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裡,在網絡上看到了一段視頻,在視頻中,一個年輕秀麗的女老師,帶領著一群活潑可愛的幼兒園小朋友,做著韻律體操。體操動作簡單而又活潑,充分展現了孩子們的天真爛漫。
但是,真正吸引我的卻並不是這群可愛的小朋友們,而是這個韻律操的配樂。整首樂曲的曲調十分簡單,是那種循環往復的節奏,只在個別的地方有稍微的變化,但是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單調,反而覺得十分歡快、明晰,透露著無窮的朝氣。
不過,最讓我難以忘懷的,還是它的歌詞,歌詞極其簡單,但是卻充滿了情趣,它唱的是:「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
這首詩,一聽就讓人覺得應該是一首古詩,只可惜,我才疏學淺,當時還並不知道這首詩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但是,詩中呈現出來的野趣,卻深深滴感動了我。
乍一聽到這首詩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樣一個典故。
在《世說新語`任誕第二十三》中,描寫了這樣一個小故事,說的是住在山陰的王子猷,在一個大雪天,獨自一人自斟自飲,望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吟誦著左思的《招隱詩》。也許,是純淨無垠的世界觸發了他的思緒,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遠在剡的老朋友戴安道,於是,顧不上時間已晚,披星戴月地就乘坐著小舟前去拜訪。
可是,費盡心力到達戴安道的家門口的時候,他卻連門環都沒有敲,轉身就離開了。別人覺得很奇怪,問他這是為什麼,王子猷回答說:「我本來乘興而行,現在興盡而返,那麼,又何必見戴安道呢?」
世人都認為,這是豪放和率性的典範,是豁達與爽朗的表現,我本來也以為,本詩表現的也是這樣一種意境。在渡過了很多條河,看遍了兩岸的鮮花綠樹,作者一路乘風破浪,來到了朋友的家。但是,至於有沒有真的見到朋友,作者並不是特別介懷。所以,詩歌寫到這裡,戛然而止,作者到底有沒有見到朋友呢,留給了觀眾無窮的聯想。
但是,反覆吟誦這首詩之後,我卻隱隱有這樣的感覺,我之前所想,也許並不是作者的真實想法。
於是,我又開始天馬行空,仿佛看到了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
初春的時節,春風吹開了冰雪覆蓋的大地,萬物復甦,春風也吹開了作者的窗口,他看到了原野上一叢叢茂盛的野花。於是,他合上了書本,推開了柴扉,邁步進入春光之中。
到處都是鳥語花香、桃紅柳綠,作者閒庭信步,這裡看看,那裡嗅嗅,沿著五彩繽紛的小道越走越遠。他來到一條小河旁,冰雪消融,河面上還漂浮著小塊的浮冰,但是,小魚兒卻已經調皮地時常躍出水面,貪婪地吮吸著春天的氣息。一時興起,作者就駕著一葉扁舟,漂流而下。
他就這樣行行重行行,在浪漫的春天,做夢的季節,逍遙自在,隨性而為,也不管腳下的路,究竟通向什麼地方。可是,也許是那位朋友在他心目中佔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吧,又或者是那一瞬間的靈感,讓作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朋友,總之,作者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朋友的家門口。
正因為如此,作者才用了「不覺」二字。也就是說,和王子猷正好相反,拜訪那位朋友,並非是作者有意為之,而完全是因為兩人之間那深厚的友情,使得他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向著朋友的住處行去。
世人常說「逍遙」,那麼怎樣才算是真正的逍遙?比如王子猷,作為一個魏晉時候的人,他和竹林七賢一樣,把放蕩不羈當做是逍遙,他們或縱酒放歌,或浪跡江湖,或梅妻鶴子,或嘯傲林泉。沒錯,這的確也是一種逍遙。
但是,我卻更欣賞這首小詩的作者所展現出的「逍遙」。他不像王子猷那麼張揚個性,處處體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不凡之處,正相反,他用自己優雅而閒適的田園生活,向人們展現了另一種逍遙。這種逍遙,和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