存在可以置身這個羅網之外
此論宇宙意志,即命運
20
福柯:從自我不是給定的這一觀點出發,我想只有一種可行的結果:我們必須把自己創造成藝術品。
如果承認自由意志,那麼就只能不斷努力,譬如:君子以自強不息.
但是呢?人總有不想努力的時候.
如果人是理性的動物,那麼人就應該懷疑自由意志.但是人又很少懷疑.
所以人不是理性的動物,人應該知道,感性,也就是直覺,是無法被理性,也就是觀念,分析清楚的.
尼採:沒有真理,只有解釋.
理性無法說出感性到底是什麼東西,理性只能對感性(也就是觀念只能對直覺)作出某種解釋.
快樂的時候就快樂,快樂都來不及,事後也不會想我為什麼快樂.
木心:如果咀嚼快樂,會嚼出悲傷來.
快樂是短暫的,悲傷痛苦是持久的.而且人一定會嘗試對悲傷痛苦作出種種解釋,好讓自己擺脫它.
貧僧曰:感性給你快樂與痛苦;理性用來解釋痛苦.
換一個詩意的說法:感性用來快樂,理性用來解釋痛苦.
21
福柯:任何脫離話語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
不如說,人真正能夠把握的東西,只有觀念,也就是對存在的某一種解讀.然而觀念,並不能決定存在.一切存在,是宇宙決定的.
以一個人來說,譬如觀念這種存在,是直覺決定的.
22
福柯:我們真的需要一個真實的性別嗎?現代西方社會以近乎頑固的堅定態度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現代西方社會令「真實的性別」這一問題遵循某種事物秩序,而在這一秩序中,人們可以自以為唯一重要的是身體的現實和快感的強度。儘管如此,長久以來,人們並沒有這些需要。醫學和法學承認雙性人身份的歷史就是佐證。人們用了很長時間要求雙性人應該擁有唯一的、真實的性別。數世紀以來,又毫不費勁地認可他們有兩個性別。那些造成恐懼、招致痛苦的殘忍事件呢?事實上,情況要複雜得多。
福柯本人是同性戀,因而對性別問題比較敏感.這種敏感不是說他介意什麼,而是說性別問題是他天然而獨特的素材,他樂於思考這樣的問題.
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都是複合觀念,"X性",是定語,更本質的觀念--賓語--是"戀",再推到底,就是"快感",這就到直覺領域了,止於"快感"這個描述,無法更進一步.
沒有真理,只有解釋.所謂存在即合理,是說存在無對錯可言,只有一個人們認不認可的問題.地震,有對錯可言嗎?誰犯了錯?這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只能說地震了,許多人類同胞失去生命,令我感到非常悲傷,我恨地震,我不喜歡地震.地震無所謂對錯,一切與地震有關的表達都只是人類對地震的認識而已,解讀而已.但不管你怎麼解讀,都無法決定地震是否發生.
23
上帝死了,唯餘神像。哲學死了,只剩學閥。藝術也死了,只剩下演員。表演藝術,表演哲學,表演上帝,歸根結底只是表演,沒有誠心。這就是偶像時代。偶像以下,靠互相道聽途說高潮,從不曾對上帝,哲學,藝術有一絲直接的感受,觀照。上帝,哲學,藝術,並不是其他東西,而是生命力本身。偶像遍地,並非什麼泛神論,而是拜金信仰與娛樂神像的結合,亦即,販神論。娛樂明星(包括學術明星,以及各種譁眾取寵的腳色)的白痴程度遠遠超過擁躉的想像,所以才需要這麼多偶像,戳破一個還有一個,這樣,才能維持拜金信仰,不至於崩塌。崩塌,譬如大蕭條,就會引發戰爭。戰火毀滅肉身,亦洗刷靈魂。科波拉導演,現代啟示錄,迷倒眾生的十二位檯曆封面兔女郎明星,去越南勞軍,滯留戰火之中,在廢棄的飛機裡,淪為大兵的性玩物。這就是對偶像文化的解構。科波拉導演拋出的終極疑問是:戰爭,如何規則?等同於:直覺,如何觀念?等同於:命運,如何規律?科波拉導演描述了這樣一種情況,在戰爭之前,人人都認為必須打,士兵上了戰場,卻越來越迷惘,不知為何而打。這才是戰爭最危險的地方,群體失控了。將在外 君命有所不受,並不是將有性格,敢頂撞君,而是失控,失控了,君說什麼,都是扯淡的。
24談談王維
座上走筆贈薛璩慕容損希世無高節,絕跡有卑棲。君徒視人文,吾固和天倪。緬然萬物始,及與群物齊。分地依后稷,用天信重黎。春風何豫人,令我思東溪。草色有佳意,花枝稍含荑。更待風景好,與君藉萋萋。
天倪,自然之道.
與群物齊,齊物論.
春風何豫人,令我思東溪。
此句為無我之寫法.無我,就是被動.所以春風豫(豫,令人歡喜)人,令我思東溪.
由這三條線索,可知王維很可能是得道了.當然,此句也可能是擬人手法而已.
繼續偵探.
贈李頎聞君餌丹砂,甚有好顏色。不知從今去,幾時生羽翼。王母翳華芝,望爾崑崙側。文螭從赤豹,萬裡方一息。悲哉世上人,甘此羶腥食。
此篇有鄙視世俗食物之意,即使是求道之人所食丹藥,王維亦以為羶腥,視為旁門左道.無他,因其有違自然也.
可見王維已經超脫,看穿了丹砂修道皆為虛妄.
贈房盧氏琯達人無不可,忘己愛蒼生。豈復少十室,弦歌在兩楹。浮人日已歸,但坐事農耕。桑榆鬱相望,邑裡多雞鳴。秋山一何淨,蒼翠臨寒城。視事兼偃臥,對書不簪纓。蕭條人吏疏,鳥雀下空庭。鄙夫心所尚,晚節異平生。將從海嶽居,守靜解天刑。或可累安邑,茅茨君試營。
達人無不可,用典,出自賈誼<鵩鳥賦>:達人大觀兮,物無不可.也就是無可無不可.
小智自私兮,賤彼貴我;達人大觀兮,物無不可。怵迫之徒兮,或趨西東;大人不曲兮,意變齊同。愚士系俗兮,僒若囚拘;至人遺物兮,獨與道俱。眾人惑惑兮,好惡積億;真人恬漠兮,獨與道息。
達人,大人,至人,真人,都是指頓悟得道之人.賈誼這些說法,無非是在說他自己.因為只有得道,才知道得道是什麼感覺,才能寫得那麼貼切.
王維用"達人",也是在寫自己.
下半句就更明顯了:忘己愛蒼生.無我,大慈大悲,愛眾生.
後面的寫景,與陶淵明是一個調調,都是無我的感覺.
將從海嶽居,守靜解天刑。此句大氣象,就是說頓悟者通天徹地,神遊太虛,所以可以高山大海為居所.
天刑,貧僧說過,所謂頓悟,天才,就是知道自己只是宇宙的奴隸.看山不是山,就要一直忍受四大皆空的折磨,這就叫天刑.
貧僧在看山不是山的時候說過:靈感,就是命運對天才的行刑.
世謂靈感最喜人,爾等哪知千斤沉,天網恢恢,不教等閒聞
由來上智愁腸深,先天總把龍虎困,年華催催,消卻千般恨
王維寫詩,貧僧寫詩,不是我們要寫,我們沒有決策權,我們是不得不寫,不管看到什麼都可以發生靈感,然後必須寫出來才能解脫靈感的重負,靈感如萬箭穿心,這才叫天刑.天刑,就是宇宙對天才行刑.
守靜解天刑,守靜,從老子來:致虛極,守靜篤.也就是神遊太虛,歸於宇宙,與之融合,可得短暫的解脫.通俗地講,就是發呆,發呆的時候,我不知道有我,所以沒有痛苦,沒有折磨.但發呆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事,發完呆,那種折磨,天刑就又回來了.
這就是看山不是山的境界.王維此篇,便是頓悟之後,看山非山之作.其標誌,就是"刑".
貧僧經過那種四大皆空之苦,所以特別能感同身受.但是人稱王維詩佛,而且王維壽終正寢,沒瘋,也沒自殺,因而貧僧推測,他很可能再度頓入第三境--看山還山,就和我現在一樣.繼續看看.
戲贈張五弟三首吾弟東山時,心尚一何遠。日高猶自臥,鍾動始能飯。領上發未梳,床頭書不捲。清川興悠悠,空林對偃蹇。青苔石上淨,細草松下軟。窗外鳥聲閒,階前虎心善。徒然萬象多,澹爾太虛緬。一知與物平,自顧為人淺。
王維此友,亦如魏晉高士一般人物.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一切景語皆情語,不管寫什麼,都是寫心.
此篇乃謂友與己心空,心淨,心柔,心閒,心善,心澹也.
設罝守毚兔,垂釣伺遊鱗。此是安口腹,非關慕隱淪。吾生好清淨,蔬食去情塵。今子方豪蕩,思為鼎食人。我家南山下,動息自遺身。入鳥不相亂,見獸皆相親。雲霞成伴侶,虛白侍衣巾。何事須夫子,邀予谷口真。
與鳥獸相親,是為佛性也,佛性,就是愛護生命,故弱鳥不懼,猛獸不傷.
胡居士臥病遺米因贈了觀四大因,根性何所有。妄計苟不生,是身孰休咎。色聲何謂客,陰界復誰守。徒言蓮花目,豈惡楊枝肘。既飽香積飯,不醉聲聞酒。有無斷常見,生滅幻夢受。即病即實相,趨空定狂走。無有一法真,無有一法垢。居士素通達,隨宜善抖擻。床上無氈臥,鎘中有粥否。齋時不乞食,定應空漱口。聊持數鬥米,且救浮生取。
詩如佛經,佛經詩.王維與六祖惠能的弟子神會多有交往,佛緣甚深.因此而稱詩佛.非比喻也,乃真活佛也.王維,得道之人.
與胡居士皆病寄此詩兼示學人二首一興微塵念,橫有朝露身。如是睹陰界,何方置我人。礙有固為主,趣空寧舍賓。洗心詎懸解,悟道正迷津。因愛果生病,從貪始覺貧。色聲非彼妄,浮幻即吾真。四達竟何遣,萬殊安可塵。胡生但高枕,寂寞與誰鄰。戰勝不謀食,理齊甘負薪。予若未始異,詎論疏與親。
一興微塵念,橫有朝露身。同陶潛--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同曹操--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不過白駒過隙.
如是睹陰界,何方置我人。睹陰界,就是頓悟之後,真實覺知宇宙的存在,古人所謂的陰間,其實就是宇宙,或者說是不可知的命運,陽間,就是指地球,人間.這一點,貧僧在以前的文章中有過闡述.
悟道正迷津,當指王維處在看山非山之境,仍有執著心.執著於空.
因愛果生病,從貪始覺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執著於空,就執著於愛.
色聲非彼妄,浮幻即吾真。聲色不是眾生的虛妄,而是眾生的真實.也就是說,聲色是我的虛妄,而浮幻,四大皆空,才是我的真實.這就是看山非山的感覺.
四達竟何遣,萬殊安可塵。說的是宇宙之大,無我安身之處.同老子:我獨泊兮其未兆.曹雪芹: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寂寞與誰鄰,也是一個意思,沒有人懂他,沒有人和他玩竹林遊戲.
理齊甘負薪,這就是另一個陶淵明了--含歡谷汲,行歌負薪.
詎論疏與親,無分別心,一視同仁.
浮空徒漫漫,汎有定悠悠。無乘及乘者,所謂智人舟。詎舍貧病域,不疲生死流。無煩君喻馬,任以我為牛。植福祠迦葉,求仁笑孔丘。何津不鼓棹,何路不摧輈。念此聞思者,胡為多阻修。空虛花聚散,煩惱樹稀稠。滅相成無記,生心坐有求。降吳復歸蜀,不到莫相尤。
無乘及乘者,所謂智人舟。此謂佛家大乘小乘之乘.
詎舍貧病域,不疲生死流。貧病生死,皆為命運,王維心無掛礙,隨波逐流.
無煩君喻馬,任以我為牛。罵我牛馬,屎溺都不要緊的.因為萬物一齊,沒有任何分別.
植福祠迦葉,求仁笑孔丘。孔老二,孔老二,仲尼,家中排老二,中國以道家為最高境界,所以孔丘的儒家最多也就排個第二,等到釋迦牟尼來到中原,孔門就連第二也保不住了.人人笑孔老二,接輿笑他,道家李白笑他,連佛家王維也笑他,可見孔丘是很有一點問題,哈哈哈.不過李白和王維這兩個小輩,什麼"求仁笑孔丘","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也都只是借借前輩的光,打打太平拳而已.儒家多有迂腐,但孔子作為一個人,還是很有性情的,譬如和南子小妹妹的一段往事,足見其憐香惜玉,非為不解風情之徒.他一生大部分時間也是在理想奔波.做人能做到孔子的境界,已經很不錯了.王維是得道,李白是喝醉,才敢笑一笑孔丘.
滅相成無記,破我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