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是北宋著名的文學家,他的文章結構嚴謹、思路清晰,讀完令人深受啟發。他的詩歌也是題材豐富、含蓄深婉,更讓讀者咀嚼不盡。
王安石在年輕時就胸懷青雲之志,而且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不僅才華卓絕,而且胸有溝壑。有一次詩人作為朝廷的使臣,擔任了一次特殊的任務,他看見沿途的各種場景,卻很有感觸,下面介紹王安石的一首詩,巧用典故,對比鮮明,最後14字更是含義深遠。
白溝行
北宋:王安石
白溝河邊蕃塞地,送迎蕃使年年事。
蕃馬常來射狐兔,漢兵不道傳烽燧。
萬裡鋤耰接塞垣,幽燕桑葉暗川原。
棘門灞上徒兒戲,李牧廉頗莫更論。
北宋時雖然文化繁榮、商貿發達,但皇帝卻不重視加強自身的守備。北宋王朝為了求得苟安,不顧屈辱地和遼國籤訂了澶淵之盟,把幽燕地區割讓給對方,白溝河也從此成為兩國的邊界。
王安石曾經迎送遼使至白溝河,目睹了那裡的守將不修邊防、麻痺苟安,於是就寫了這首古體詩,以抒發內心的憂慮和感慨。
為了表示交好,每年元旦或帝王生辰之類,雙方還互派使者慶賀。不僅使節往來對方要派人員至邊界迎送,而且這種迎來送往遼使之事已經幾十年了。
所以詩的開篇交代事由,作者不說「每年」,而用「年年」這個疊詞,不但說明這是年復一年、由來已久,而且表示不勝其煩、大為不滿。因為這種交好並不是真正和平相處,恰恰相反,迎送交好的假象,掩蓋了劍拔弩張的真相。
接下來詩人進一步表達內心的憂憤,遼人常藉口打獵,侵擾邊界,邊界上的駐軍卻不知道點燃烽火發出警報。蕃馬,是遼國的騎兵;射狐兔,就是侵擾劫掠。作者運用了借喻手法,形象生動,卻含意深長。因為名為射獵、實則劫掠,就更足以揭露遼人的虛偽狡詐。
同時一個「常」字,又與上句的「年年」照應,更令人義憤填膺!而此時邊塞守將膽怯畏敵,不向內地報警,一味忍讓苟安,就更使人痛心疾首。漢兵,即宋兵,即宋朝的邊城守將。
作者把當代的事說成漢代之事,非常委婉,王安石不願把批評的矛頭直指皇帝,而是把不滿與悲憤,發洩到那些怯懦無能的守將。同時作者也揭示了北宋王朝對外實行妥協求和的政策,從而讓守將們也小心謹慎,力戒惹起事端。
頸聯又繼續採用對比手法,描寫雙方邊區的不同景象:北宋的中原地區萬裡農田和耕地,一望無際,連接邊塞城牆。鋤耰,本是鬆土和平地的農具,這裡用來表示農田耕地,意指土地平曠、毫無防範設施。
而遼國那邊,幽燕地區桑葉茂密,昏沉陰森,遮蔽平川原野。一個「暗」字,形容詞作動詞用,遮蔽掩蓋的意思,生動傳神,有神秘莫測、暗伏危機之感。
至此詩人終於按捺不住,他巧用典故大發議論,對邊將的庸碌無能、麻痺鬆弛,以及不修防務等行為,提出了嚴厲的遺責。
邊塞守將如此鬆懈麻痺,就像漢代的劉禮、徐厲駐守辣門、霸上一樣,把守邊當作兒戲,總有一天會成為俘虜,更談不上像古代的李牧、廉頗那樣,打敗入侵者收復國土。
劉、徐和李、廉也是鮮明對照,作者巧妙運用對比,揭露了事物的矛盾,顯出了其中的差異,令人印象特別深刻。
縱覽王安石的這首七律,善使比喻,巧用典故,全篇更是多次採用對比手段。首聯用「年年事」,烘託了一種屈辱和妥協的氛圍,詩人已經有所不滿;頷聯又用「蕃馬常來、漢兵不道」進行對比,更彰顯了詩人內心的憂憤。
頸聯再次將雙方的守備情況進行展示,作者顯得更加擔憂;最後詩人又不厭其煩地用四位守將的不同態度,情感強烈地宣示了自己的觀點。
作者3次採用對比手法,最後14字更是含義深遠,值得細讀。他對邊塞守將的譴責,實際上就是對主和派妥協求安、不修邊防的抨擊,表達了作者力主抗擊侵略、收復國土的愛國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