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作為電競界最權威的一場比賽,在中國有2億左右的遊戲青年對其保持持續的關注。中國戰隊IG奪冠後,在國內引起了輿論熱潮。本文將其作為個例進行分析,得以完整的窺見一次青年亞文化狂歡的發展路徑。發現青年亞文化在網際網路時代呈現出「人生」的虛擬補償、 線下與線上的聯動、差異的延伸等新特點。
關鍵詞:網絡社會;青年亞文化;主流文化
中圖分類號: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9)09-0000-02
英雄聯盟S8全球總決賽結束後,「IG奪冠」迅速引爆了輿論熱點。IG是我國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的一支戰隊名稱,全稱Invictus Gaming。而2018年是此項賽事舉辦以來中國戰隊第一次奪得冠軍。在奪冠當天,輿情曝光點集中在傳播速度極快的微博平臺,相關話題最高達到5.4億的閱讀量。青年亞文化一般指社會階層結構框架裡不斷出現的那些帶有一定「反常」色彩或挑戰性的青年新興社群或新潮生活方式[1]。在此次事件中,關注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的一般為玩網路遊戲的青少年,是典型的青年亞文化群體。當前青年亞文化通過新媒介技術的諸多特性,被賦予的原始意義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異化、剝離和消解, 而新的生成意義則在虛擬的網絡空間中變得更加難以區分和建構[2]。此次遊戲青年們從線下到線上的集體狂歡為研究青年亞文化提供了一個較好的樣本,通過對事件發展路徑的梳理以及網絡話語的分析發現青年亞文化所呈現的新的特點
一、被補償的「人生」
英雄聯盟全球聯賽是遊戲青年們每年都會關注的一場比賽,至今總共舉辦了八屆,而這是唯一一次中國戰隊奪得冠軍。遊戲青年們在一次次失望中終於迎來了勝利。對於他們來說IG奪冠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得到正名的中國戰隊仿佛得到正名的自己。遊戲青年們在虛擬空間聚集,超越時空的限制,以特定的情感為準對特定的符號進行「為我所用」的解碼,形成意義的高度認同[3]。遊戲青年們在他們支持的戰隊那裡獲得了心理的補償。如同追星粉絲的補償心理一樣,他們通過敬仰或崇拜某個偶像來獲取自我感受和人際交往上的滿足。遊戲青年們通過情感投射為自己重新建構了一種身份,以支持戰隊的獲勝達成自我確認。
青春期是人到成年時期的一個獨立的過渡期,是人的一次新生。青少年在過渡的階段中必將在身心方面表現出混亂、創傷、迷茫、恐慌等特徵[4]。迷茫的遊戲青年們藉助中國戰隊的獲勝為自己找到了心靈的支撐與情感的寄託,並在網絡媒介的支持下得到聚合與放大,為迷失的自己尋找到了發洩的突破口。從這個角度來說,網際網路為青年們提供一個「同類」聚合的平臺。他們可以在那個聚合的圈子中表達自己的不滿、迷茫與孤獨,通過情緒的發洩和心理的補償,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社會行為失範。
二、線下與線上的聯動
網絡媒介的發展為青年亞文化提供了新的場域,培育了亞文化群體聚集的土壤。傳統的青年亞文化群體多棲居於街角、舞廳、貧民區等「秘密」場所,學者們對其進行研究多依靠其髮型、服飾等外在的符號解讀,因此催生了伯明罕學派的亞文化群體的風格意義研究。而當今,青年亞文化社群在新的網絡場景中,已經演變為混雜性、短暫性和「無關政治」的「流動身份」[5]。遊戲青年們不僅身邊有相同愛好的夥伴,網路遊戲的「虛擬性」也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聚集的機會。而此次的「集體狂歡」既有遊戲青年們的群體參與也有其他網民的助推。
對IG奪冠的個人感情達到入迷的程度,促使遊戲青年們希望尋求到與自己有相同感情經歷的人,以形成群體的認同。遊戲青年在IG奪冠時將激動的「心情」公布於社交平臺,而網絡的快速性、互動性很快聚合了散落在各地的遊戲青年,促成了他們線上的聚集,完善了遊戲青年們內在交流平臺的建構。當原本擁有相同情感但孤立的個人在虛擬空間相遇,形成內部成員數量龐大的群體組織時,遊戲青年們的規模無疑大為拓展,他們的力量也因此而大大加強。從微信朋友圈到微博平臺,遊戲青年的刷屏完成了此次「集體狂歡」的匯合,以他們獨特的口號完成自己的慶祝。個人情感的表達以「點讚」、「轉發」等形式得到擴大,成為集體情感的訴說。同時,又在「同類」的認同中加深已有情感。
在此次狂歡中也讓我們看見了網絡帶給青年亞文化的一個新特點。傳統的青年亞文化群體如披頭四、朋克等多聚集於街角,只有碰巧遇到的人才會關注到他們的「與眾不同」。而社交媒體的發展讓青年亞文化的聚集在新媒介的幫助下被大眾所關注,走入「公共領域」。除了上述的一些遊戲青年自己在微信、微博發布祝賀「心情」外,還有一些遊戲青年是被推上網絡平臺的。當男生們在宿舍吶喊的同時,不明真相的同學將相關視頻、宿管阿姨警告信息等發布到微博上。也有人因為被「IG」刷屏而納悶在微博上問了一句「埃及怎麼了?」,然後許多人跟風祝賀,讓「埃及」登上了熱搜榜單。網友的跟風祝賀使遊戲青年群體擴大,雖然沒有達到群體認同,但在數量上增加了曝光度,讓遊戲青年們線下的「慶祝」活動在線上得到關注,如此循環累積,聚集起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
三、微博溝:差異的延伸
一個社會結構內有多種多樣的青年亞文化,甚至同一種亞文化也有開創者與追隨者的區別,不同的青年信奉亞文化的程度也有差別。青年們基於不同目的、不同需求信奉一種或多種獨特的亞文化,並且不同的亞文化風格會呈現程度不一的斷裂。而這一斷裂也會隨著青年們向網絡的遷移,從現實生活延伸到網絡平臺。因此當「IG」在社交平臺上瘋狂刷屏時,遊戲青年們就已經走出了自己的「圈子」,繼而出現許多「求解答」的疑問。
同時,除了青年與青年不同圈子的差異之外,網際網路也延伸了現實生活中的代際區分。在「IG」佔領微博熱搜的同時,「金庸去世」與「藍潔瑛去世」也位列熱搜榜單。而這時許多網友發出「你不知道IG,我不知道藍潔瑛」的感嘆。當80、90後為IG奪冠流下喜極而泣的眼淚時,60、70後集體為金庸的去世而緬懷。當然,這其中也有所交織。早在20世紀八十年代,菲爾﹒科恩就開始研究青年文化與父輩文化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亞文化是兩種相互矛盾的需求之間的妥協方案:創造、表達有別於父輩文化的自發性和差異的需求[5]。但赫伯迪格對此進行了批判,認為我們不能僅僅只看見青年文化與父輩文化的融合和連貫,而忽略了他們的不一致性與不連續性[6]。此後又有學者針對上述爭論進行了探討,但通過此次事件可以看出,微博等網際網路平臺為青年文化與父輩文化確實提供了一個交流的平臺。現實生活的代溝在網絡上得以延伸的同時,且不談它們內在意義的一致性或斷裂性,但至少給了彼此一個了解的機會。
四、結語
隨著網際網路的發展,有越來越多樣的青年亞文化出現,青少年們出於多種原因信奉其中一種或多種,並呈現出與傳統青年亞文化不一樣的特點。它們沒有很深的階級特色與政治特色,或僅僅出於娛樂的目的,補償空虛的內心與迷茫的未來。此外,當前青年亞文化群體也沒有以前那麼隱秘,各個「圈子」雖有界限,但常產生交集與對話,並易於被發現。網際網路平臺在給予他們宣洩空間的同時,也大大削弱了他們的反叛性。
參考文獻:
[1](英)斯圖亞特·霍爾,託尼·傑斐遜著.孟登迎,胡疆鋒,王蕙譯.通過儀式抵抗 戰後英國的青年亞文化[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5:6-20,296.
[2]平章起,魏曉冉.網絡青年亞文化的社會衝突、傳播及治理[J].中國青年研究,2018(11):35-41.
[3]陳霖.迷族:被神召喚的塵粒[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2:71-72.
[4]David Muggletonamp;Rupert Weinzierl,ed,The Post-subcultures Reader[M].Oxfordamp;New York:berg publishers,2003:52.
[5]Cohen P.Sub-cultural Conflict and Working Class Community[M].New York:Macmillan,1997:60.
[6] (美)迪克·赫伯迪格著.陸道夫,胡疆鋒譯.亞文化:風格的意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100-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