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中運用了大量的反諷手法。在文章的第五章裡,阿Q在未莊出售盜竊來的衣服等商品,趙太太從鄒七嫂處得知此消息,也想從阿Q那裡買一件皮背心,因而特地請阿Q上門詢問。
在未莊,趙家算得上是名門大戶,而阿Q卻被請上門,由曾經被戲弄嘲笑的對象一躍成為趙家的席上賓客。
在此處,阿Q地位的飆升反映了文中所說的「革命」後社會階層的變化。當阿Q進過城又與革命有了聯繫之後,村民們放棄了曾經對阿Q的輕蔑而敬畏他。
這諷刺了當時的革命並不徹底,人民的思想觀念並未得到解放,以及人民對於革命的認識的模糊,暗諷了革命失敗的歷史原因。
另外,在阿Q在被自己瞧不起的王胡暴打一頓後感到無所適從時,又因為他的自以為是,或多管閒事而被他口中的「假洋鬼子」用棒子暴打一頓。
受了兩次屈辱的他用自己祖傳的「忘卻」法寶而變得有些高興起來。突然他看見了一個小尼姑,他就走上去吐唾沫和言語侮辱小尼姑。
這一部分諷刺了當時「人吃人」的現象,一方面阿Q是「被吃的人」,然而他卻在另一個場景裡扮演起「吃人的人」。
正如魯迅先生在《摩羅詩力說》中所說的:「苟奴隸立其前,必衷悲而疾視,衷悲所以哀其不幸,疾視所以怒其不爭。」也正如後來《吶喊》《彷徨》研究所揭示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也正是魯迅「國民性」批判中一以貫之的思想。
魯迅一方面諷刺批判像阿Q這樣的群眾,一方面又同情他們的處境,更憤怒於他們的不覺醒。
同時,在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中,阿Q的形象不僅在當時有現實意義,在當代的生活中也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首先,回看阿Q所處的時代,革命興起,社會正處於新舊交替的動蕩時代。雖然有了一絲革新除舊的曙光,但是人們心中的封建思想觀念以及禮法規範早已深深紮根。
譬如文章的最後一部分,阿Q被抓去衙門時,魯迅先生是這樣寫的:「他便知道這人一定有些來歷,膝關節立刻自然而然的寬鬆,便跪了下去。」「站著說! 不要跪! 」「長衫人物都吆喝說。阿Q雖然似乎懂得,但總覺得站不住,身不由己的蹲了下去,而且終於順勢改為跪下了。」
這一段描寫阿Q想跪下但長衫人卻不讓他跪下,在當時革命的背景下,改革封建禮教風俗是一項重要的內容。然而阿Q仍然難以改變自己的「奴隸性」,這反映了當時革命的不徹底以及人民觀念的固化現象。
從另一方面來講,魯迅先生也是在呼籲大家除舊立新,樹立平等自由的思想,摒棄奴隸性。而把目光轉向當代,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常見到一種現象,人們當發現自己略知皮毛的領域之中,又有身邊的人進來後自己會產生一種自私的感情。
比如某人喜歡聽小眾的音樂。但是小眾的歌曲聽著聽著便成為大眾的了。那麼這個人先前感覺自己是唯一的、獨特的。但是很多人聽了之後,他就覺得不再獨特,沒有價值了。
這個現象在《阿Q正傳》中對應的是,阿Q用筷子把自己的辮子盤起來後,阿D也用筷子把自己的頭髮盤起來,阿Q當時的心聲是:「他怎麼也配把辮子盤起來? 」便體現了這個社會現象。
總而言之,在讀完很多魯迅的作品後,我們便會明白所謂貪安穩就沒有自由,要自由就要歷經改革,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這裡的安穩是指魯迅先生所處的民國初年,那時的人們忍受著封建觀念、軍閥、外來侵略者的壓迫,貪安穩不革命當然就沒有什麼自由。人生不就是所謂得失取捨嗎?沒有付出,談什麼回報。
魯迅的話雖然刺耳,卻於今天都有著很好的激勵作用和借鑑意義。所以魯迅先生儘管希望自己的作品「速朽」,但恰恰相反,先生的作品一直「不朽」,恐怕跟我們今天的社會發展仍然沒有脫離魯迅的時代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