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女孩大專畢業當「助教」引爭議

張易文和「私塾」裡的孩子一起學習《弟子規》等文章

女孩張易文在10歲時考進了商丘工學院，今年夏天，13歲的她大專畢業後進入父親開辦的「私塾」當了一名助教。

10歲女孩考入大專

有人說「神童」有人說炒作

2017年9月，10歲的河南商丘女孩張易文站在了商丘工學院大專一年級新生軍訓的隊伍裡，看上去，她比其他同學矮了不止一個頭。當年4月她參加了這所學校的單招考試，取得了352分的成績並被錄取，被當地很多人譽為「神童」。但也有人質疑，讓只有10歲的王易文去讀大專，是她開「私塾」的父親張民弢的主意，張易文是生活在父親張民弢的「套子」裡，為張民弢所開的「私塾」利用。

轉眼三年過去，今年夏天張易文完成學業從商丘工學院畢業，她沒有繼續深造，而是回到了父親開的「私塾」成為一名助教。

據張民弢說，他多年前有過當家教的經歷，此後自己開辦了「私塾」。「女兒沒有接受過一天學校的系統教育，從小就是在自家的『私塾』學習，她4歲時，我就按照自己研究的教學理念輔導她，一年時間女兒學完了小學的全部課程。」

2016年，張民弢讓僅有9歲的張易文參加了高考，總分為172。此後一年，他給女兒進行了「突擊訓練」，女兒的高考成績在2017年達到了352分，考上了商丘工學院的電子信息工程技術學院。現在，張民弢的自我介紹中還寫著「十歲大學生之父」的頭銜。

張文弢在2017年接受媒體採訪時，曾為張易文規劃了未來的教育路線，「10歲考上大學、15歲考上研究生、20歲博士畢業」。

畢業後進自家「私塾」

當助教底薪2000元

商丘工學院距離張民弢所開的「私塾」開車只需要10分鐘，張易文剛入學的時候，幾乎每到周末便回一趟家，後來和同學熟絡起來，周末便不常往家跑了。

今年夏天，13歲的張易文大專畢業了，在校期間，她的部分課程還取得了較好的成績。但是畢業後，她沒有繼續深造，而是留在了父親的「私塾」裡當助教。

「本來是可以繼續考本科的，但是她的高數成績不是很好，繼續考本科會有些困難，在自己的學校做助教壓力比較小，同時也可以繼承家業。未來，如果女兒願意，我還是會讓她繼續深造的。」張民弢說，「助教的工作內容就是給其他老師幫忙，也要在閒暇時打掃一下衛生什麼的。」

張民弢說，女兒在自己的「私塾」做助教，會給她開工資，每個月制定的底薪標準是2000元，表現好了會有獎勵，表現不好則會扣錢。

昨天，張民弢給北京青年報記者傳來了幾段張易文在「私塾」內做助教的視頻。視頻中，張易文除了和「私塾」裡的孩子們一起學習《弟子規》、英文版《三字經》外，還單獨指導了其他孩子漫畫繪製等內容。

據了解，張民弢的兒子今年10歲，目前也沒有前往其他學校讀書，同樣是在自家的「私塾」學習。張民弢說，目前兒子已經學完了初三的課程，他計劃用三年左右的時間，讓兒子考上西安交通大學的少年班。

民辦學校許可證已過期

所開「私塾」屬非法辦學

張民弢的「私塾」位於商丘市工貿路，是他和妻子2012年創辦的。張民弢說，現在他這裡一共有20多個孩子，都不去外面的學校。按照他的宣傳，與孩子義務教育期間所學不同，來到「私塾」的學生可以快速掌握知識提前參加高考，「初中畢業就能考大學少年班」「15歲無學籍能考中外好大學」「10歲讀懂大學英語」。在「私塾」裡，孩子們所學的課程也都是張民弢自己制定的，現在，他還在網上出售這些課程。但是8年時間過去，除了自己的女兒，張民弢的「私塾」還沒有將一名10歲左右的孩子送進高等學府。

此外，不少人也對這所「私塾」的辦學資質產生了質疑。在「私塾」的牆上，貼著一張2013年3月由商丘市睢陽區教體局頒發的《民辦學校辦學許可證》，但是張民弢也承認，這張許可證已經過期了，而且許可證允許的辦學範圍只是課外輔導。為了尋求「出路」，張民弢自稱現在正聯繫與合法的辦學機構合作。

商丘市睢陽區教育體育局工作人員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張民弢在2013年所取得的《民辦學校辦學許可證》已過期，其現在屬於非法辦學。

專家觀點

「私塾」教育資源無法滿足孩子成長需要

張民弢認為，女兒能夠在10歲考上大專，13歲成為自己「私塾」的助教，並不是因為聰明，而是因為教育方式有效。「我還是能夠給她一定自由的，意見不同的時候我們就辯論，如果她實在不聽，我也會尊重她。」張民弢說，「現在讓女兒留在『私塾』做助教，也是因為她只有13歲，社會比較複雜，想讓她心智徹底成熟後再去面對。」

對於張民弢的教育方式，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表示，張民弢「純靠自己」培養孩子的成本很高，「從教育本身來講，個人教育孩子的資源非常有限，『私塾』教育無法提供充足的資源，這對孩子的成長是一種傷害。現在來看，這個女孩兒在10歲考上了大專，但她如果能夠接受正規的學校教育，或許會在合適的年齡階段考出更好的成績。」儲朝暉說，「孩子成長需要同學、班級，需要與人打交道，而不是僅憑家長的想像就能夠滿足。所學習的課程，也是有體系的，不能夠壓縮的。比如，為什麼我們把幾何這樣的抽象思維學科放到初中階段開始，就是因為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孩子的抽象思維能力才逐漸發展，而在這之前，孩子更多的是形象思維能力，這些都是不能違背其順序的。」

儲朝暉還舉了一個例子，「把兩個雙胞胎嬰兒放在一起，一個教給他如何爬樓梯，另外一個不教給他，兩天後過來看，被教過的嬰兒一定在爬樓梯這件事上表現得更好，但是過兩年再看，這兩個孩子爬樓梯的能力是沒有區別的。」他說，「很多東西太早教給孩子，其實是沒意義的，孩子成長本身就是一個過程，他們會從中學習。」

對於張易文的情況，也有律師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河南豫龍律師事務所付建律師表示，教育部辦公廳曾印發《關於做好2020普通中小學招生入學工作的通知》，其中明確，各地要認真排查並嚴厲查處社會培訓機構以「國學班」「讀經班」「私塾」等形式替代義務教育的非法辦學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第七十五條規定，違反國家有關規定，舉辦學校或者其他教育機構的，由行政教育部門予以撤銷，有違法所得，沒收違法所得，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行政處分。付建說，張易文年僅13歲，在「私塾」當助教，該行為屬於僱用童工。

本組文/本報記者 付垚 統籌/蔣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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